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承诺
“婶子，您先别着急！”周大队长无奈，连忙拉住了桂花婶子，“夏知青的本事有，但咱们总得考察考察，您也不想想，之前夏知青在村里的名声……”
桂花婶子双手叉腰，眉毛已经高高的竖了起来：“你是不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当然不是！”周大队长连忙摇头，“我只是觉得，咱们还得再等等，总得让大队的人都信服她才行！”
大队可不是他的一言堂，做什么事都得投票，凭着夏遥之前的形象，这一关她铁定过不了。
“大队长，那可都是钱啊！”桂花婶子急了眼，“咱们总不能跟钱过不去吧？你瞧瞧咱们清水大队的人，谁身上没有几块补丁？甚至还有几家是一家人来回几件衣服穿的，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大队的人继续穷下去吗？”
“上阳大队之前还没咱们富裕呢，就因为人家养羊，赚了不少钱，多少大队的姑娘都想往那嫁？”
桂花婶子的话，让周大队长深深地叹了口气。
“可是……”
“别那么多可是了！”桂花婶子把周大队长推进了陆家的门，声音洪亮，“夏知青，我们来跟你商量商量，那养鸡究竟是什么个养法？”
周大队长刚说了两个字，就被桂花婶子堵了回去。
桂花婶子风风火火，敲响了门。
夏遥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愣了愣，才打开了房门。
“婶子，大队长。”夏遥对上周大队长锐利的眼神，心里有一点点的心虚。
毕竟她想出这个办法，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考虑。
周大队长盯着夏遥看了一会儿，大步走进了陆家，熟悉他的桂花婶子知道，他这是想要跟夏遥好好谈一谈。
桂花婶子冲着夏遥使了个眼色，压低了声音：“好好说！婶子相信你！”
夏遥点头，跟在了周大队长身后。
陆甜甜跟陆长柏两个人探出了小脑袋，盯着周大队长跟桂花婶子看了一眼，陆长柏有心帮夏遥，屁颠屁颠的搬着两张矮凳子走了出来。
陆甜甜也挪着小步伐端着一个水勺，奶声奶气的说着：“周爷爷、桂花奶奶，喝水。”
只是她人小，还没走到两人面前，手里的水就洒了大半。
周大队长见了，赶紧就走了上来：“快放下！别摔了！”
他对家里调皮捣蛋的孙子没有好脸色，但见到陆长柏跟陆甜甜，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满是笑容。
陆甜甜冲着他傻乎乎一笑，乖乖的走到了夏遥身边。
眼见着陆甜甜跟陆长柏与夏遥之间肉眼可见的亲近，周大队长对桂花婶子刚才提出的那个建议，又多了几分肯定。
他咳嗽了一声，示意陆长柏把陆甜甜带到了一边，这才开口：“刚才你桂花婶子说，你想让村里办养鸡场？”
“是啊。”夏遥点点头，“现在不允许私人买卖，但咱们大队可以自己成立一个合作社，然后再跟县里的工厂或者供销社对接，把鸡跟鸡蛋卖出去。”
“鸡蛋的价钱不贵，但是积少成多，就算比收购站多一分钱，咱们一天的收益也十分可观，更何况咱们还能卖鸡，我去县城打听了，一斤鸡能卖一块五呢！”
桂花婶子两眼放光，嘴里喃喃自语：“咱们要是养上个五百只鸡，就算每只鸡只有四斤重，这一批鸡也能卖三千块！鸡蛋就算每天三百个，五分钱一个卖出去，一个月下来也能赚个四五百！这一年下来可就是三四千！”
“而且一批鸡养出来可比猪快多了，一年可以养四五批。”夏遥补充了一句，“这么算下来，一年就是两万多的收入。”
桂花婶子听着夏遥的话，呼吸急促了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夏遥，两眼仿佛两个灯泡，亮得惊人：“这么一分配下来，咱们大队按人头能每人分两百多块！”
夏遥笑眯眯道：“是啊，而且五百只鸡还不算多，要养咱们就养一千只！”
桂花婶子一听，倒吸一口凉气：“那岂不是每年四五万？”
大队每年把猪卖出去，大家能分个十几块都乐开花了，要是这么多……
周大队长敲了敲烟杆，没好气地打断了两人的美好畅想。
“鸡要是病了呢？要是卖不出去呢？你们想什么呢？”周大队长粗声粗气道，“一千只鸡，咱们能卖到哪去？”
“卖到县里的工厂，卖到市里！”夏遥十分笃定，“大队长，您是不知道，城里的人就缺这一口肉！远的不说，就说县里的纺织厂，人家四五百个职工，难道不想换一换口味？咱们就算养一千只鸡，每三个月出栏一次，还供不应求呢！”
周大队长摩挲着烟杆，怎么都没法一口答应下来。
夏遥明白他的顾虑，这时候又说了一句：“大队长，您要是不放心我，不如养鸡场的成本我一人出一半？”
闻言，周大队长立刻回过神来：“你出一半？”
“是啊。”夏遥点点头，“咱们既然是要成立一个合作社，肯定是要按入股分配算分红的。”
“不行。”周大队长摇了摇头，“咱们这是合作社，不是搞资本主义，你一人最多三分之一。”
要是真让夏遥投了一半的钱，整个养鸡场岂不是夏遥一个人说了算了？
但话刚说出口，周大队长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连忙摆了摆手：“不行！咱们还没盘算好鸡要卖给谁呢！”
桂花婶子一叉腰，没好气地打断了周大队长的话：“卖不出去就自己吃呗！咱们大队一百多号人，每家每户养的鸡加在一块也两三百了，这还不够吃呢！”
周大队长一听，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他看了眼夏遥，又看了眼一脸不耐烦的桂花婶子，叹了口气：“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办这个养鸡场，就得全村一块办！”
不然的话，那就成资本主义了！
这条红线不能越！
周大队长的脸色逐渐严肃起来，夏遥知道他的担忧，提议道：“大队长，您的顾虑我都知道，但您看上阳大队，也不是人人都养羊。”
“那也得一半以上的了。”周大队长看了眼夏遥，重重地叹了口气，“但是咱们大队现在……恐怕没这么多人会信你。”
夏遥想到原主在村里的名声，嘴角抽了抽。
周大队长又说：“而且大队办合作社，是奔着让大队富裕的目的去的，总不能大家辛辛苦苦养了鸡，结果自己吃了！这接手的工厂，也必须要找出来！”
闻言，夏遥眼珠子转了转。
“其实……”
在周大队长疑惑的眼神下，夏遥声音压低了：“我有点门路。”
周大队长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你能有什么门路？”
夏遥就是一个下乡知青，还是南省人，她能在这有什么门路？
“我之前去县城，认识了一个朋友，他们一家都是纺织厂的工人，我那朋友还是纺织厂专门从省城请回来的工程师呢！”
“他们的话，在工厂应该有点分量。”
周大队长手抖了抖：“真的？”
“真的！”夏遥郑重点头，“明儿我再去县城一趟，务必帮您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周大队长看夏遥眼里的信心，忍不住一拍大腿，也立下了保证：“你要是能让纺织厂跟咱们签合同，我就能让大队一大半的人参加合作社！”
“一言为定！”夏遥立刻答应了下来，“明儿我就给您答复！”
周大队长心里有着期盼，但又不得不忍住内心的激动。
在他看来，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
但夏遥却有信心，这个时候缺衣少食，尤其是城里的职工，家家户户都过得紧巴巴的，肉票每个月也只有一两斤，要是这时候，有不用票就能买的肉，不拘是什么肉，他们都会为之疯狂。
有需求就会有市场，这也是黑市屡禁不止的原因所在，而清水大队有着农村合作社，就能光明正大的跟工厂谈合作，把农产品卖出去获取收益，这是符合规定，也是相应政策的！
周大队长瞥见夏遥眼里的势在必得，深吸了一口旱烟：“夏知青，要是事情不成，也没……”
“一定能成！”夏遥打断了他的话，笑眯眯的看着他说，“不过大队长，要是我一去就把合作谈成了怎么办？我们总是要先提供一批货给厂里吧？”
周大队长仔细地看着夏遥，然后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你哪来的信心。”
“算了。”他摆摆手，“你要是真能把合作谈下来，我就豁下我这张老脸，立刻开大会，给你腾一批鸡和鸡蛋出来。”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夏遥笑着应下。
桂花婶子第一个响应：“我家那十几只母鸡可都养了快仨月了，到时候要用，我就把这些母鸡当入股！”
“好啊！”夏遥连忙点头，“婶子您可是村里养鸡的一把好手！到时候咱们养鸡场成立，就让婶子您去当饲养员！”
桂花婶子被夏遥哄得眉开眼笑，一旁的周大队长忽而愁眉不展，忽而露出一个笑容。
陆长柏扒在门槛上，看着他们，小声嘟囔：“大人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