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云起无咎峰(1)
若说这天下最极端的天候,便是北府国的冬日,若再问这北府国最极端的天候,当是这无咎峰顶为最。到了寒冬深时,这里便如同冰封地狱一般,生气全无,若非日光还会如往常一样照耀在山顶,恐怕说这里是地府也有人相信。
“咣当!”这寒风覆盖的高塔之上,此时传来一阵声响。
“师傅啊。。停一会吧。。我这五脏庙都要拧了个个了。。。哎呦。。。”塔中壁炉噼啪作响,一老一少两道身影,此时正站在屋中央。奇怪的是,这二人手臂用布带紧紧缠住,二人你来我往,如同摔跤一般。
屋旁一角,静静坐着一个妙龄少女,此时却看也不看那屋中二人,翻看着手中的医书。
“哎呦!”忽听那屋中少年哀嚎一声,面前的老者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其摔了出去,这一下势头甚猛,竟连那绑着二人手臂的布带也扯断了。
少年直直飞了出去,在地板上足足划出了一丈有余,直划到那少女脚下,才算停住。
“信哥,我才读了两章,你就被摔了出来,怎得还不如昨日啦?”那少女放下书,低下头,笑眯眯地看着脚下的少年。
“嘿!别说风凉话,这老家伙这么厉害,你怎得不去试试?”少年被摔出了火气,还没来得及再说话,身后便闪来了那老者的身影。
“哎呦哎呦,师傅手下留情,徒儿知错了。。知错了!”老者一把捏住了少年耳朵根,狠狠滴将其从地上扥了起来。
“臭小子,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这身上紧得和块石头一样,你他娘的要是再这样,老子一拳锤死你算了!你看看人家星儿,我觉得我要是教她功夫,早他娘学会了满地跑了。”老者嗔怒道。
“我说师傅啊,您老都练了这么多年了,那肯定是炉火纯青了?我这傻小子一个,这才练了不到两个月,怎么可能打得过您老人家啊?您这是不是有点揠苗助长了?”
这三人便是困在塔中的正信杨执星,还有那塔中禁足的高手,谷梁夺。
“信哥,谷梁先生这不是希望你早日学会他的本领吗,你怎么还不耐烦啦?”杨执星放下医书,笑道。
“要我说,徒弟驽钝,悟不出来,那当师傅的直接告诉一下不就完了吗,要是全靠自己领悟,那得到猴年马月去!”正信被摔急了眼,肚子里一股苦水正要继续往外倒,却觉耳朵上劲力陡然减弱,再听背后又是咣当一声。转身一看,谷梁夺不知怎得,竟突然倒地,浑身抽搐不已,牙齿上下打颤,形似癫狂。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正信还没反应过来,却听杨执星大喊:“信哥快挡住他的口舌!要么他可能咬断自己的舌头了!”
危急关头,正信也来不及找别的物件,撸起袖子便将手腕塞入了谷梁夺嘴里。此时那痫症到了盛时,谷梁夺两眼上翻,一口咬住了正信手腕,登时咬得鲜血流出。
杨执星也没闲着,连忙起身寻来银针,运针连刺太冲,筋缩,阳陵泉三处穴位。
正信被咬着手臂,疼得流了汗,但丝毫不敢动弹,生怕自己抽出手来,谷梁夺一口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信哥,我刺完针了,快从百会缓缓渡气!”杨执星清喝道。
正信不敢耽搁,连忙照做。那怀中的老人果然缓和了下来,渐渐地,身子也不再抽搐。
“信哥,扶好他,我还得再用几针。”杨执星说着,又于后溪,间使,合谷,太冲,四个穴位各自用针。
如此这般,静静等待了小半个时辰,谷梁夺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师傅。。您醒了?”正信此时已经包扎好了手腕,与杨执星二人一左一右,静静守护。
“嗯。。”谷梁夺轻声呻吟了一下,第一眼便见到了正信缠着的手腕。
“正信小子。。老夫咬伤你了?”
“嗨。不打紧,星妹说让我找东西塞住您老人家的嘴,但是那时候情况紧急,我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就把手塞了进去。。”正信摸了摸头笑道。
“疼吗?”
“不打紧不打紧,倒是师傅给我甩出去的时候,更疼一些,嘿嘿。”
“为师。。是真的着急了。。”谷梁夺叹了口气,就这么静静躺在地板上。
“师傅。。徒儿确实天资驽钝,让您生气了。。徒儿道歉,徒儿刚才也是被摔得生气了些。。”正信吃软不吃硬,见谷梁夺突然面露忧愁,自己也软了下来。
“本以为这痫症许久未返,今日却让你们俩碰上了。”
“谷梁先生,这病看起来像是癫痫,方才情急之间,我便按照癫痫的针法给您刺了穴位。只是不知道,这种奇怪的痼疾,您武功盖世,又是如何患上的呢?”
杨执星说罢,与正信一起将这老者搀扶到床上。
“说来话长,老夫也不知道这病怎么来的,只是那日与谷梁初比斗之后,便开始发作,兴许是比斗中受了伤,坏了脑子?”
杨执星闻言眉头大皱,一个多月以来,这塔中的医书天天陪在身旁,却总觉得自己在哪看过眼前这种症状,似乎有些蹊跷。
“信哥,你来照顾谷梁先生,我要去再查查医书。这癫痫之症应当短时间不会再犯,如若再犯,寻个木棍放入谷梁先生口中便可。”
杨执星说罢,拎起裙角下楼寻书去了。
“师傅。。咱们刚见面的时候,我便有些疑惑。平日里不是您对手的人,为何突然就笃定自己能赢,然后和您下了那么大的赌注呢?以谷梁初的性格,他真的不怕自己输了会困在塔里一辈子。”正信坐在谷梁夺床边,疑惑道。
“小子,你还认为是谷梁初使诈了?”
“这些日子以来,我和师傅日夜修习这十四恶道。虽然没见识过谷梁初的本事,但总感觉,以这十技四识,那九野司天引就是再厉害,也不能一口认定自己能赢,如若是我,肯定是不敢赌的。”正信说罢,看了看谷梁夺那虚弱的样子,所幸把心中所想全都说出来:“而且比斗过后便开始有了这癫痫症状,就更是蹊跷。师傅好好想想,当年可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在赌斗之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