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宇文邕轻笑,她看出来他的眼神里面满是嘲讽,他也见到了窗外的人影,天天形影不离的,想也知道猜出对方是谁了,本以为谎言会被戳穿,但出乎意料的是,宇文邕开口了,她一听就笑了,原来也是同道之人。
男人的声音充满磁性,竟与迟夜的一般无二:“怎么会?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女人,其身生父母都不知其来历,身上指不定流着肮脏的血统,如何与我相配,不要说笑了。再者,你应该知晓我心里真正属意的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你属意的是谁?”她娇嗔道。
“你若不知便罢了。”
“你讨厌。”
这娇声的语气,说完自己都先给抖抖。
窗外的人影离开了,一种取得胜利的感觉油然而生,与她轻快的笑容相比,是宇文邕凝重的表情,她心里冷哼一声,做都做了,摆这模样给谁看。
既然迟夜不在,她也无意多待,转身而去,踏出门时,宇文邕叫住她:“你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吧。”
她回转头看他一眼,不说话,他的声音却从后面幽幽的传来:“若是被第三人知道,我会杀了你的。”
懒的搭理他,又想得到,又不敢出手,于她不过废物一个,为了得到自己心爱的东西,千方百计,阴谋诡计有何不可。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她紧紧抿着双唇,眼中射出冷冽的光:“我可不觉得你有那么好心?”虽努力维持脸上的平静,心中却冰火两重天,一会如置冰窖,一会如置火炉,神思被这折磨的具散,无法思考。
“对我来说,迟夜对你的迷恋不过是因着影子蛊的联系,男人的劣根性,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还不如让他如愿,反正就你这种货色,迟早会厌烦的。”
蓝亓儿冷笑一声,反驳道:“说的是你吧,谭楚玥说迟夜从小到大喜欢我,可不像你说的因着影子蛊的关系。”说完,她心里很是心虚。
本以为对方会恼羞成怒,却没想到只是平静的道:“是也好,不是也罢,我就睁大眼睛看着你们的结局。”
竟然很是笃定的样子。
她紧紧盯着眼前之人,希冀可以窥见一丝阴谋的痕迹,可什么也没有。饶是如此,她也绝不相信‘得到就厌烦’这种论调,落雪儿她的性情,她也摸得透一二,对于执着的事物,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做出会失去心爱之物的尝试。也就是说,她的目的至少不是为了解开她和迟夜的心结,让两人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自己充当圣人的角色。与之相反,就是为了更好的拆散两人,可无论怎么看,从她将这件事告诉自己开始,唯一的结果只会是她对迟夜不再存有偏见,继而两人走在一起,唯一的打击也不过是宇文邕的背叛。
会有什么自己看不透的阴谋呢?
大脑飞速的转动,然后灵光一闪,问身旁的穆青:“她说的可属实。”
穆青见众人的视线均落在自己身上,他先是看一眼落雪儿,再看一眼蓝亓儿,不确定的道:“应该,是吧。”
虽然不确定落雪儿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有一点他是肯定的,他家王爷绝对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所答非所问。
她已经不怀疑落雪儿的话了,但她想知道的是另外的事。
“我想问的是,当年迟夜离席,回七里香之后又去了哪里,为什么宇文邕会在那里?我记得宇文邕与迟夜感情并不深厚,基本不踏足七里香。”
“这--”穆青面露难色:“属下并不清楚,那段时间跟在王爷身边的是秦川,我虽在七里香执勤,却不曾听闻宇文大人到访。”
当年跟着迟夜离席,看着他进了七里香,然后就没出来过,落雪儿说她找过,也没看到迟夜的身影,她没进去过,只是听到迟夜的声音,现在知道是宇文邕,好像当时迟夜进七里香时也没有看到秦川跟着,那宴会上的迟夜也是宇文邕假扮的?她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宴会开始时宇文邕跟在宇文泰旁边一直在接待贵客,无暇分身,迟夜高坐上座,被众人围绕,观两人举止,均不像有人假扮的模样,而且那种场合,也假冒不了,人多口杂,稍不小心就会露出马脚。
之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席,也就是说,进入七里香的是迟夜,并非有人假扮,而迟夜进入寝室之后就换成了宇文邕。
宇文邕可以模仿别人的声音,这个时候她才知道,他进入七里香,居然瞒过了所有人,若没有迟夜的配合,绝不可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穆青样子,貌似是真不知情,只能后面问问秦川和宇文邕了,特别是宇文邕,她实在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说出那些话?
穆青看时间差不多了,过来提醒蓝亓儿该走了。
是的,再跟她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转身临去之际,她对落雪儿道:“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都不会成功的。”
“是嘛,那么我们拭目以待。”
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可落雪儿并不打算就此回去,出神的望着空荡荡的花径石路,一向嚣张跋扈却美丽自信的主子露出如此寂寥的神情,布看了,心就疼了,出言道“小姐,何必告诉蓝亓儿那些呢,让他们相互折磨不是更好吗?”如此一来,你如何能得到心爱之人。
她并未回答他的话,只转身而出,曳地长裙在转身之际划出一个美好的幅度,她走路的姿态很是美丽,周身的气度很是庄重且高贵,如女王般圣洁,高不可攀,他愣神片刻之后方才跟上前去。
“他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她的声音顺着风声传入耳中。
是了,这才是他的主人,坚定自信,从来都不会迷茫,只要能待在她身边,成为她的助力,让她心愿得尝,刀山还是火海,他都去得。
蓝亓儿和穆青到了七里香,早有侍从前去禀告,不多时就见迟夜在几个下人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迎出来,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的眼中乍现出璀璨的光芒,虽极力抑制,但欣喜的神色却掩藏不了。
迟夜穿一身白色锦衣,上秀紫色的花菖蒲,花的颜色从花蕊由白色至暗紫色变化,极具美幻,秀娘将那花秀的惟妙惟悄,使他优美华贵之态显露无疑的同时,更将他那脸颊衬的苍白病态,毫无血色,哪见当初那俊美无双,倾倒众人的模样。
还只道穆青言语夸张,见了这病骨支离的模样,果真真令人难受。
两人痴痴相望片刻,迟夜先动,在下人的搀扶下先向蓝亓儿走来。
及到跟前,执起她的双手,好似喟叹又似欣喜的道了一句:“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冰凉的触感令她心弦为之一动,脱口而出:“手为什么这么冰冷?”
他的嘴角慢慢的拉成一个幅度,虽克制住感情,眼里却布满温情:“你能关心我,我很开心。”
她想抽出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一开始拒绝便好,现在晚了。”
本想抽回手的打算便如此放弃了。
想到落雪儿说的话,她眼里便带了些暖意:“观月说你绝食。”
“没有的事,心愿未能得偿,如何会不知自爱。”
她本还想问他,你晚上不睡觉,折腾些什么,他如此说,倒叫她不好开口了,心中暗叹了一声道:“那正好,我还饿着呢,一起吃饭吧。”
穆青就等这句话,赶紧开口:“小姐饿了,我这就派人传膳?”
迟夜冷淡的瞟了一眼他,他心口一惊,赶紧改口:“是王妃,是王妃!”
他的脸色这才稍霁,穆青又小心的询问:“那我传膳?”
迟夜点头,他如得了大赦,三步作两步的赶去叫人,难的他掐准了晚膳的时间去叫蓝亓儿,怎能不如他所愿。
精致美味的膳食一道道摆上来,什么白芨猪肺汤,板栗烧野鸭,鲍鱼燕窝粥,红枣雪蛤汤等二十多道,摆满了一桌,还均为食补,蓝亓儿深觉浪费,奈何穆青说:“王爷无食欲,什么的都上一些,看他喜欢吃什么吃一点,平时也不这样。”
算了,他家大业大的,这样折腾个一两次也不算什么,白鸦都不心疼,她心疼个毛。
她先给迟夜盛了一碗红稻米粥,哪知他却双眸微皱道:“我没胃口,你赶紧吃吧。”
“不行,”她的态度很是坚决:“我听说几天前你就未曾好好进食,特别是昨天今天,滴水未进,我不知道就罢了,既然我知道了,我就绝不允许你如此糟践自己。”
“你要管我?”
“是。”
“以什么身份?”迟夜低声问道。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片刻之后才道:“你先吃点东西,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与你好好谈。”
他终是放弃抵抗,先拿起勺子将粥喝了,又将蓝亓儿夹给他的菜尽数吃完。见蓝亓儿只顾着照顾自己,也细心的为她夹菜,一顿饭下来,倒还温馨。
饭后,蓝亓儿又让人端了药,放到迟夜面前,这回他却怎么也不愿意了。
“这药我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