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各有想法》
王昭刚离开侯府,楚雄便与两人出现于正厅,还在厅中整理的侍女,带笑朝楚雄走去。待女走近时调皮一笑,手一伸亮出金灿灿的硬币,还故意在楚雄面前晃了几下。
调皮的待女,被楚雄瞪了一眼,可她非但不惊,还白眼一翻,转瞬间又笑了,化身小财迷,对着指间金币亲了一口才收起,扭着腰肢离开时,还不忘给楚雄抛了个媚眼。
待女一走,楚雄还未坐下,随他入厅的两个青年却率先坐下,楚雄也不意,甚至还主动拿起茶壶给两人倒了茶,那两人也是泰然自若,显然早已习惯。
两个青年。一个满肉肌肉疙瘩,面上也是疙瘩,怎么看怎么瞧都是凶神恶煞,让人过目难忘,其名程勇。另一个则眉清目秀,多了几分阴柔,少了阳刚气,其名楚辞,楚雄的侄子。
楚雄落座后,面朝满身疙瘩的程勇,带笑着问道:“此去近年,可有收获?同盟境是否真如传言中的金碧辉煌,处处都有发财机会?”
程勇喝尽杯中茶举壶重添时,才笑道:“舅舅,别开玩笑了,同盟境没传言中的夸张,此番北上,沿途所见建筑多与境内无异。同盟境内能与传言相近的只有两城,一城为辛部的新城港,可惜不曾亲临,另一城则是张镇。”
“未临张镇,相距仍有百里已有硬路,其路平坦,材质硬如石铁,水不侵、火赤无用。沿路前行,每十里便有亭院立于路侧,专为行人车马所立,院中有水,也可夜宿无需钱财。”
程勇故意停下,又是喝茶又是添茶,吊胃口的举动,惹得楚雄不悦眉皱气道:“紧急说事,少给我拖拖拉拉!”
程勇无所谓耸肩嘻笑,还举手一压,示意楚雄别动怒,语调欠欠道:“您这牌气到了同盟境内,估计不用几天就被人打死了。北面那些人,可没我这好气性,往往是一言不合就动手,谁赢谁有理!我都被打了两次,还两次全输,您老要学会淡定点,别一张口就气冲冲。”
楚雄收起不悦,带着惊讶问道:“单对单?两次全输?”
程勇脸上的嘻笑一敛,带着几分落寞点头道:“单挑。两次全输,第一次挨了二两拳三脚,然后就被按地上动弹不得。第二次则更丢人,直接被一脚踢飞,还吐了。我这身肉在张镇没什么用处,那里聚集了整个同盟大半练武之人。”
楚雄惊讶于外甥的坦白,也惊于同盟人的强悍,其惊讶的表情把另一侧的楚辞逗笑了。楚辞的笑,成功换来了叔叔的瞪眼。
程勇不搭理这一切,继续说道:“张镇对外几乎不设防,该城无城墙,无驻军,只有负责治安的巡逻队,人员不过五千。
城中道路,宽阔平坦,主道多以五十步为标准,街巷间四通八达,且全是水泥路面。城镇地图在每个路口都有售买,几乎是每月一更新,不更新的话,新设的道路和新设的新区会让行人走错。在张镇地图成了必需品,几乎人手一份,只要花钱谁都买。”
“地图上还清晰标注了六个禁区,其中三个为三个铸造营所在地,第四个是制造厂,第五个同舟湖西侧,第六张氏祖地,这六个地方拒绝一切身份不明者,就连同盟人若无邀请,无担保都不可入内…。”
程勇越说越兴奋,楚雄越听越不是味,怎么听都是外甥在夸奖张镇夸奖同盟,于是干脆打断话头,并问道:“张镇重要人物如何?同盟军力如何?经商条件如何?”
程勇收起吹嘘,认真起了北上之旅的见闻,从路上看到的集训队,再到日常打听到的东西,再到坊间传闻,说得越认真越细,聆听中的叔侄两越是眉头紧皱。
程勇还在继续,楚雄却举手示意先停,并问了个一直想问的问道:“张扬是否在张镇?相国曾让我打探消息。”
程勇摇头:“关于张扬的行踪传言很多,有人说去了极北的星原,有人说在镇上只是不露面,也有说去了连山长老院,我和手下却没本人,也没听到在镇上出现的消息,人应该不在镇上了,目前去向不明。”
楚雄突然一叹,问道:“南归成员中可有精通同盟语者?不用大精通也行,只要能听出简单词汇就行。”
这问题让程勇眉头一皱,问道:“城中有同盟人混入?”
楚雄一笑,手指对面的楚辞:“你得问他,城中安全和护卫都是他负责,发现异常的也是他手下的人。”
程勇笑嘻嘻起身,一屁股坐到了楚辞身侧,堆笑道:“楚辞大将军在上,还请日后多多关照关照小弟,小弟向来无啥大志向,只需三妻四妾,十里良田就可。”
楚辞比程勇俊气太多,两人一凑近就像美男与野兽,怎么看都不顺眼。
楚辞拍开要揽过来的手,无奈道:“不开玩笑,近来二月,城中突然多了不少陌生人,这些人多是三五成群,细问身份铭牌都没异样。之所引起注意,是因为有部分人极少说话,就算说话,也是话辞不清,多是新学,城中暗待一番统计后,估算人数在五十人以上七十人以内,具体多少无法得知,这几年流动人员太多了。”
五十以上!这超出了同盟军制中队正统管的五十人,在北蛮呆了太半年的楚辞知道,这意味着潜伏入城的人不止五十而是一百上下,他立即收起嘻闹,并严肃道:“若真是同盟人,那问题就大了,同盟军军制很古怪,要么十人一队,要么五十人一队,极少出现多若少,若城中出现五十人以上,为了安全起见,至少得再翻一倍。”
“北上之旅,我对同盟人也算有所了解,他们平日间松松垮垮,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嬉笑怒骂皆无所谓,可一旦认真起来,绝对会把事闹大,极有可能是冲着舅舅来的,多半是想把冀州搞乱。”
程勇话了,三人对视一眼都默默点头。
程勇继续道:“一同回城的三十人都是只能听懂简单的同盟语,精通者一个没有,我可以命人急赴北面,曾带我们入境同盟的向导应该还没有再次出发。”
楚雄闻言点头,程勇当即起身往厅外走去。
楚雄看向快步离开的身影,回头时看向侄子笑道:“看来得请王爵爷来府中一叙了,早知道会这样的话,方才就不应该把人打发走。”
楚辞一笑没说话。
楚雄继续道:“不管同盟人目的如何,都没必要闹僵,让他们继续逛就是,话没说开前,就当不知道。”
“受命入京时,我曾担心如何如何,担心楚氏会亡族。在皇城中受了不少气,并活着回来后,却认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实力!’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没人在意忠孝廉节!若不是担心我一死,边境一带可能会乱成一锅粥,没说我,就连楚氏上下近千口都就成刀下鬼!”
楚辞闻言嘴角一斜,阴恻恻说道:“叔叔不必担心,其中道理我们都知道都懂,您入京时,五州军旅没少遣人入境打听消息,并拉拢军中人员,明摆着想找机会把楚氏一锅端。”
“和同盟人接触一事,我出面好点,您避避嫌,若能做成生意最好,若是不成我会亲自护送他们离开,不会给别人逼我们表态的机会。”
楚雄看向侄子满意一笑,说道:“实力才活下去的理由,皇族之所以是皇族,不是天神庇佑,也不是什么天选之人,是他们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压服群雄。”
青云城中,王昭等人沿街闲逛闲聊,面上悠然自得带笑意,可谈话内容却是另一回事。
王昭一脸轻松道:“我的身份可能泄露了,近二月,四次会面,也许是楚雄的故意试探,这段时间足够人员去海平城询问,并赶回来。”
陆良斜眼一瞄,失笑道:“去海平城问?你想多了!就算楚雄派人去,那边会说?楚氏又以什么理由登门?总不能说王凯杰青云闯了祸,需要上门证实身份,好告状索赔吧?”
王昭脸一抽,喑骂自己脑袋不好使,这都想不明白。
陆良继续说道:“楚氏的确有所发现,你的身份没问题,问题出在我们这些同盟人身上,青云城刚历动乱,楚氏在此又太得人心,多半是言语交谈时引起了商贩注意,最终引来了城卫视线。”
王昭脸色煞白,不顾身边有人经过,用同盟语道:“要不咱们跑吧?”
陆良白眼一翻神色轻松,还打了个哈欠,没着几个无所谓说道:“有啥好跑的,真要抓人的话,发现我们身份时就该动手了。往另个方向想也一样,甚楚氏不想让我们走,现在跑也是白跑,还不如死前吃好喝好,临了再拉个垫背的。”
刚知道,楚氏早就知道的王昭,心头狂跳,脑中思绪万千,感情这些天都是在瞎闹,谁都心知肚明了,自己却还在鼓中。越想越气的王昭,瞪着陆良气道:“就不能提前说一句?这样很好玩?”
陆良嗤笑一声,面带不屑失望说道:“是你想得太美了,从事我这行,被人发现和随时没命都很正常。‘情报’两字已说明了一切,不打听何来情报?不与人接触,何来信息?要怪别怪我,你可以怪自己非南下,可以怪自己眼神不好,也可以怪自己脑袋不好使。”
王昭瞠目结舌,默然无词,确的自己想得太美了,若是潜伏敌境却如王八一动不动,什么都不做,甚至连人都不接触,那还不如居家宅着不再出门。
楚辞带着两个待卫找来时,王昭和陆良正在酒楼中就餐,一行人直接包下二层高的小酒楼。
楚辞登上二楼走向王昭带笑说道:“王大人闲情雅致,尚未午间便己饮酒作乐。”
王昭一改在街上的失态,亦是满脸笑容道:“闲人一枚,闲暇无事清闲难度只能如此,不知都统大人为何来此?”
楚辞叹息摇头:“唉,不瞒大人,小将听闻城中有北蛮潜入,可苦寻月余仍是无果,愁苦下常来此地消愁。若是早知王大人也在此,自不会冒昧登楼打扰。”
被陆良嘲讽过的王昭,接受了现在的身份,也放开了不少,不再处处怕失言。面对楚辞几乎挑明的话,王昭先是一顿,然后破口大骂同盟人不要脸,并带着一脸怒气说道:“都统大人请放心!若是碰上北蛮子,吾将亲自抓捕,并亲自押送至侯府,此乃吾等应尽之务。”
楚辞也来了玩兴,拍手赞同道:“为国效忠确是吾等应尽之务。王大人放心便是,此地为楚氏领地,若大人发现北蛮细作,不必亲身赴险,只需命人通报便可。不瞒大人,自倾家复仇后,楚氏上下人心惶惶,即担心皇城态度,又要面对虎视眈眈的五州大军,因此城中常有两万族卫待命。”
王昭自斟一杯,一饮而尽,带着酒气大笑道:“楚氏忠勇之名响彻万里国境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听都统一言,方知我王氏为何聊聊无名,百年世家一朝灭,掀不起风浪。”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王昭鬼哭狼嚎般吼完了一首《将进酒。》
楚辞听得满脑满脑疑问,百年世家一朝灭?天生我才必有用?楚辞倒不是感觉诗不好,而是没听清楚,王昭的鬼哭狼嚎中他只听清了两三句,剩下的都清听清楚。
楚辞看向方放荡形羁的王昭不禁皱眉道:“王大人,何故如此?小将有诸多不解,还望告知。”
自知失言的王昭回身踢了陆良一脚,没好气说道:“老子不玩了,剩下的你自己搞定。”
一直埋头吃饭的陆良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站着瞪眼骂道:“让你拖下时间而己,老子还没吃饱?你想让我当个饿死鬼呀!没力气你让我怎么拉垫背的?”
垫背一词,让楚辞眼皮一跳,两个护卫则是直接抽出了短刀,并站来了他身前。
三人的紧张逗笑一众胡吃海喝的同盟人。楚辞见同盟人只是发笑却无人起身,暗暗松了口气,拨开身前护卫望和自己年龄相近的陆良,问道:“二次相遇,却不曾得知姓名,该如何称呼?”
陆良嘻笑道:“都统大人,楼下人多眼杂,不妨换个地方?”
楚辞笑道:“不必,楼下三十人均是本人亲随,生死祸福同当,没必要回避。”
陆良哈哈一笑,回头对着还在扒饭的手下骂道:“把水壶都给老子拿好了!谁敢把水往下倒老子就把他砍成十块八块!”
楚辞这才注意到,同盟人吃饭的桌边凳角台面上都有水壶,入眼就能看到七个,没看到的不知道不有多少个,不由脸一抽。
不理会楚辞的表情。确定今天不会死的陆良开开心心介绍起了自己,先是介绍了统领身份,然后随便编了个理由,说只是路过青云城。
‘北归途中’四字,是楚辞听到也可以确定的信息,青云城南面数城都有通关文书记录。
确定同盟人不是刻意南下针对楚氏,楚辞便问了个问题:“此行目的?别告诉我是游山玩水就行。”
陆良指向王昭说道:“本名王昭,鸿洲旧领主之子,一场变故后他游落到了同盟境。此行目的有二个。第一,为他出一口气。第二,寻求生意伙伴,沿途已有大小领主十余人愿意搭伙赚点零花钱。”
楚辞不傻笑而不语。陆良不笨没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