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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冬临》

百里平川无异处,入眼皆平草连天,鹿隐鹿现人踪寂,风临雨降万里绵。

鹿原,陈国中部沼泽,沼泽连绵百里又以生活于中的班鹿为名故名鹿原。

风吹日晒雨淋,北上之途艰辛不断,行至鹿原时,队伍己从原先的一千五百人,减少到了九多百人。

“我想回家!我肚子疼!我生病了!…”张扬一路抱怨,蛮开则一路无视,同行的八部子弟看天看地不搭理,一路相处再傻的人也知道张扬什么德行了。

稻香渐消腐味入鼻,队伍渐入鹿原视线中金灿灿的稻田不见了,变成无边沼泽。主道旁,黄图站在清可见底的水坑边往泥里插竹子,旁边一堆人围观,一米、二米、三米…直至其手中的竹子全没,四人高的竹竿也未能探到硬土层。

试验结果让心存侥幸以前能抄近道的同盟人相视无言,一个个面色沮丧老老实实走弯路,带队的陈国向导笑笑摇头不作评议。

百里沼泽千里路!沼泽中的能通行的道路千曲百绕,很多看似能可以直走的地方却要绕行数里只为避开一个水潭。

“为什么不开一条水路?”黄图化身好奇宝宝不停追问,今天问陈国人,明天问蛮开张扬。

陈国人的回答模棱两可,有人指了指沼泽西面,那边便是陈国皇城所在,有人摇头说开不成,说这边一挖那边的泥就涌过来了。

蛮开的回答简单明了,就一个“滚”字,张扬则是白眼一翻爱理不理。

四天时间!张扬一行足足花了四天才走出了鹿原,短暂休息一天后,队伍再次分散分成了两队,一队二百余人,一队七百人,人数少的一队向西而去直奔陈国都城,一队继续向北。

时日匆匆,转眼间风已凉叶已黄,一行七百人爬过山滚过草原钻过小树林,跋涉数千里终于走到了风雪关外围,大队还在后头赶路时,风雪关下已百人流涕欢呼庆祝自己终于走到了目的地,城头上则千人观望一脸不解。

又瘦又黑一头乱发还一脸大胡子的张扬,抱着和他同款造型的弟弟大呼小叫,兄弟俩没心没肺没脸没皮很劲瞎叫。

张扬抬头叫门“开门!”

张癫有样学样也抬头叫道:“开门!”

城楼上人头滚滚,不知是谁回了一声“凭什么呀?要入城的话你们就老老实实等明天,现在已经封城了。”

张扬一呆,看了看还挂在西面的太阳,又转头看了看身侧的弟弟。

张癫耸肩转头看向另一侧的黄图。黄图气笑一声看向身侧的骑着牛的胖子,陆虎脸一抽往下一瞄对着躲在遮阳面的张仙说道:“张老大,蛮将军有没有给你信物,或者别的东西?”

张仙气骂“问张扬去,你见我什么时候管过事!”

视线转移,几十号人面色不善盯着张扬看,张扬发现不妙时已经没机会跑了。

“啊~别打脸!”“喂~别拽头发!”“黄固!你他娘的想干嘛!”“我不是故意的!我又没叫你们跟过来!……

惨叫过后,张扬身上只剩一条短裤,精瘦的躯干配爆炸头加上大胡子看上的感觉就是头重脚轻,再加上躯干上黑白的界线喜感十足。

哈哈……城头上狂笑声不绝,笑声中张扬大叫数声说自己是同盟将军,可是城头上的人都很忙,忙着笑话他,压根就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肃静!”“将军过来了…”城头上的吵杂声瞬间消失,数息后,一颗白发苍苍的脑袋出现在了垛口处并往下看了几眼,看到底下头大身小还黑白相间的人便调侃道“小子,你就那点肉还好意思亮出来?不觉得丢人吗?老子这胳膊都比你的腰粗!”

张扬闻言双手虚探腰间然后抓胡思量“不对呀,您该说还没你的头发粗,我这芊芊细腰何德何能,能和您那只一手遮天的胳膊比。”

城头寂静,城下忍笑。

“小兔崽子!信不信我下去把你剁成十块八块!”

“下来呀!我尊老爱幼让你一只手,就算这样也能把你那几颗牙全掰了。”

“怪不得有点臭味从城外飘到,原来是你几天没洗澡了,小子你毛是不是长错了?怎么都跑头上去了?”

“老头,说话别那么冲,小心把所剩不多的牙喷掉了,没牙可喝不了粥。”

城上城下你来我往不亦乐乎。城头,方斌阅历丰富足,四十年的军旅生崖早就让其练出了无上脸皮。城下,张扬二世积累万梗心中留,脸皮就更不用说了,这一老一少当成千人之面越吵越欢,老的是因为棋逢对手,吵遍风雪关的他终于等来了一个头硬的!张扬则是人来疯人越多自越兴奋。

“老大,天快黑了!”陆虎的提醒结束的战斗。

张扬脸色数变后乖乖认输道“老爷子龙精虎猛,小辈甘拜下风。”

方斌嘿嘿直笑就是不接话,那怕吵闹中得知了张扬的身份,也没有开门的打算,他打算等天黑透再说。

“大爷!我错了!您行行好开下门呗!”

“老头!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您肚里能撑船肩上能跑马,头能顶日月星辰…”

“老不死!你再不开门就是国际纠纷了!信不信我去找你们皇帝告状!”

“将军大人!我错了!将军大人您为难我这么个瘦弱少年传出去多坏名声呀…”

好说歹说说了一大通,城头上那位依旧我行我素干脆连话都不回,城下的张扬渐渐势弱:“老头,算你狠!我认输了!”

方斌笑意上脸故意结巴道“别、别、别这样,小伙子怎么、可以、以认输,你、你、要是不行的话、我、我这还有几坛虎鞭酒。”

张扬无语望天气冲冲竖了个中指便调头就往外走,城头上方斌哈哈大笑。

天渐暗伸手只见四指,城头灯火通明有人吃饱喝足发声大笑,城外火光飘摇百人扎堆吹风饿肚子。

吱~吱~刺耳摩擦声响起,两个吊篮伴着声响缓缓降落,篮中四人手提肩背带着物资,吊篮停稳后,四人便往城外的火堆走去,靠近时火光映照出他们青涩的脸庞,来人尽是少年。为首的少年表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百人注视下不见丝毫怯场始终保持着淡淡笑意,另外三人则有点拘束。

“将军,我叫方豪,这三个都我弟弟,瘦点的叫方禀、矮点的叫方襄,胖点的叫方衷。这些东西是我们的心意,刚才在城头和您吵架那老头是我们爷爷。”

看着放在地上的四个小麻袋,四个竹篮,张扬失笑道“方豪,是那老头让你来的?我这有一百人这点东西还不够塞牙缝的,你就不怕我揍你?”

方豪微微一笑“这些只是垫肚子的,等会蛮叔到了你们再一起进城,城中已经谁备好了酒水营地。”

方豪停顿数息带着怀疑问道“将军,你真是张扬?张镇的张扬?”

张扬木着脸不回答,这是的问话这一路上他听了几十遍,问话之人多是有种见面不如闻名的失落感。

张扬不吭声,他身边的人却很来劲,黄图张癫等人一个个争先调侃。

黄图奸笑“是不是很失望?是不是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是不是感觉自己被骗了?”

张癫“没事,其实我兄长和传说中的也差不了多少,就是人黑了点,瘦了点,丑了点,其他的感觉没什么区别。”

张仙“方豪,你们几兄弟不知道这一路上有多少娇柔少女痛哭流涕,她们来的时候兴高采烈,回去时一个个花容失色。”

同盟人是出了名的没正形,方豪几兄弟也接触过不少,没一会就放开,除了没敢调侃张扬,其他什么都扯,期间还说了不少蛮开的笑话。蛮开带队摸黑赶时看着百来号似笑非笑的人只能扶头叹息。

星原易主,风雪关的作用顿时大减,多出的纵深地带削弱了其存在的战略价值,就算东面的风铃关失守陈国也有足够时间反应并重新武装风雪关。如今的风雪关不再像边疆重镇更像一个牛羊集散地,城中数个军营摇身一变成了关牛放羊的地方,守军也从二十万削减到了三万人!削减的十七万人重新分配任务,其中十万老弱身份一变不再守城改去放羊了,精挑细选出来的七万人大部分去了风铃关,小部分在星原周边山脉游荡充当游骑。

如今的星原被一分为三,南面归陈国,北面归苍狼国,同盟军则夹在双方中间充当缓冲区,协议订下当天苍狼国代表面黑如铁,陈国代表面色平淡,同盟代表事不关己看热闹。一分为三的协议看似公平,实则暗坑不少,参会的三方代表谁都知道,占尽便宜的陈国闭口不谈,白扔好处同盟人全程闭嘴,以一己之力抹去府城一镇驻军的苍狼国已伤筋动骨只能点头接受。

丧城失地对小国是灭顶之灾,侧对疆域辽阔的府城却算不上伤筋动骨,对其而言星原可有可无,星原空有面积却无多少人口产业,唯一牲畜业也因气候和人口问题长期处于尴尬位置。东镇的沦陷则给了府城重重一击,打击面之厂不止于领土沦陷,而是由头到脚。府城内部因东镇吵翻了天,朝堂上九邦五镇权贵意见难以统一,谁负责任、是否反攻或和谈、是否修改对外策略……无数问题浮出水面。最让府城皇族不悦的,不是朝堂上无尽推扯,也是九邦五镇飘忽不定态度,而是渐渐汹涌民意,数十年未曾一败令朝梦醒让无数民众难以接受。而这一切都与桑德毫无关系,会盟结束后他便重新重坐回冷板凳,被迫再次远离权力中心,过上朝起夜息的田园生活。

府城国内风云变幻。南边的康国也不太平,一场自中部登陆的台风席卷其三分之一的领地,雪片般的镇灾折堆成小山,无数领主州牧藩王上纷纷上书请求减赋。

同盟,这年算得上风调雨顺,连继了三年的洪水今年却放过了他们,夏收无风无雨,秋收阳光明媚。对外经贸也是节节高升再破纪录,心情太好的八部长老再次向张镇砸钱,一副你要多少我给多少的架势,张峰则是来谁照单全收,短短几个月,张镇连接铁原的水泥路就通了,附带的运河也是竣工在望,城中道路也有了大变化,大半已完成了硬化,剩下的也提上了日程。

月国境内动乱未息,西部复杂的地理环境给平叛增添了不少难度,四周八方聚来大军面对陌生的环境都是束手无策,渐增的伤亡也让各地援军起了小心思,出工不出力的人渐多。

寒风自北而来,跨过高山,跨过荒原,跨过林海于十一月上旬抵达星原,风雪关外一夜雪白,霭霭白雪下草叶仍青未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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