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黑船异变
霎时间,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赵崖,包括上官剑梅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等待着答复。
赵崖没有说话。
其实他也清楚,贺南斗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并不是要故意当众给自己难堪。
相反,这还是一件好事。
因为在出发之前便将所有的问题都一并解释清楚的话,将为以后的合作创造一个良好的基础。
也因此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赵崖手蘸酒水,在桌上缓缓写下了一个杀字。
字体飘逸如飞,却透露着一股凛然的杀气。
众人全都为之一凛。
贺南斗却咧嘴笑了起来,然后重重一拍桌子,“好,这才有点意思,不然咱们辛辛苦苦的在前拼杀,最后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对于贺南斗这种身居高位,执掌一宗权柄的人来说,他的一言一行都关系到无数人的生死荣辱。
所以由不得他不慎重。
更何况这件事事关的是整个化外之地的安危,本该各大宗门共同行动,凭什么让他们几个宗门在前冲锋陷阵,其他宗门却在后面坐享其成?
一旁的上官剑梅也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显然很是同意贺南斗的说法。
赵崖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其实他的想法也是经历过一次变化的。
在从机关宗回来之前,他本想着等将局势稳定住之后,再转头对付那些躲在后面不愿出工出力的宗门。
可当他看到机关宗那么多风华正茂的年轻人视死如归般赶赴北境雪原之时,他的想法也不禁发生了变化。
这件事必须提前解决掉,不然对于人们的士气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正因为如此,在返回苍龙寺之后,赵崖很快便做出了决断,派申云深带着一行人先行下山去了。
如果行程顺利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抵达了第一个目的地。
当然,化外之地宗门众多,若是一个个的打过去,那就太浪费时间了。
所以赵崖选择了一个相对取巧的办法。
他让申云深的人先去清理跟前往北境的路背道而驰的那些宗门。
而且主要以震慑为主。
但如果对方实在执迷不悟的话,那该流血就让他们痛痛快快的流一场血。
毕竟有些人只有在知道痛之后才会懂得谦卑,并记住教训。
至于其他的宗门,基本上都处在前往北境雪原的路途周围,所以可以在行进途中对其进行收拾。
而当赵崖将自己的计划原原本本的讲述出来之后,贺南斗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好,既然赵寺主早就有决断,那我就放心了。”
接下来酒桌上的气氛变得越发热烈起来,一直持续到深夜方散。
赵崖亲自安排贺南斗等人住下,并单独开辟出几个院落供紫燕穿林斋的人休息。
等忙完这一切,时间已至凌晨,赵崖并未回自己的院落,而是转身来到了藏书楼。
师父郭鹿鸣跟秦建极都没睡。
当见到赵崖之后,郭鹿鸣随即说道:“你怎么派云深下山去做这种事?你也知道他的性情,动辄便会要人命啊!”
赵崖点了点头,“师父,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郭鹿鸣其实也明白赵崖这么做的用意,但他还是觉得这么做有些太激进了。
毕竟苍龙寺从开山立派到现在,一直都以正派魁首而自居。
而今却要对同属化外之地的宗门喊打喊杀,实在令郭鹿鸣有些接受不了。
赵崖也明白郭鹿鸣的想法,但他并未过多的解释。
毕竟非常之时必须行非常之事,若是这个时候还墨守成规的话,那好不容易才营造出的大好局面必将毁于一旦。
郭鹿鸣见状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小崖,伱也别嫌我啰嗦,但做任何事最好还是留有三分余地为上,不然的话,哪怕你为化外之地做出了天大的贡献,也不会有人感激你的。”
赵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师父。”
“去吧,你也忙了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下。”
赵崖转身离开了。
而看着他那挺拔如剑的背影渐渐没入黑暗之中,郭鹿鸣的眼中不禁浮现出一抹忧虑来。
一旁的秦建极见状不禁劝说道:“长老,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小崖做事一向很有分寸,所以他如今这么做肯定也有他的道理。”
“唉,我又何尝不知道他有他的道理跟难处,可我担心的是他年少气盛,结果被人借题发挥,当了枪使。”
秦建极神情一凛,“您的意思是……贺南斗他当众提出那个问题是另有图谋?”
“这谁也不敢说,但对于这种人老成精的老江湖来说,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带着深意的,所以他若真想借这件事,通过咱们苍龙寺以及小崖的手来铲除异己的话……。”
郭鹿鸣顿了顿,随即说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秦建极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因为如果郭鹿鸣的猜测为真,那确实很是恶劣。
关键你还找不到任何破解的方法。
因为人家问出这个问题也是合情合理,任谁都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但愿是我多想了吧!”这时郭鹿鸣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声言道。
与此同时的赵崖,则正在自己的房间中整理行囊包裹。
对于刚才郭鹿鸣告诫自己的话,赵崖其实都听明白了。
他是怕自己被人当了枪使却不自知,从而导致最后在化外之地无法立足。
这一点其实赵崖早就料到了,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
这是因为对于赵崖而言,这化外之地虽好,但终非久留之地。
甚至连大燕也不是他的家。
无妄海的这次突发事件虽然带给了赵崖强烈的危机感,但同时也让赵崖窥到了这个世界的一丝不同寻常。
原来这个世界远不止简单的武道那么简单,至少那艘巨大的黑船便证明有一个远超这个大陆的文明存在。
所以赵崖打算等事情解决之后,便要离开化外之地,去探寻一下这个世界背后的秘密。
也因此,所谓的名声不名声的,赵崖根本不在乎。
这时行囊包裹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各种毒素也都按部就班的排列整齐,然后放在了顺手的位置。
如今赵崖在毒道上的造诣已经直追武道修为,哪怕很是普通的毒素到了他手里也能玩出新的花样来。
就比如这次申云深临下山前赵崖给他的那瓶毒药,便是从很常见的毒物中提取出来的,但因为特殊的调配手法,导致这毒药的毒性诡异且难缠,尤其对开脉境的武者有奇效。
等将这些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后,赵崖从包裹的底部拿起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里面赫然便是玄狐部落的刘玉娇等人进献给他的那块玉典。
轻轻抚摸着那光滑的玉璧,赵崖若有所思。
伴随着实力的增长,尤其是脑部解锁之后,赵崖越发的感受到这块玉典的非比寻常。
不说别的,光是这材质便令人惊异。
赵崖曾经用力捏过,结果在能将坚硬的花岗岩生生捏碎成齑粉的力量之下,这块玉典却是纹丝不动,甚至连个印痕都没留下半点。
但不管赵崖怎么摸索,都找不到这块玉典其中的奥秘。
莫非是自己现在的境界还是不够?
赵崖心中蹦出这个念头,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而今自己以弱冠之年便已登顶元海之境,这个成就在化外之地不说前无古人,但也算是世所罕见了。
如果连这样都不够的话,那赵崖委实不知道这玉典到底得是什么境界才能开启的了。
是那更加虚无缥缈,甚至只存在于上古传说中的神魄境?
可自从天地间那股游离之力渐渐散失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触及神魄境的边缘了。
赵崖也只能先将这块玉典连同其他杂物都装起来,然后妥善放好。
此时天都快亮了,时令已至初冬,外面气温很低,但赵崖还是习惯性的来到院中开始打拳。
哪怕现在的练习已经收益很低,往往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能涨一个熟练度,但赵崖还是坚持不懈,不曾有一天停歇。
如今赵崖的五脏六腑,连同着大脑都已经完成了解锁,所以打开人体轮廓图后,上面能点亮的几乎都已经点亮了。
但赵崖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可一时之间又不知从何下手,只能着眼于武学技能的提升。
可赵崖不管是拳法还是刀术,几乎都已经升到了最顶级。
而且虽然名字都还是之前的名字,可伴随着这两年赵崖在武道上的成熟,其内涵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就拿那斩风刀法来说,其基础本来来自于一门不入流的狂风刀法,这也注定了其成就将十分有限。
可这几年赵崖博采众长,将整个化外之地的精妙刀法都融为一炉,然后融入到了斩风刀法之中。
于是这门刀法便彻底的脱胎换骨,成为了一门极为精妙且神异的刀法。
可这还不够。
赵崖一直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将自身所有的武学都融为一体,创造出一门包罗万象的功法来。
可这样做的难度也是极大的。
哪怕是赵崖也得一点一点的摸索。
而就在赵崖不知疲倦的在院中习武之时,后山草庐之中,巫宝儿已经早早的睡下了。
可就在这时,门却被无声无息的打开了,然后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溜了进来。
等来到床边之后,这道身影先看了会巫宝儿那恬静的睡颜,然后便悄悄的溜到了床上,钻进了巫宝儿的被窝之中……。
几乎是在同时,巫宝儿便从睡梦中醒来了,然后抬手便是一刀。
不过刀至半途又停下了。
因为她认出了来人。
偷偷跑到自己床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刘玉环。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来干什么?”巫宝儿怒声道。
刘玉环抱着枕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巫宝儿。
“外面总是有响声,弄得我一晚上都没睡着,实在有些害怕。好姐姐,你就让我在这睡吧,我保证不打呼噜,而且给你暖床叠被。”
巫宝儿:“……。”
虽然很不情愿,但最终巫宝儿还是让刘玉环睡在了旁边。
但她很快就后悔了。
因为刘玉环满心欢喜的道谢之后,在躺下的瞬间就睡的不省人事了。
关键巫宝儿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少女打起呼噜来居然会如此响亮。
所以她也只能大睁着眼睛,呆呆的等待着天亮。
同样没有睡着的还有申云深,此时的他,满身是血的从一家宗门的大殿里走了出来。
而在大殿之前,还跪着许多人。
这些人瑟瑟发抖的看着申云深,眼中满是恐惧。
“大……大人,我们赤龙山愿意听从苍龙寺调遣,只求您不要杀我。”
申云深微微喟叹一声,“你说你们这又是何必呢,当初我家寺主发来苍龙令你们不听,甚至还百般嘲弄,结果等见了血之后才知悔改,你说……你们是不是一群贱皮子呢?”
“是是是我们是,大人,我们知错了,求您给个机会吧!”
申云深却根本没有理会这些哀求,只是慢慢转过身来,迎着黎明前的冷风,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这鬼天气,可真冷啊!”
没人敢说话,正在这时,申云深随手丢来一个小瓶。
“长老以上者,全部服下药丸,然后收拾行囊,前去苍龙山下等候调遣。”
看着这个散发着浓浓不祥意味的小瓶,这些赤龙山的长老们如丧考妣,却无人敢反抗。
因为就在刚刚,他们的山主已经死在了大殿之中。
所以他们尽管百般不情愿,却也只能乖乖吃下瓶中的药丸,然后失魂落魄的前往了苍龙山。
而申云深则马不停蹄的继续往下一个宗门赶去。
就在他全力清剿这些不服调令的宗门之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北境雪原之前。
孔向东双目通红的盯着远处的天际。
此刻黎明已经来临,东方泛起了鱼肚白,而隐约间可以看到,在那大雪山之前,一艘巨大的黑船正在逐渐显露狰狞。
“这是第几天了?”孔向东声音嘶哑着问道。
“第二十三天!”一旁的杨展回应道。
“二十三天……。”孔向东喃喃自语,眼神中渐现凝重之色。
因为作为每天密切关注黑船动向之人,他发现这黑船正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尽管相隔极远,但大概从第十八天头上,自黑船的方向便传来了嗡嗡的声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