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事不同》
清闲难度,因无事可做,张扬吃了睡,睡醒就去钓鱼。船队原计划是停靠两天补充物资,可两天已过,所需物资还未能补齐,辛平无奈又无能为力,只得下令延期,前方很长一段时间不见大港,单靠沿海的小村小镇很难收集补给,与其走走停停收集,不如眼下在刘山港多停几天。
码头人声杂,补给队搬运物资动静不少,三号船上,张扬无奈睁眼,不情不愿出了舱房,扑通一声水花溅,他从船首往海里一蹦,强行提神。三月的海水不冰却冷,张扬在水中没扑腾几下便哆哆嗦嗦爬上岸,往滩地上的帐篷区走去,那里衣裤成堆挂,也有淡水冲洗身躯。
海面漂是比陆上跋涉轻松不少,却也处处受限,空间小,淡水缺,想洗澡只能往海里跳,洗衣服更是别想,倒不是不能洗,而是一洗后穿着极不舒服,正因如此,船员三天不换一身是常态,如要换洗多是等天下雨,或停靠时往船下送,花钱请当地妇女帮忙清洗。
铁桶滚滚来,张扬衣服一换,便见一侧上方几十号人在推桶玩,大呼小叫着把装满淡水的铁桶向沙滩上往下推,图的就是轻松省劲还好玩。淡水如此,酒水却是另一番待遇,酒水都是小心翼翼用车拖至码头,才由简单约吊机往主搬。淡水的待遇就差多了,多是往海滚在吊上去。
丁千推着桶嘻嘻哈哈旁边过,瞄见张扬后手一收笑一敛,从个大孩子就成了一脸认真的大男人。
“老大,早上好!”丁千举止和问候把附近的人都逗笑了。
张扬一扫人群没看到吕梁等人,便问道:“吕梁他们去哪了?”
丁千一边斜眼往城里瞄,一边说道:“吕统领和商统领带人进城帮忙收集物资,凌统领则带着部分人出海捕鱼了,石景他们好像去北面了,我醒来时人已经不见了。”
张扬一脸嫌弃没说话,食色性也,没打算干涉队员们私生活,对于时不时入城看看,出营转转一类的事早已见怪不怪。途经平州时还差点干起人口交易了,钱都准备好,要不是康远说会有负面影响,张扬就同意给队中成员买夫人了。
丁千提醒道:“老大,咱们的现钱不多了,回程还行长得省着点花才行。”
张扬气极骂道:“你傻呀!咱们现在有饭票!你就不会把帐挂我舅头上?挂军队头上?”
丁千一脸委屈,几次想反口,都忍了下来,他好想骂张扬不要脸,还三天两头改主意,一会说不花军队钱,一会又要蹭吃住。
离开星原已有一年,这一年,张扬基本是有出无进,手下几百口天天吃饭还领薪水,南下时他有一千二百万巨款,而现在所剩不足百万。不见的一千多万,食宿和薪酬占了一半,另一半中,有二百万借给李连回家还债和充大头了,剩下部分则是张扬大手大脚发奖励,每当停驻休整就给手下发点酒水钱。
钱如流水去,却找不到主要责任人,真要算起来要怪的人太多。死营是张峰硬塞过来,死营的薪酬同盟可不付,虽然每月只付薪酬的一半,也就是五百钱,可架不住人多时间长,随张扬南下有的五百人,一年下来就要支付三百万饷银。联婚是康陈两国的主意,没这事的话,张扬也不必满世界跑。同盟长老院、张氏、同盟军的责任也不小,都是把人往外一扔就不管了,该给的一样没给,还处处薅羊毛,要不是张扬皮厚不要脸,日子绝对过得紧巴巴。
沙滩上炊烟起,十几口大锅一字排开准备午餐,没任务而入城消磨的同盟人陆续归来,没多久,这片临时禁区中就已人头涌动。
别人是老实排队打饭领菜,张扬是手持餐盘在锅边转,别人是一鱼一肉一螺一素一汤,张扬却是想吃什么夹什么,好在所有人都习惯了,不管是就餐的,还是分餐的,都没人塔理他。眼下菜品如此丰盛,张扬功劳极大,午餐的大部分食材都是由死营成员提供,带头的人就是张扬,海边常见,却没人吃的东西,在他的指点下上餐桌。
饭后,闲暇无任务的几百号死营成员又去刮地皮了,他们在张扬的带领下,扒沙扔蛤蜊,掘洞逮螃蟹,下网捕鱼虾,出海猎鲨…就连地里的蚯蚓都没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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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两江府,黄图山间待客,青青草地上,他与陈国官员南望,远处一城立于两河间,城南一河名沙江,城北一河名平渡。
来访之人身材高大一身腱子肉,其名杨林,算是黄图的老熟人,两人曾于羊城有数面之缘,还曾同桌喝过酒。那时的杨林是护卫,保卫的人名陈晓,曾经的陈国太子,如今的陈帝。
杨林直接了当表明来意:“主上想请黄少去皇城坐坐,国中事多人杂,想请黄少于左出谋划策。”
黄图一听无奈,面向就自己半个头的杨林说道:“替我多谢陈皇赏识,不怕明言,我无心仕途。星原一行,转眼多年,南方家中有老,现在身后亦有妻小,万里相隔之事不愿再为之。”
杨林一笑没了公事公办的态度,玩笑道:“总得试试,万一成了,我能算上一功。此次前来还有二事。其一,武宁公主已在鹿原等侯,将于阁下一同南下进入同盟,两国联姻依旧,主公照约下嫁张氏。其二,护送阁下南归,前路不必绕行,军中驿站重镇均无阻,沿途会有护卫补给。”
黄图道谢一声,问道:“能否告知吾表兄行迹,一别年许,自离星原南下,已有月余未闻其音讯。”
杨林头一摇失笑道:“国内国外通信多于贵邦人员经手,阁下不知道的事,我亦无从得知。上次闻言时间相近,已过月余,信中提起张将军位于康国平镇平州。”
黄图弯腰拨起一侧草芯,截断头尾口中一放,笑问道:“要不要喝二杯?前方道路泥泞雨未停得住下休整一二。”
杨林一笑:“你不急,我不急,时机正好,听闻两江春鱼味鲜,酒亦不凡,不如入城品上一品?”
黄图回望身后数百帐,头一摇无力道:“拖累太多,入城不方便,不如派人入城购置?”
杨林点头:“你我身份所在入城的确不方便,城中官商会叨扰不断,就依你所言,不过得你请客。”
黄图失笑。不久后,山中声起笑言,数十面城把酒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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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江,萧国西南部,一江隔,两方立。西岸,府城军万帐连营,一眼望去不见头尾。南岸,山林野密绿意葱,一城临江立,江畔沟横物杂万柱立。
四人临城望江,二前二后。
居前二者。一人寸头净须黑衣束,胸口别有同盟金色纹章,其肃目遥望脸沧桑。一人面稚华服长发披肩,头顶纹冠,难掩心中惧意,面色难平。
居身二人。一人五大三粗满身疙瘩,寸发黑衣别有同盟金色纹章,其口叨烟,其目不息左观右望。一人精瘦,面有长疤狰狞现,其发束盘起,其须如针立。
脚下之城名青陵,东去忻城二千里。
杰斯点燃香烟深吸两口笑问:“对面有多少人?有多少城?有少处不太平?有无像样的抵抗武装?”
一身华服的少年名萧林,萧炎之子,闻言其未发声回答,而是回首看向身后汉子吩咐道:“楚航将军,劳烦您为同盟两位统领说话大概情况。”
楚航点头便说道:“信息很多,能否相信不很而知。最新的信报中发现对岸有四个旗号,分别为东镇、吉泽、庞森、流旗、估算兵力为三十万,其中流旗兵力最多占半数以上。西南一带目前已有九城,四十二镇沦陷,动乱之处不明,亦无抵抗者信息,对岸居民多被驱散,已无举事之力,剩者,多已归降府城。”
杰斯不远千里来,听闻如此信息不由静默,战局、兵力、和府城人的狠辣都无远超预估。青陵仅有二万士卒和一万多能青壮民夫,而对面却有数十万之众。若仅是如此,据城不出尚有一战之力,可萧境已四处漏风,中部旧有皇城已失,北部全境已失,东南方向诸侯立无人能统筹,仅有西南一地的萧炎有一战之力。
杰斯的无言让氛围很僵,陈平有点受不了又点了根烟,被动静点醒的杰斯一叹无力道:“积势难返,唯有拖中待变了,王父四处奔走之举亦是如此。如今能做的就是磨,磨于周边各国参战,用不断的小胜利告诉他们,府城并非无法撼动。”
楚航不悦道:“如今隔江相望如何磨?”
杰斯淡淡道:“动起来,西南动不了就动其他地方,坐等敌人来攻是死路一条,那就在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对手为何能以势压人?不外乎兵多将广万人从,能把兵力聚中,若多线动乱他们该如何自处?”
杰斯话终便告辞离开,陈平快步跟上。
城内,陈平回首望向仍在城头两人,不由叹息:“以如今的情况,萧国难逃亡国之命。”
杰斯摇头:“事无绝对,只要一场大胜,就能改变一切,就看他们有没有胆了。若一味死守,神也救不了萧国,府城看似按兵不动,可兵峰却已跨过山河压向人心。”
陈平头一摇抛开不切实际的想法,问道:“什么时候往回撤?一旦中部被打穿后路难保。”
杰斯手朝南面一指:“大不了跑庆国,又没人规定只能往忻城回,听说那边山多。”
陈平一乐没说话,却认同了杰斯说的退路,就算同盟人别的不行,爬山涉水找食本事却是出类拔萃,两人在新城时,就没少把麾下士卒往山里扔,让他们在山中自生自灭个十天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