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刑九罚一
“师娘,修内的功夫厉害吗,也和花大哥一样能瞬间打败这么多北府军?”正信兴趣越发浓厚,连连追问道。
“这修内嘛。。就更不简单,这天下的修内高手不少,但是真正顶尖的,据我所知只有区区二人。一个是便是那魔头——‘刑九罚一’杨刑九,另一个便是‘擎穹剑’宇文虚中。可惜这宇文虚中已经绝迹江湖很多年了,一直杳无音讯。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其他高手也有不少,歧山的青峰峰主粟雨陆神前、北府国前朝大将军涤尘公,都是顶尖高手。那青峰峰主,你到了歧山说不定还有机会见到。”
“‘刑九罚一’好奇怪的称呼。可有什么典故在里头?”正信疑道。
“这名字听起来确实奇怪,只因这魔头有个习惯。和他成了对头,往往九个都要被灭族,剩下一个则施以惩戒,并不杀死。”
“灭族吗。。。和皇帝老儿那种灭族一样?杀个。。干干净净?”正信惊道。
聂环点了点头又道:“至于他的武功,却没几个人见过,江湖上所传甚少,只知道其凌厉诡谲难测,神鬼莫敌。”
“可不是吗?见过他的人族都被灭了个底儿掉,哪还有人传颂他的事迹?”正信笑道。
“只有个别活下来的人,口口相传,说那魔头的武功名为十方胜境,至于其他的,便没人知道了。这几年杨刑九可是江湖上的红人,听说他一身‘十方胜境’的惊奇内功所向披靡,罕逢敌手。而且为人癫狂,神出鬼没,从官胄大户到流寇恶匪,再到各种江湖门派,听了他的名字还能淡定从容的估计只有痴呆傻子了。”
“‘十方胜境’这名字听起来就厉害!”
正信听得如痴如醉,仿佛自己便是那魔头,横行江湖。
“师娘,要是我能拜他为师学了他的功夫,是不是那些北府人见了我都要跪下求饶了?不过如若是我自创一门武功,定能起一个比他这十方胜境还要厉害的名字!”
正信头一次听到真正的江湖故事,兴奋地大声道。
“傻小子,杨刑九你可最好别遇到,到时候可有你后悔的。”聂环一阵嗔笑。
“师娘,我打算到了歧山,好好学本领,不论修内还是修外,终究要练出个名堂!”
正信听了这么多江湖常识,胸中的复仇火焰熊熊燃烧,对习武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憧憬。
“傻小子,你师傅送你去歧山,可不是为了让你寻仇丧命的,想靠武功和整个北府国作对,那是难如登天。老王一定不希望你这么做。”聂环想起亡夫,不觉又神伤起来。
“早点睡吧,明天花不谢自会送你,这包袱里除了盘缠衣物,还有师娘给你准备的两本书,一本十方贴,一本明心毒经,前者是寻常毒物的破解之法和一些外伤的处理方法,后者是你师娘我的心血,里面记载的都是我研制的各种烈毒。你若有心,大可寻机研习,用作防身也好。但师娘提醒你,找人寻仇,不是你师父和我的愿望,老王已经不在,老身与他膝下无子,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明白吗?”
正信点了点头,但神识还沉浸在那江湖之中。
“时间不早了,休息吧。老身也倦了。”聂环连连嘱咐,说罢回了自己房间。
修内,修外,毒物,书贴,年轻的正信脑子里乱乱的,强烈的报仇欲望不停地涌出脑海,但花不谢那血腥的杀戮场景却又让他有些害怕。躺在这温暖的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正信再也撑不住眼皮,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正信迷糊中睁开了眼,隐约听到小筑外有打斗声,立刻警觉地坐了起来,抓起衣服就冲出了门外。
跑到院中定睛一看,登时惊得合不上下巴!
只见院中站着一长发男子,这男子一身黑袍,头顶青丝散落肩头,如同鬼魅一般立于原地。再看另一旁的花不谢,却已浑身浴血,身上到处都是伤口,那神锋掘首被打飞在地,远远插在一旁地上。
花不谢双手紧握再开剑,显然经过了一番苦战,但那黑袍男子,却似乎动也未曾动过一般,静静站着。
聂环一脸惊恐,看到正信出来,连忙抢身到正信身旁,对那男子说道:“杨刑九,这孩子是我亡夫的徒弟,根本不知道什么去歧山的路。就算知道,那歧山秘境凭你一个人恐怕难以全身进出。我这徒儿命苦,本是我夫君托付歧山故人收留。并无其他。你为何非要抓他?”
黑袍男子从怀中掏出两张银丝小卷,丢向了聂环道:“自己看。”
聂环伸手接过小卷,定了定心神,展开了第一张观看,只见小卷上写着:
执筹繁星间,泥黎地狱前。
蜂须行云剑,囚人罪当歼。
聂环大骇,这短短二十字所指明显。惊讶之余,连忙翻看那第二张,上面写着:
伤杀风御入,大弱焚轮出。
相寻无遇不知处,遍寻无风小筑。
聂环看到无风小筑之时,惊得呆立当场,一种无处遁形的恐惧感席卷全身。
“这是什么人给你的??”
“市集间一个孩童。”黑袍男子回道。“不论给我这小卷的人是善是恶,卷中内容是真是假,这歧山我也是非去不可,我的星儿。。。”
黑袍男子提到星儿二字,登时面露暖色,一股温柔气息四散开来,掺杂在那冰冷杀气中,让人更加不自在。
黑袍男子沉吟片刻,面色复又变冷道:“所以看了这小卷,人交不交,我再问最后一次。”
听了二人对话,正信一头雾水,眼光兀自停留在花不谢的狼狈模样上。
只见聂环垂头丧气地来到花不谢身旁,将其扶起,淡淡道:“不用再打了,你不可能打得过他的,正信你也不用送了,那自在吟我也可以直接赠你一颗。”
花不谢听了眉头微皱,虽然心有不甘,但眼下这黑袍人武功绝高,再打下去定要送了小命。想了想自己那未尽之事,拾起地上的掘首走到一边的大树下调息去了。
看到争斗解除,正信也松了口气,忙问道:“师娘,这小卷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徒儿一句也没听懂。”
聂环道:“信儿有所不知,这黑袍人便是纵横天下的‘刑九罚一’,这杨刑九在黑白两道之间一路杀伐,只因独生女儿被人绑走。那女娃名中便带了个星字。”
“执筹繁星间,泥黎地狱前。。那这句岂不就是,汝女星儿有难的意思?”正信一点就透,语气间也不觉担心起来。
“没错,这第二句,蜂须行云剑,囚人罪当歼。老王叫你去歧山找的那个人,别号就叫蜂须行云——聂端。”
听到这,正信也不觉冒汗,‘囚人罪当歼,岂不是我要去投奔的聂端是个大恶人,眼前这黑袍杨刑九要去杀了她?’
“后面这一句我看不懂,告诉我,我可以饶你一命。”杨刑九打断了正信的思考,那话语声如同一双大手,已然扼到了众人喉头。
聂环看了看伤势不轻的花不谢,只得摇头苦笑道:“这伤杀风御入,大弱焚轮出,想必是歧山秘境入口的大弱焚轮阵。这伤杀风御入,应该就是出阵的方法了。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只是一来这歧山秘境,我也未曾去过,那伤杀风御入,我便更不清楚含义。最可疑的便是这最后一句,遍寻无风小筑。我这里人迹罕至,到底是什么人给你这些话,让你来找我的。你难道不起疑吗。”
杨刑九闻言叹了口气,仰望天空冷冷道:“我寻了星儿十几年,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空有一身本领,却寻不到一丝门道。如今一下得到这么多线索,我没有资格起疑。这歧山,我必须去。如若我女儿真在歧山,无论生死,歧山必将血流成河。”说话间,杨刑九目光幽怨起来,一股杀气如同那法场上的断头台一般,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把这孩子交给我,这阵我不需要破,只要带着这孩子,聂端自会出来破阵!”说罢,杨刑九踱步踏来,瞬时风压四起,尘土飞扬,压得正信动弹不得,呼吸不畅。这杨刑九内功极强,此刻重压之下,连一旁伤势不轻的花不谢也被压得动弹不得。
“聂环,不要动歪念头,你这一身无解毒,于我而言并无作用。”杨刑九边走边道。
聂环闻言咬咬牙,探入怀中的手应声停了下来:“也罢,老身确是斗不过你,今日你若要带走他,我们也无力阻拦。你刑九罚一虽然杀戮征伐惯了,但这孩子涉世未深,自生下来便跟着他师傅四处行医,同具父母心,还望杨先生不要为难他。”
杨刑九一把抓过正信,反手一掌击向聂环,这掌风刚烈无比,聂环避无可避,只得运气硬抗。
掌风及体,登时透体而入,聂环一口鲜血喷出,倒地不起。
没想到这刑九罚一目的达成还要出手伤人,正信忍不住一口喝出:“你这死人,为何伤我师娘!”
杨刑九道:“这毒妇杀人无数,如今膝下无子,凭什么和我提父母心,我的星儿是天上的星星,不许你这毒妇提她!”
杨刑九越说越恼,形似癫狂,似乎让其想起爱女都成了罪过。
“你这臭小子敢说我是死人,很好,等到了歧山,找到我的星儿,老夫定要让那劳什子歧山尸横遍野。”
杨刑九说罢,左手直抵正信后心要穴,正信只觉一股无俦巨力涌入浑身经脉,脑子一热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