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婚期当日,金陵城乱了!
吱呀、吱呀……
夜很深了,加固过的床,再次发出奇异声。
朱棣……
像烙饼子,不停翻滚,怎么也睡不着。
砰!
某刻,被子被甩到一边,朱棣猛地坐起,双手用力搓了搓脸,下地,拉开门,让清幽月光撒入小屋。
一气呵成后,朱棣在桌边坐下。
二月凉飕飕的寒气,迫不及待争先恐后挤入小屋,也无法让朱棣那颗难受烦乱的心安静下来。
人生的两种态度他懂。
他也有心理准备,成为庶民朱棣后,一切都会变,甚至变得面目全非。
可……
徐妙云……
天地良心,前世今生,两世为人,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有那种强烈的朦胧冲动。
还未品尝过那种青涩的甜蜜,就已经结束了。
他此时的境界,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泰然处之。
朱棣在桌边坐了很久,甚至还去篱笆小院吹了吹冷风,给正值青壮年的黄牛添了把夜草。
“没心没肺!”
看大黄有吃有喝就无忧无虑,朱棣气不打一处来,“我一辈子不让你碰母牛!憋死你!”
哞!
大黄冲朱棣气呼呼折回房间的背影哞了一声。
朱棣入屋内,点燃油灯,把被子叠成豆腐块,把褥子整理的平平整整后,吹灭油灯,拎起䦆头……
门外。
“一切的矫情,都是闲的!”朱棣锁上门,嘀咕一声,转身披着星月出门。
一夜奋力。
朱棣不但把昨天剩下的三米个人水渠清理干净,还把公用水渠清理出很长一段。
个人水渠就是自己田边的水渠。
公用水渠是田边以外,联通干渠的一段。
按照乡约乡俗,这段水渠每年都要里正或村里有号召力的人站出来,招呼全村一起清理。
朱棣索性就直接清理了。
所属他的水渠,紧挨着公用水渠,现在清理出来,就不用等了。
他想什么时候灌溉,就什么时候。
有系统,他不累,干活还能赚力量值。
总比回去睡不着,躺在床上烙烙饼,自找难受强。
日头渐渐升高,清晨落在地上的白霜消失。
村里勤快的人家,也出动了。
当乡亲经过公渠时,纷纷惊呼。
“哎呀,我的娘呀!”
“四郎什么时候来的,公渠都清理了这么一大段?”
“快歇歇,快歇歇,婶子带了水,先喝口水。”
“四郎没吃饭吧,他娘,把咱们带的饼子拿出来。”
“吃俺家的,俺今早刚烙的饼子,还放了五滴油呢!”
……
男人们撸起袖子,领着䦆头跳进水渠,也不斤斤计较,其他家有没有参与清理公渠了。
女人们则团团围住朱棣,争着抢着递水递吃的。
朱棣受宠若惊。
前世,他从新闻媒体看到的农民,如何如何斤斤计较,自私自利。
朱棣记忆中,读书人口中讲述、笔下记录的愚民,也都是油奸耍滑。
他从人性分析,也以为,村民看他主动挖公渠,会觉他老实好欺负,干脆等他把公渠清理好,坐享其成。
可……
现实截然相反!
当然,他承认,这群热情过分的婶子们,对他‘别有所图’。
但并不能因此,掩盖她们的可爱、淳朴。
他们是粗俗些,不爱干净,说话不知深浅,有时候无意识一句玩笑话,就可能戳到人肺管子。
可真实!
朝堂上那些人,穿着光鲜亮丽,干净整洁,可内心脏!
他婉拒就藩,一片好心好意。
吕本看不出来?
蓝玉看不出来?
可还是跳出来,给他扣了顶帽子,狠狠踩几脚,其他朝臣为了自身利益,又或者阴谋算计想多了,也不敢相信他说的话,冷眼旁观。
朱棣烦躁的心,这個时候才真正安宁下来。
他看了眼开阔的农田,以及干的热火朝天的汉子们,心不但安宁下来,突然间,还感觉豁达开阔了。
‘果然,这里才是最锻炼人的!’
朱棣三两口把饼子塞到嘴里,大口喝光豁口碗里的水,面对热情的婶子们,爽朗笑着摆手,“各位婶子,我饱了。”
话罢,朱棣跳入公渠,挥舞䦆头,和一群汉子们一起奋力清理。
人生两重境界。
一重,积极争取的人生态度。
这个他已经能做到。
另一重,面对是非成败,泰然处之的态度。
这一重他知道,却做不到。
现在他找到了,修成这一重的途径和道路。
就在这里!
就在这块土地上!
朱棣豁然开朗,投入自身人生修行时。
随着天亮。
他和徐妙云婚期正式来临。
金陵城乱套了。
无数百姓,怀着好奇涌出金陵城,在城门口等着看热闹。
朱棣会不会回来接亲?
皇帝是不是真的会让城门守兵,把朱棣乱棍赶出去?
燕王沦为庶民已经十几天了,何等狼狈?
已经决定另择佳婿的徐府,面对朱棣接亲,会以什么态度回绝?
百姓从未见过,王爷沦为农民,身份落差这么大的事情。
落魄王爷,以前高高在上,现在却配不上臣子之女。
这等事,百年难遇,千年都难遇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