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是诗人,也是白狐
第19章 他是诗人,也是白狐
从六角凉亭到檀木屋舍,从斑驳石墙到门前院落,本是古香古韵蕴含着岁月气息的幽静别墅,却无处不弥漫着一种沉沉死气,萧索阴森......
这,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不是说,有专人护理吗?
人呢?
“花辞小姐,你来了。”
景昃坐着轮椅缓缓出现在眼前,他似乎是特地打扮过,也或许他本来就如此精致。
暖色系的毛衣简单而大气,脖颈处的白色衬衫领口微微张开,露出一片润白如玉的肌肤。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而下,映照在他修长的脖颈上。浅辉浮着金芒,拥上他诱人的肌肤,更显得朦胧虚幻,不似人间。
他腿上盖着层薄毯,眉目如画,温良如初。
好似误入林间的一只白狐,在缭绕的雾霭中慵懒起身,乖巧的凝望着过路的诗人......
他是诗人,也是白狐。
纯木制结构的房屋与石砌相伴,幽深静谧的丛林,宁静祥和的庭院,都叫人不由自主油然而生一股温暖如家的归属感。
丛林深处,似乎还藏着其它的秘密,诱人深入,一探究竟......
“花辞小姐?花辞?”
“咳。”花辞一时失神,不由得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见状,景昃暗暗翘起唇角,眉头舒展开来,将眸底的得意压下,整个人气氛更显得气质恭良,隽雅如玉。
“我......要从哪里开始?”
说实话,面对这般颓败的植被,她着实有些无从下手。
“小姐请随我来。”
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一位女佣,这人她认得,是当初满脸慈爱要喂她吃饭的那位保姆。
“好。”
她真诚一笑,对待这般友善的人,她只会比她更加友善温和。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之,花辞被领到了庭院的入口处,遥遥一望,正好是景昃目光停留的位置。
此刻,她与他的距离无甚阻隔,只有一条修得整齐平缓的青石板道。
花辞没太在意,从她点头一笑之后就开始自己的观测。
情况有些复杂,这些植被是从根处烂的。
她得了准许,拔下一株,看着根部那糟糕的溃烂模样,扭曲紧缩,根茎茂而不长,不禁眉心微蹙。
“怎么这么严重......”
她低喃一声,女佣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充当她沉默的助手。
根茎处多是没有阳光照耀,她细细观察了许久,随后定睛一看,出声道:“有手套吗?”
“有的。”女佣好似早有准备,直接从手持的托盘里拿出一副园艺手套。
花辞戴上了手套,指腹捻着从土壤中发现的细微白色粉末:
“你们经常用除草剂吗?”
女佣摇头:“没有,野草是人工拔除的。”
“肥料呢?”
“两周一次。”
“什么肥料?”
“不清楚。”
“用量多吗?”
“是园艺师按照标准指定的。”
“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现象的?”
“......大概......一个月以前。”女佣的回答迟疑了些,不过倒也无可厚非。
花辞在意的另有其事。她站起身来,从不同的地方又拔取了几株植物,定睛看了眼泥土包裹的根部,都是一样的,扭曲紧缩。
随后又抬眸,向着一人高的树冠上随意抓取了一片萎靡的叶子,手掌轻轻扇动,随即,随风飘来一阵刺鼻的味道。
“上一次施肥是什么时候?”
“一周前。”
“确定吗?”花辞回眸,似笑非笑。
女佣感受到她的语气变化,不由得低下头,似乎是迟疑了会,随即坚持道:“确定。”
“这样啊......”花辞轻笑道,“那我大概知道了。”
她摘下手套,叠好放在女佣的托盘里,柔声道:“劳烦带我去洗个手。”
“请这边走......”
女佣带她去的是正厅里的洗手间,她看见会客厅的沙发上,景昃已经动作雅致的沏好了茶。
明明上一眼,他还坐在轮椅上看着她的方向。
“辛苦了。”
他看着她走过来,嘴唇微勾,将手边的一杯茶水推到她眼前。
花辞刚洗了手,现在手上还留有洗手液的淡雅浅香,抬手间,香味弥漫,缓缓萦绕在景昃身边。
是山茶花味的。
“最辛苦的,该不是我。”
她接过茶盏,却没有喝,只温和一笑,语气轻柔,如过耳轻风。
“看来花小姐是找出病症了。”
景昃端起茶盏,用茶盖拂了几次,浅抿品尝。
“大约是肥料用的多了,过犹不及。”花辞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着。
景昃自然是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眼神微动,缓缓放下茶盏,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那依花小姐看,该如何改善?”
花辞温眸浅笑:“施根不施叶,施叶不施根,双管齐下远比不上从一而终。况且......景先生未免也太心急了。花,都枯萎了。”
这疏离的称呼让景昃眼神一暗,他放下茶杯,轻吐道:
“施的少了,也怕营养跟不上,草木不茂,花朵不盛。至于根叶......”他笑了声,“倒底都是一株。”
“兴许是景先生认错了花,品种不同,所喜的肥料也不尽相同。”
“花小姐多虑了。”他眉眼舒展,带着浅笑,“我从不会错认,心中所钟爱的,一直都是白山茶花。”
“如此便好。”花辞放松一笑,赞赏道,“景先生果然是爱花之人,这整个庭院,唯白山茶茂盛如林。”
景昃谦虚道:“既然钟爱,自然是甘愿付出最好的。”
“能被景先生所喜,那可真是它的幸运。”花辞欣赏着,也不忘叮嘱着,“但也要记得不能操之过急,会适得其反的......”
景昃点头:“花小姐说的是。”
“不过...”
他抬眸望向她,语气温和又强硬道:“景某不过一个介铜臭商人,花小姐一口一个‘先生’,景某当真担待不起。”
这话来得突然,花辞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只是礼貌的称呼...”
“这是对于尊者的称呼,景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景昃笑了笑:“就像我称呼你‘花先生’一样,你会觉得舒服吗?”
花辞顿觉差错,歉意道:“抱歉,我...怎么称呼?”
景昃看着她:“如果执意要个称呼,那就是我唤你‘花小姐’,你叫我‘景少爷’。或者...寻常些,你叫我景昃,我叫你花辞。可好?”
“......”她沉默良久,最终放弃了。
“好,景昃。”
“嗯,花辞。”
他眸底泛起点点笑意。
好乖。
末了,又补了句:“你对花有不同的见解,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一同栽培?不需时常,只要偶然得空就行。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