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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翠岛绝狱(3)

刀兵相接!

左逢忱藏在草丛里,眼见巨舰上兵卒尽出,与爹爹杀到一起,心提到了嗓子眼。

自小随爹爹读书玩耍,却从未见过爹爹如此凌厉的样子。

翠岛兵卒虽然久经战阵,但面对那三艘巨舰上冲出的那茫茫多的敌人,手心里不禁也捏了把汗。

只见左将军一马当先,手中斩马刀如同杀神附体,近前的北府军甲碎兵折,身旁兵丁见将军如此神勇,纷纷奋力杀敌。

先批冲到阵前的北府军如同撞上了铁壁一般,顷刻间倒了一片。

翠岛军未及喘口气,北府军接踵而至,后方弓箭手箭羽如雨射出,丝毫不顾与敌人短兵相接的同伴安危。

左将军显然见识过北府军的疯狂手段,大喝一声:“变阵!”

四门六甲阵应声急变,二十余名重甲兵丁擎盾而出,抵挡箭雨,另有百杆长矛自后攒射而出。箭雨射到巨盾上四散弹开,冲到眼前的北府军奋力破阵,却被阵后飞射出的长矛射了个正着,登时又倒了一片。

眼见北府军攻势一滞,左将军大喝一声:“老刘!”

码头西侧应声窜出三十名轻装弩手,浸毒弩箭在一连串机括声中破风而至,北府军进攻受阻,侧面又被连环弩枪激射,一时间方寸大乱。

左逢忱虽然自小便在父亲的监督下读过不少史书兵书,那热血的战场曾在脑海中演练多次,但此时亲眼所见,兀自看的心惊肉跳,心中早已忘了阵法,只想着爹爹和哥哥能活下来,只盼着那修罗场中的家人们,能活下来。

眼见翠岛军似乎占了先机,但北府军如潮攻势只是一滞,三艘巨舰上源源不断的冲出更多的兵卒。

翠岛军本就以少敌多,靠着精妙阵法和指挥虽能抵挡一时,但北府军也是身经百战,虽然进攻受挫,折兵损将,奈何人数众多,倒下一个,马上又有两个三个杀将上来。

四门六甲阵逐渐被北府军包围,双方有来有往,寸步不让,时间一长,翠岛一方也逐渐开始减员。

左将军奋力冲杀,身上不知挨了几刀,也感受不到一丝疼痛,心中反倒涌现出了一丝快意。

“北府狗,今日老子一刀一个,这里只有绝命的东川猛士,没有怕死的懦夫!”

说罢抬手又砍倒一名近前的北府军,翻身一跃躲开一刀,又砍倒一个。

将军如此勇猛,余下兵卒一腔热血涌上头来,纷纷忘却苦痛,奋力冲杀。

此时战况略有胶灼,双方你来我往竟打得有来有回。

却见那北府旗舰上飘身下来了两条人影,为首一人手执一口环首巨刀,雪白长须系成了辫子,虽然年过花甲,但身壮如牛,一身虬结的肌肉似钢铸铁打一般。

随后一人一身麻衣,头顶蓑笠,肩头麻制雨披,如同江边钓汉,二人一起一落直奔杀阵正中。

左将军满身鲜血,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左右冲杀,豪气正盛。

突闻一声怒吼,一白发老者从天而降,一口巨刀劈头砍来。

左将军抬手一挡,顿觉巨力及身,斩马刀脱手飞出,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眼见首领危在旦夕,身旁兵士抢身举盾便挡。

奈何这白发老者力贯苍穹,左将军于东川军中已算武艺高强,尚且抵挡不住,寻常兵卒当下连人带盾被斩成两半。

周围北府军眼见强手来援,登时士气大振,纷纷围将上来,意图毙了敌军首领。

左将军被这老者一刀砍跪,不及所想,就地一滚,捡起散落在地的北府钢刀重又冲杀起来。

西侧连弩一轮激射完毕,就地装填重新瞄准,第二轮齐射转瞬即至。

三十张连环弩枪三发连射,密集箭雨射向增援而至的北府援兵。

却见那麻衣男子飘身挡在其间,解下肩头雨披飞速狂舞。那破烂不堪的雨披到了麻衣男子手中,却如同一面盾牌,将射来箭矢一并吹飞。

未及再度装填,麻衣男子顷刻飞至弩枪伏兵阵中,兵卒弃了弩具拔刀迎敌,却根本无法捉到男子身影。

只见麻衣男子双掌如龙游浅滩,穿叠自如,翠岛兵卒甲胄被这双掌拍中,无不塌陷崩裂,甲后之人也无不倒地不起。

眼见强敌入阵,刘总兵擎刀冲出,一刀砍向麻衣男子,却被后者反手捏住刀背,劲力迸发,厚背钢刀应声而断。刘总兵来不及惊讶,麻衣男子身形如鬼魅,捏着那断刀顺手一送。

只听‘噗’地一声,那断刀应声入甲,透体而出,刘宗兵登时嘴角涌出血来,干咳着说不出话语,心有不甘地睁眼死去。

周遭兵士刀锋立至,麻衣男子一掌毙了刘总兵,顿如虎入羊群,杀得甲片纷飞,兵刃四散。

左逢忱呆在草丛中,见到弩枪伏兵顷刻间被屠戮殆尽,惊得说不出话来,转头再看左将军阵上,更是肝胆俱裂!

只见白发老者不躲不避,一身横练功夫所向披靡,周遭翠岛兵丁如同落叶般迅速倒下。不消多时,翠岛兵丁溃不成军,刘总兵弩枪阵被麻衣男子彻底剿灭,四门六甲阵也被如潮的北府军和那白发巨刀老者完全剿灭,只剩下如同血人一般的左将军撑着一口断刀跪在地上。

胜败已决。

“说,东川小皇子在哪?”旗舰上的狼头金杖老者此时已经下了船,正悠闲地站在码头正中,低头看着地上跪着的左将军。

左将军身受重伤,大口喘着粗气,被白发老者的巨刀压在肩头,动弹不得。

“笑话,我等今日阵前为国捐躯,得偿所愿,一会做了厉鬼,今晚还要来找你。”

“有骨气,来人,把他儿子拖过来!”狼头金杖老者笑着摸了摸胡子,冷声下令。

北府兵卒闻声,立刻拖来了一人,此人腿部中刀,肩头被羽箭射穿,木纹铠甲被血染成了紫黑色,不是别人,正是左言。

“言儿。。。”

左将军铁血汉子,见到亲生爱子浸透鲜血,也忍不住涌出热泪,想到自己的爱子今日要陪自己死在这里,登时心如刀绞。

“爹。。。孩儿不怕死,孩儿知道左家的使命。”左言此刻不断咳血,瘫软在地上,被北府军踩踏于足下。

“说出东川小皇子的下落,你父子二人可以活命,我北府神医就在船上,治好了伤,锦衣玉食保你享受不尽。我程其说到做到。”狼头金杖老者道。

“北府三垣,天市程其。呵呵。。。”听了老者名号,左将军笑道:“想不到我小小翠岛,竟引来北府三垣出手,咳。。咳。。你们南宫狗皇帝是不是在宫里呆得裤裆空空,胆子都没了?”

左将军出言讥讽,天市程其却并不气恼,微微一笑道:“吾皇英明神武,做事更是滴水不漏,今日就是要确保你东川龙脉彻底断绝。不光老夫亲自前来,更有北府七宿之二。”

程其说罢,不再客套,冷着脸又道:“虽不知你名号,但力战至此,当得善终,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说不说。”

“言儿,准备好了吗?”左将军也不再搭理北府人,只对着一旁的左言说道。

“准备好了,爹!”

“好儿子,你我来世再见!”

左将军言毕,眼含热泪,牙关一咬,齿后穿肠毒药顷刻流入口中,登时七孔流血,气绝当场。

再看左言,亦是如此,父子二人同时毙命,黑血流得满地。

此次北府剿灭翠岛,精锐齐出,除了镇国三大高手北府三垣之一的程其外,还有北府七宿排名前三的虚宿,危宿两大高手,更有北府军士一千五百名。

面对不足三百的东川军,却折损了五百余人,引得压阵高手出场才取得战果,程其面色难看,抬脚踢开了眼前左氏父子的尸身。

“哼!冥顽不灵。传我号令,彻底搜查翠岛,挖地三尺也要找出那个孽障。地上这些东川狗,就丢在这慢慢腐坏,喂狗去吧!”

余下兵卒领命,纷纷四散开来,迈过翠岛兵丁的尸身往岛内寻去。

眼见父亲与大哥相继殉国惨死,一日之间与至亲至爱天人永隔,这种痛苦非这少年可以承受,左逢忱捂住嘴痛哭流涕,泣不成声,难以自持。

哭了一阵,听到不远处传来零碎脚步声,左逢忱这才从失去至亲的悲痛中清醒过来。

‘糟了,再不去石洞找师傅定要被抓走!’想到这,左逢忱一阵惊恐,猫起身子转头就跑,直奔后山石洞。

四散探查的北府军听到草丛有异响,忙高声疾呼:“那边有人!”

其余兵卒闻声迅速往此地靠拢过来。

天市程其对身旁的麻衣男子道:“虚宿,交给你了,抓到之后,验明正身。那兔崽子颈后有三颗痣,如同猎户三星并列。如若发现,就地毙了。”麻衣男子“虚宿”并未答话,点了点头纵身飞跃而出,直奔林中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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