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死讯
第8章 死讯
是以，她将偷拍的那张照片发送了过去。
后者二话不说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
“景昃跟你在一起？”
花辞还未曾答话，对方平稳中又带着几许急切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对，他穿着病服，这张照片拍摄的角度是相邻的病床，我看到右下角的床尾了。你住院了，生病了？什么病？严不严重？医院好不好？需不需要我——？”
“没什么大事，也快出院了。”
花辞简言意骇道：
“所以他真的是......”
“是，我确定。”
慕倾蕴像是不放心般，又嘱咐了句：
“不要靠近他，他......不是好人。”
忽地一声轻笑，花辞调侃道：“倒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词。”
对方短暂的沉默一瞬后，轻轻飘来一声委屈的呢喃，似清风过境：“你别欺负我......”
“好。”花辞笑得更大了些，“谢了。”
电话挂断，一切又恢复如初。
病房外，景昃回来时就看到她正安静的靠着床头，抬眸，凝望着窗外的蓝天。
一缕柔风袭来，她耳畔的发丝微微拂动，她抬手，将碎发拂在耳后。嘴角微微抿，眸光柔和而温婉，望向远方。
如此宁静祥和，叫他心底油然而生一抹岁月静好的闲适。
他不禁也露出了笑意，出声问道：“在看什么？”
“回来啦？”
她回眸一笑，姿势慵懒，没有被打扰到的不快。
“嗯，去做了个检查。”他不问自答。
轮椅压着地板，发出些微声响。许是觉得刺耳，他停在了两张病床的中间，眸光望着窗外，却是在问她。
“窗外有什么？”
“蔚蓝辽阔的天空，温暖和煦的太阳，葱郁参天的古树，嬉戏飞舞的雀鸟......”
很美的风景。
她习惯于欣赏这世间天地，如此这般，才觉得世界缤纷，人多渺小。凡俗杂事，悲喜忧虑，也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情绪，得以舒缓。
思维，得以通透。
蒋朝出了车祸，应当是无性命之忧。但看来也是不轻，不然电话也不会一直无人接听。
景昃看穿了花辞非江畅，却不动声色的靠近。她不明白他的目的。
江畅与他，她所知甚少。目前更无人可相商。
“在房里看窗外的风景，不如亲自下去走走。”景昃转身，从衣柜里推出另一个轮椅：“要不一起下去看看？”
花辞微讶：“轮椅？”
景昃点头：“还有一个做备用的，一直没有用过。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哪里，我的荣幸......”
荣幸的坐上了轮椅。
唉。
十五分钟后——
他们两人一人一轮椅闲适漫步在医院的人工湖旁。
湖水清澈，涟漪圈圈，泛起粼粼光泽。微风轻拂，柳枝慢摇，舞一曲轻姿曼妙。
“还是外面的空气好，舒心。”景昃感叹道。
花辞闻言一笑：“房间里消毒水的气味太重，自然是比不过这里清新怡人。”
许是这里风光正好，岸边的石头上总会零零散散坐着一些老人看着风景，听着戏曲。
一会睁眼看看静谧的湖水，一会仰头闭目养神，手下还跟随着收音机的节奏轻轻的打着拍子。
医院里也不尽是病人。就这些湖边的垂暮老人，多半是前来解闷的。
家中无人相陪，所以即便是病患诸多的医院，他们也愿意日日前来。
或是三三两两聚成一堆聊天阔谈，或是寻个石桌摆上象棋斗上一局......
总归是个消磨时光，远离孤寂的好法子。
景昃身处大家族，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就连身下的轮椅，也都是高科技自动化的产物，全然不用他们自己动手。
是以，他们只需要老老实实的瘫在轮椅上就能浏览完所有的风景。
轮椅走得很慢，靠着湖边的青石板路。
他们并排而行，悠悠然掠过嬉戏的飞鸟，青翠的垂柳，硕大的石墩，和相依的老人......
他们口中时不时交谈着什么，气氛倒也融洽。
倏而，耳畔随风传来一道机械的声音，叫花辞一时呆滞——
【4月1日上午午时11点28分，有游客发现潮汐街道360号入海口惊现三具无名男尸，经警方通报，情况属实。目前警方正对于三具浮尸展开身份调查，望民众......】
【经法医检验，三具尸体体表均有明显抓痕，肺部呛水严重，初步判定为外力干预下的溺水窒息死亡......】
【均为成年男性...年龄分别为...体态特征......】
【望广大群众积极提供线索......】
【最后，望广大群众警惕下海春泳，海水冰凉，夜晚更会大幅度降温，人体机能......】
“花辞小姐？花辞？你还好吗？”
耳边一声声愈渐清晰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意识。
许是察觉到自己失态，她歉意一笑，随后轻声解释道：
“抱歉，实在是我不能理解，这种天气居然还会有人下海游泳？还是晚上？这可真是奇怪......”
她本是想说蹊跷的。
但很明显，景昃可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听众，所以她只当是不解的疑惑一句。
“这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毕竟冬泳的也不少。”景昃贴心的帮她按下了停止的按钮，问道“要继续听吗？”
“不用。”她摇摇头。
收音机已经被那对白发老人换了个频道，嗯......听起来应该是黄梅戏。
老人们大多不关心那些社会新闻的，他们的时间有限，只愿回忆里尽是美好欢愉。
老太太声音淳朴而抒情，正掐着指尖，比划着戏曲的姿势，慈眉善目着唱着：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一旁的老爷子也是性情之中，竟也起身端起了姿态，洪亮而深情的嗓音穿透了垂柳依依：
“绿～水～青山～～带～笑颜～～”
老太太继而接着：“随手～摘下～花～一～朵～～
老爷子配合着：“我与～娘子～～戴～～发～间～～”
......
于是乎，花辞与景昃两人就这般神奇的提下了脚步，静静的听着两人一曲戏腔结束，才缓缓收回了目光，继续望向前方。
“去那边看看吧？”景昃指着一个地方，礼貌的询问着。
花辞点头：“好...”
如此，直至黄昏夜幕，他们才迎着艳红的晚霞缓缓回了病房。
重新躺回床上之后，舒畅的感觉久久未散。
两人相对一笑，却是默契未言。
花辞拿出手机搜索着今日的新闻，经过一天的发酵，警方已经公布了最新的通告。
花辞来回翻阅了几次，终于是退出了页面，静静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