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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悲催的王昭》

张镇外围,沉山营地。

长得有点严肃的黄单,站在整整齐齐的队列前面无表情说道:“今天是你们入训的第六十一天,从现在开始,你们将进行格斗、阵列、骑射训练。”

“服从、冷静、站稳、准狠、给我记住了这四点。服从,我就不多说了,前段时间的体能训练中你们表现的很好。往后的几年时间里,你们要学会冷静、学会站稳、学会准与狠。”

黄单面对的队列虽然整整齐齐却有点扎眼,以千人为准的集群,以十三岁少年为主,可队伍中却混进了百余人,他们的年龄严重超标,从十几到四十几都有,扎在一群小毛头中格外不协调。

“格斗、阵列、骑射”听到这三项训练,队列中的王昭暗自松了口气,这些他都会,而且自我感觉良好,只要不再是每天爬山涉水跑步,其余的都能接受。这二个月王昭很痛苦,鸿州的人也很痛苦,一百八十二人除开老幼妇孺四十三人,剩下的全被张峰扔进了集训队,这段日子他们过得简单且充实,今天跑跑步,明天跑跑步,后天跑跑步,大后天负重跑跑步,大大后天增加重量再跑跑步…就在王昭幸运不用再爬山涉水时,黄单的命令声响起了:“所有人都去兵器库领兵器,鸿州的人穿上全身甲拿上盾牌,剩下的人全部拿上弓箭,今天我先教教你们什么叫冷静。”

二刻钟后,鸿州的人披甲手持盾,变成了一堆行步的铁王八,只有头盔部分有一条细缝,缝隙小而平,尽量全身下上都是是盔甲,连脚趾头都包在了里面,却还是不能带给王昭安全感,因为在百米外有数百弓手在引弓待发。

等待,并不煎熬,可是面对数百准备朝你发箭的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日头渐高,左等右等,没等来如雨般的箭矢,王昭透过头盔缝隙看向对面,只见对面的少年们静静站立不动,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只是手上的弓和闪着寒光的箭支出卖了他们。

一刻钟过去,王昭开始全身冒汗,额头上的汗水惨进了眼睛,却又无法擦拭,阳光下,近乎于密封重达百斤的盔甲就是天然的蒸笼,呼吸不畅、身负重物、听力受阴、行动不便、恐惧、如同一把把无形的刀狠狠扎向围成一围的鸿州人,观看过以后,又被人护在正中的王昭更是难受到了极点,以前驰骋战场的美梦,在这一刻无声破碎了,这和想像中的不一样,没有血与火的漫浪可言,只有焦虑和恐惧,王昭害怕自己会在推前中摔倒,会被后面的人活活踩死。

有人欢喜有人愁,王昭提心吊胆,迎风兴高采烈。迎风因年龄小又瘦弱无法背负沉重的盔甲,逃过了充当靶子的命运还成了弓箭手,队列中的他兴奋之情难掩,和他一样的少年不有不少,个个心跳加速死死握住弓身,等待攻击命令。

队列一侧,刚好在军营的张山跑来看热闹。

张山抬头看天,直射的光线让他在迅速低头后还是忍不住揉了下眼睛,随后说道:“黄单,差不多就行了,都站半个时辰,再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黄图笑道:“不用急,我有数,披甲那帮是鸿州的人,不是镇上的小毛头,他们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第一次负重甲没人晕倒,算不错了。”

听到黄单的回答张山松了口气,他来的时候训练已经开始了,以为当靶子的人也是刚参训的小少年,得知是成年人后,张山一改担忧之情开始和黄单闲聊了起来。

张山笑坏道:“我打算带上军营中的人去湖上玩二天,然后去芦谷吹吹风,后天开始,有没有兴趣带队一起?”

黄单眼前一亮,无数主意涌上心头,于是问道:“我是全带还是带一部分?过不过北城?”

北城,黄单的家乡,位于黄部芦谷旁。

张山双眼一瞪,气笑道:“集训队一万多人全带?别开玩笑了,最多能带五千人。你就这么想到家门口显摆显摆?”

黄单嘻笑:“闲着也是闲着,回家看看也好嘛,我这就让人去准备准备。”

王昭没有挨箭,迎风也没能过过瘾,训练虎头蛇尾结束了。

六天后,黄部芦谷,凹凸不平的如同坟包的小山上长满了帐篷,扎得随心所欲,乱七八糟,

王昭和一众少年躺在帐内的干草上呼呼大睡,这几天他们被累得够呛。

这几天,集训队五千人加上三千驻军先是在湖面上折腾,一堆又一堆的人光着屁股下水把水中的树木清理掉,随后张山黄图美名说带队进山围猎,说是打猎,其实就是抓壮丁开路,王昭连弓都没摸着净砍树除草了,然后又一路倒腾到了黄部芦谷。

“嘟~~”拔营的号角响起了,躺上还没三个钟的王昭闻声起身,暗吐芬芳几句便加入了

拨营行列。鸿州的人都懒得骂街了,面对着随心所欲乱折腾的教官,他们现在和张镇的少年差不多了,也无所谓了,他们都有点习惯了。

营地中心,八名中男子居高观望,看着收拾行装累死累活的少年,他们笑得无比开心。张岭更是直接问黄单能不能让他带队玩几天,说从来没带过这么多人,黄单斜视一眼懒得吭声,心中暗骂道:老子又不傻,让你带队不出乱子才怪。

王昭带人入训前,觉得同盟的集训是一种强迫性行为,参训后却发觉更像是一种传统,一种选拔人才的方式,训练中表现出色的人会被选出,在队伍中担任职位,不论身世,待其成年后会优先安排参军或加于巡逻队。张狂便是例子,爷爷是铜部大长老,父亲是张镇话事人,大伯是同盟将军,按身份而言张狂怎么着也该是个小队负责人,却因决绝力不强缺乏组织能力,只能听人命令听人指挥充当大头兵。

迎风很幸运,也很不幸。幸运是因为他皮厚见识多做事有条有理,在集训队中成了一个小队长,手下有二十人。不幸是因为王昭和其他的鸿州人只要参训半年,而迎风要呆到成年为止。

随着张山等人的到来,黄部算是开了锅,芦谷附近的城镇开始集结人员,各地集训队纷纷朝芦谷进发,时至九月中旬,芦谷内集结黄部集训队一万二千多人,并摆出了一副要痛揍铜部人的阵势,两方人马在谷地对峙,小动作不停,今天你在上游断水,明天我断你粮道,双方“伤亡”人数直线攀升,王昭很不幸“阵亡”了三次,第一次是巡逻时中了暗箭,第二次是骑队较量时掉马了,第三次是小规模对阵时被撞翻了。王昭连续三次挂上死亡牌匾,复活后算是学精,学聪明了,也渐渐了解到了“冷静、站稳、准狠”三个词的含义。王昭第一次上牌是因为冒进,与队员距离拉开太远,如果与队员相距近点,对方很有可能不会动手,为了杀死一个敌方士兵而搭上自己精锐探子,别说指挥官不舍得,探子本身也不一定愿意。第二次掉马,这次最危险,王昭真就差点点就挂了,他因没敢用冒牌骑士枪往对方躯干上捅,瞄得是头盔侧部,结果被对方躲开,然后他被捅下马了,回营后,黄单也不管王昭差点被马踩死的心惊胆战,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骂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王昭身知自己有错,是自己耍小聪明以为有下马步战的可能,所以没有像别人一样把自己固定好,负骂声中王昭暗自发誓下次上马时一定要自己固定好,死在马上也比被踩成泥好点。第三次“挂机”则是王昭的站姿不对导致下盘不稳,组阵对冲时一下子就被撞翻了,由于缺口的出现,战斗的结果不言而喻,把自己护在盾牌下的王昭被数百支大脚踩了一通,还好是训练不然真会被踩死。

拉锯战不是常有的事,正常情况下都是强大的一方用人数优压着对手打,或者弱势的一方会据险据城而守,很少有和对手兑子的可能。拉锯战一般出现在双方实力相差不大,或持平的情况下,参战会通过不断的小胜利,消磨对方人员和士气,待时机成熟便会发起决战。

没有遍地黄沙,没有啸的北风,被定为演武场的芦谷遍地是齐臀的杂草,人往里一趴,很难被发现。

迎风被晒得有点黑,整个人看上去又黑又瘦,此时他正趴在小山头上窥视着山下道路上前进的商队。

“一、二、三、四……”迎风一边数着山下的车辆,一边默念着,数到九十六时,一只毛毛虫带着满身黑毛一伸一缩从他眼前的草叶上爬过。尽管没有碰到虫子,迎风还是觉得觉得全身都痒,他不自觉的挠挠了。

商队中一四处望的年轻人正好瞄见了山头上无风而动的杂草,他瞳孔一缩,便装作无事慢慢向队伍中心走去,行至一辆马车旁才停下。

“大哥,左侧山上有人还不少,三百人左右。”

车厢内的卫东闻言掀开车门上的布帘,抬头看了看左侧杂草丛生的山头,嘿笑一声,算是认同了弟弟的说法。卫东咧笑跳下马车一把揽过带着忧虑的弟弟,对其笑道:“这里是境内你怕个啥,在这有谁敢动手抢劫呀!山上那帮应该是参训的小毛孩,我们路过北城的时候就收到通知了,芦谷内在搞战训,别总是疑神疑鬼的。”

卫南相较于五大三粗的兄长显得秀气点,其带队行走在康境时被埋伏包围过二次,每次都是交出一部分货物充当过路费才得以通过,这还是抢匪发现是同盟运输队不想闹大才没有动手,尽管如此,二次被包成汤圆的经历还是让卫南有了点心理阴影。

山上趴窝的迎风,看到光着膀子一身横肉长得歪瓜裂枣的卫东连鞋都没穿时忍不住瞥撇了撇嘴,待见到卫东拖了一脚板泥土钻进车厢时,迎风的脸都变形了。

不久后,卫东站在小河旁脸色僵硬,跨河的木桥不见了!河面不到十米,水不过人,人过简单还能降下温,可一百多车货物就难办了。

卫东等了一会没见有人出现,于是大声叫道:“对面的人给老子出来!你们把木梁和木板藏哪了?”

河对面的小树中顿时笑声一片,人是没出现,幸灾乐祸的声音却了起来:“告诉你是没问题,但你们得答应二个条件,一是过桥后得帮忙把桥拆了,二是提供三十人一天的干粮,如果同意我们现在就帮忙搭桥,不同意的话你们自己砍树去。”

卫东闻言不想答应便看向四周,环顾一圈后没发现有合适搭桥的材料,小河周边尽是一些小树苗,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卫东只能接受对方的竹杠。

哗啦啦,河对面的人口口声声只要三十人的干粮,却冒出来了一大片,一个又一个从小沟小渠爬出来,转眼间就出来了近两百人,他们扛着木梁木板哼哼哈嘿开始搭桥。

众人忙着搭桥时,一直远远尾随着商队的迎风偷偷抹了把冷汗,他属在的队伍原本打算到河边搞伏击,没想到黄部的人却先了一步。

卫东带人过桥了,迎风随队撤走了,河边埋伏的黄部人光明正大的吃了顿露天大餐后也走了,桥倒是还在没再拆掉。

相持无用,铜黄两部然是受够了漫长的拉锯战,又方约定于九月中旬的最后一天决战。

“咚~咚~……”战鼓响起。

不是早上,不是傍晚,日头正中时,两条黑线如潮漫过一座座山头缓缓靠近,没有吵杂的人声,只有令人心颤的鼓声,一声声响起。相距里许,两方人马像同时按下了暂停键阵列不再前行。

张岭居于军中用望远镜看向对面,发现对面也有一人用望远镜看向他,当张岭看着对手邪邪一笑时他忍不住骂骂咧咧道:“我靠!是黄家虎那老小子!”

张山先是一愣,抢过望远镜便看了过去,看到真是黄家虎在指挥时叹息道:“不打了,有那家伙在打上三天三夜也分不出输赢,那家伙可不会认输。黄单你和我去谈谈。”

黄字旗下,黄家虎看到张山时也是老脸一僵,他们太熟了,两人小时候是玩伴,参军时是同僚互为参谋,又是亲家,熟到彼此的小习惯小毛病都一清二楚。

打是不起来了,既然不好分输赢,两方指挥官在两军之中一通瞎嘀咕,战训就变成了大型比武,这一改就不得了了,王昭成了最悲惨的人,由于参训期过短王昭被要求参与所有项目,骑、射、冲阵、格斗、侦查、后勤伙夫、喂马刷锅、清理粪便等等几十个项目,短短七天时间里王昭通通体检了个遍,这还不算完,回程之路更加惨无人道,整整三天,王昭被饿了整整三天!唯一让王昭心理平衡点的,就是有着八千人陪他一起挨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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