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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雨过天晴》

狂风携雨肆虐,风声雨声咒骂声交织起伏,江南大营如雾中之城,人于雨中百米不可视,千米不见营,营地从江北的视线中消失了,只余灰白一片。

外面下着雨,屋内也下着雨,张扬看向漏水房顶默默无声,任由水滴落于脸上。

屋外黑水横流,大雨将山上的灰烬冲了下来,并在营中流淌奔腾。

风中雨中积水中三人同行,丁千石景一前一后将张扬护在中间。

丁千手持一棍在黑色流水中探路,一点一戳的确前方没排水沟才起脚前行。

张扬紧跟丁千身后,手中亦有一棍在膝盖深水中戳戳点点,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踩进排水沟被水冲走。

石景手中有棍肩上有绳,棍子为探路和支撑点,绳子则是以防万一,有人还小心被冲倒走时能用于救命。

一路摸摸探探,身上的雨衣有和没有已无分别,雨中如乌龟般前行的三人早已湿透。从住所到仓库的距离不足五百米,却走得十分艰难,两地间的低洼处成了一条水很急的河流,而这两天才紧急挖出的排水沟成了难中之难。

仓库守备瞄见有人趟水而来赶紧出来帮忙,水中三人也照不上面子了,接过抛来的绳子被守备直接拖上的岸。

三人在仓库外清洗身上污渍,库内陆虎笑嘻嘻看着,看三人光膀短裤在雨中又搓又洗。

李连凑近一瞄一笑:“石景和丁千好像胖了,老大也没了六块腹肌。”

陆虎间言细看,这才注意到雨中搓澡的三人真如李连所言都胖了那么一点点,不由带笑调侃:“估计再过几年就和我一样了。”

李连失笑盯着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摇头道:“没可能,就你这身材他们努力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

以同盟的计量标准,陆虎的身高不到一米七,体重则是身高的二倍多,足有三百五十几斤。雨中清洗的的三人,二个加起来没陆虎重,三个加起来也才超出了四五十斤。

天无太阳便无钟,张扬以为自己错过了饭点,不曾想营中伙夫才开始准备,连主食都没进锅蒸煮。

张扬巡了一遍后厨,顺了两个能直接进口下肚的萝卜,坐回仓库办事务才面向李连问道:“昨天有没有出事?各区有没有信息传回?”

李连援头:“库区没什么大问题,也就漏了水,被冲走了十几帐篷,没有人员伤亡报告。江水渐急,除疗养区今日有人来报,剩下的都是未知。疗养区受灾挺严重,近百帐篷被吹飞,存粮也被冲走了一半,迎风带了五百人过去帮忙,为防意外疗养区的主官打算把位置低的营帐往高处移。”

张扬无奈叹道:“我早就提醒过了,他们却不听,非常占着凸出部说通风透气风景好,这下好了,营被冲,帐被吹,粮不见,还有可能被淹。”

埋汰了几句,张扬还是忍不住吩咐道:“石景,你带五十人去看战俘营看看,回不来就往山上打信号旗,担心人手不够的话路过疗养区时,从迎风那讨要。”

石景看了下天气问道:“能不能让兄弟们先吃午餐?大风大雨的一出去吃饭就成难题了。”

张扬点头并吩咐道:“胖子,你去后厨让他们多整点肉,顺便准备百份便当,再给兄弟们每人准备一瓶酒用于驱寒。李连,你去器械库把防水包拿来,留着也是留着现在也运不出去,不如拿到让兄弟们装套干净的衣服,要是不小心掉水中还能当救生衣用。”

陆虎李连一走,石景便一脸笑问道:“老大,兄弟们风里来雨里去的,包就不用还了吧?”

张扬一脸鄙视嫌弃道:“的确要包不要钱?我本打算每人给二百辛苦费,要包的话钱就没了。”

石景闻言苦脸:“我得去问问,等会再给你您答案。”

看着小跑冲入雨中的人,故意挑事的张扬一脸得意,一旁的丁千白眼一翻。

张扬笑问:“你说他们是要包?还是要钱?”

丁千想都没想便答道:“绝对要背包,钱什么时候都能赚,背包却想买都买不到,至少短期内市面上找不到。”

张扬没说话,而掏口袋拿出了一枚银币拍在桌上。丁千发现不是金币,便也掏出一枚放到一起,大的赌不起,小的却随时奉陪。

银币一放,看四下无人,丁千便小声问道:“南面真有几千人在路上了?”

张扬面露奸笑问道:“你也想来一个?要不要我帮忙?”

丁千面带嫌弃道:“就问问而已,我才二十出头就不和那帮老光棍抢了,也不稀罕。”

张扬看傻子般说道:“你傻呀!这样才省钱!对方无亲无故的,一不用回娘家,二不用礼钱,三不敢闹脾气,讨到就是赚到!国内的女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就算有幸讨个好的,不打不动粗,就偶然吵吵架,可万一女方的兄弟老头们看不顺眼,你也讨不着好。”

丁千一听觉得在理,却嘴硬不吭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句放那都在理,同盟延续了八十年的集训制度,不但培养出了无数粗蛮汉子,无形中也影响了同盟女性。女性中舞刀弄枪的人多不胜数,再加上农业时代的背景,不说个个能肩扛百斤,但想找个温柔可人难度实在不小。

饭后,风雨渐缓,石景领着手下,背着属于他们的包,把倒扣在岸上的小船拖下水,五十一人二十一舟,嘻嘻哈哈向下游漂去。

伸笑触雨无痛感,被风雨统治了三天的仓储区一下活了过来,视线渐明,缩在各帐中的人开始冒头,笑声也多了起来。

待到水游消弱,仓储区内的人便动员起来,开始进行掏沟排水工作,把帐顶的积水推下,把营内的积水引流,把各帐的进水瓢出。

张扬雨中扶铲喘息偷懒,木屋旁十几人继续在掏沟推沙袋,屋顶,丁千石景拿着木板锤子钉子四处缝缝补补,扬漏水的位置加固加厚。

壮硕少年如会凌波微步般踏水而来,一路水花四溅人不陷,飞奔至张扬身边想来个漂亮的急停,然后,人就滑出去数米直接趴泥里了。

众笑中,少年尴尬起身一抹脸上的泥水便对大笑中的张扬说道:“老大,注水口找到了,在营西位置,只要把一侧斜坡挖开就能引流,山上下来的水就不会再灌进营地。”

张扬带笑对身前的大少年说道:“先把脸洗洗,玩可以,得注意安全。”

少年名星宇,年仅十五,却已人高马大,身高已过一米七,身形壮硕。

身高身形都已超过张扬的星宇闻言一笑,仰面对雨洗了起来,清洗完便问道:“老大,咱们要不挖开?现在还有雨水,把泥往水中一扔就能冲走。”

本想雨停后再组织人员的张扬一听一顿,骂自己脑袋不灵光几句,便命人去营中招集人手。

疗养营一片狼藉,黄回虎立于高处苦笑不已,视线中的营地帐倒屋塌,远处山头树上挂着篷布,江边上漂着被冲入水的木料,风雨让他意识过张扬是对的,大营的确得修,不修的话别说支援战事,天灾中自保都能问题。

“将军,我等急速前去下游查探,置于营中的人员就交由您负责。”

石景的话,把沉思中的黄家虎点醒,他自嘲一笑,便应道:“去吧,如有事端便如约定在高处打出旗号,我会让区内的人做好支援准备。”

李连迎风站直手抵胸口行了个军礼便转身离去。

两人渐远,黄家虎才对身边的汉子问道:“怎样?张扬手下的人没想象中的不堪吧?”

手绑绷带的汉子无奈道:“您就别开玩笑了,不论军衔还是职务,张将军的所作所为,都不是我一个参将能说三道四的。军中流言因何而起,我不清楚不想打听,也没兴趣。”

汉字名楚平,出于第一兵团,参将军衔,手上的伤不是刀兵所致,而是奔袭途中坐骑受惊所致。事故中,马没啥事,一倒又起,楚平却悲催的骨折了。

张扬声名四海传,却在同盟军中不怎么受待见,人人都承认他聪明,却少有人认同他的领兵能力。军中流言多是暗讽冷嘲,讽刺张扬的头衔错了,不该是军职,该去长老院和老头拌嘴。讽刺张扬一天兵没当过,一场仗没打过去,能对全军指手画脚…。

黄家虎无力叹道:“流言多半是张家人传的,他们的脑袋都有点不正常,谁也搞不清他们想干嘛。张扬在第四,第二,第三近卫军中的风评都不错,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是懒而不是没能力。”

楚平也听过类似信闻,如果再听便忍不住问道:“张家为何如此?为何不求个一门三正将?”

黄家虎淡笑借用名言答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张家这些年风头大盛了,低调点有利于团结,不能处处占优处处强。最主要的原因是张扬无意从军,一直想方设法把头上的军职甩掉。”

楚平无法理解,便转话问道:“听说这来的奖赏,战俘,山火,人口调配,都是张将军的主意,不知是真是假?”

黄家虎点头:“不止这些,他和长老院对着干的事多了去,可能是张镇初创时就结下了仇。”

楚平:“换谁都气不过,出了一堆主意,得到的奖励却少得可怜,可就这样,张镇的初始之路还是处处被下绊子。”……

风吹云散,日偏西,阳光重映大营,各区旗语山端立对外告知无事。

阴雨并未一下散去,直至两天后才彻底放清,全营有一人因灾亡故,四人失踪,倒残木屋百余,帐篷被吹风数百,被冲走的物资足以支持千人月余,战俘营砍伐木料被冲走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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