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无功而返的人们
十一月十日，周六，来到轻井泽的第三天。
正午，四周寂静无声，雨宫萤醒过来看向墙上的钟表。
十二点零五。
有生以来雨宫萤第一次起的这么晚。
拉开窗帘，热烈的阳光涌进屋内，遮挡着视线，雨宫萤站在了露台之上抻了个懒腰，嗅到了满园的花香。
在露台的藤椅上坐了一会，雨宫萤洗漱完换上一套家常的衣服走了出去。
走过楼梯，门廊处已经没有芽衣的鞋子了，桌上的两人份早餐完全没动，雨宫萤吃了片面包，重新回到二楼来到柚木遥的门前敲了敲门。
短暂安静，听屋内没声音，雨宫萤又敲了敲门。
见迟迟没有回应，雨宫萤拧开门把手发现门没锁，他就推门进去了。
昏暗的屋内，窗帘紧闭，床上，柚木少女抱着被子像是一只树袋熊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
关上门，坐到她的床边，雨宫萤给窗帘拉开一个小缝，阳光顿时涌入屋内。
柚木遥不满的呻吟了一声，转过头将脸贴在雨宫萤的腿上，缓缓睁开眼，她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雨宫萤。
“那个……我刚刚敲门了，听屋里没回应我以为没人。”雨宫萤辩解着。
在正午的阳光中坐了起来，柚木遥睁开一只眼，张开手臂：“抱……”
“抱？”
雨宫萤愣在原地。
“抱~”
柚木遥呢喃的张开手臂，听着雨宫萤浑身发痒。
缓缓的将柚木遥抱在怀里，感觉到她将脑袋搭在自己肩膀上后又睡着了，雨宫萤便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直到她再次睁眼。
“几点了？”柚木遥的声音娇滴滴的，手还是抱在雨宫萤身上迟迟不松开。
“快一点了。”雨宫萤表放在卧室里了，没拿过来，他只能猜测时间。
“已经这么晚了呀。”柚木遥吐字不清像是几岁的小孩子。
但就算是这样，雨宫萤依然觉得她好可爱，下意识的将她抱的更紧了。
柚木遥的身体很软，刚刚睡醒身上依旧有着淡淡的香气，雨宫萤享受的把她拥入怀中，嘴唇亲吻着她的脖颈，将脸埋在了她柔顺的长发之中。
“要勒死我了~”
柚木遥拍了拍雨宫萤的后背。
把她松开，雨宫萤想吻上去但被躲开了。
“我还没洗漱呢。”柚木遥从床上站起来把窗帘拉开。
阳光涌入，站在温热下，柚木遥脖子上白皙的皮肤几处青紫色清晰可辨。
柚木遥的皮肤无比的柔嫩，只要轻轻吮吸就会留下青紫色的印记。
只不过她现在还没发现，等到她走进卫生间刷牙照镜子时才看到。
“雨！宫！萤！”
拿着牙刷满嘴的泡沫，柚木遥气呼呼的走过来指着自己脖子上的青紫色：“你看你做的好事。”
“我么？”雨宫萤假装不认账。
“那是谁，来来来，你说是谁留下的。”挥舞着牙刷，柚木遥好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甩的一地泡沫。
泯然一笑，雨宫萤躲避着说：“脏死了，快去洗漱。”
“你还嫌我脏！”
满嘴泡沫，柚木遥可爱的嘟着嘴灵机一动。
坐到了雨宫萤的腿上，柚木遥用修长的手指勾着他的下巴，将嘴唇吻了上去。
两人亲吻，大约过了一分钟嘴唇才分开。
吃的雨宫萤的一嘴牙膏的泡沫，他吐了吐舌头，走到洗漱台前用柚木遥的牙缸漱口。
洗漱结束，柚木遥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用头发遮挡着脖子上青紫色的印记。
坐在床边，雨宫萤饶有兴趣的看向她，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透过镜子看到了雨宫萤的笑脸，柚木遥气不打一处来：“你要不要看你做了什么好事？”
“我在看呢。”
“你还看。”柚木遥气呼呼的站起来，指着脖子上正前方的青紫色印记问：“这个怎么挡。”
“总有办法的。”雨宫萤盯着柚木遥的化妆品：“用遮瑕一类的化妆品遮盖一下？”
“你还知道遮瑕？”柚木遥语气轻快：“又是从哪个女朋友那里学的。”
说完她就哼的一声别过头不理人了。
“从柚木家的女儿那里学的。”玩笑着，雨宫萤走过去，精准的找出了柚木遥的遮瑕霜。
“蓝？”
“当然是遥呀。”
雨宫萤捏了捏她白嫩的小脸蛋：“话说为什么一定要遮上呀，这不是挺好看的么？”
说着雨宫萤把她的头发盘起来，脖子上四处青紫色的印记留在了白嫩的皮肤上。
“好看伱个大头鬼。”可爱的吐了吐舌头，柚木遥说着：“拜托你动动脑子，我昨天还没有今天就有了，长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个印记是哪来的。”
“所以呢？”雨宫萤趴在她座椅的靠背上不解。
“笨蛋，你别忘了，你这次来可是芽衣的男朋友。”柚木遥白了他一眼便尝试用遮瑕挡住青紫色。
“啊，对哦，差点忘了。”开心的笑了笑，雨宫萤轻咳两声：“那是得遮住。”
“你昨天晚上倒是想着一点呀。”柚木遥叹了口气：“亲的时候就不想那么多了。”
“昨天晚上情况特殊。”轻咳了两声，雨宫萤又坐回到了柚木遥的床上。
“情况特殊？”
柚木遥转过头笑吟吟的看向他：“怎么特殊啦？”
“我给你表演一下？”说着雨宫萤站了起来。
“不用了。”
捂住脖子，柚木遥说教道：“以后禁止咬我脖子，遮盖住这个很麻烦的。”
“这不是咬。”雨宫萤狡辩。
“我不管，总之不许再留下这种印记。”说着，柚木遥转过头看向雨宫萤表情认真：“我妈妈发现了还好，要是我爸爸发现了，绝对会给你掘地三尺挖出来。”
“哎……听起来好恐怖。”雨宫萤说。
“本来就是。”柚木遥用刷子刷着脖子：“如果你不是千叶家的女婿还好，你现在还是千叶家的女婿，要是让我爸爸发现了，不得给你活埋了。”
“你爸爸是黑帮么？”雨宫萤玩笑。
“那倒不是。”转过头，柚木遥笑着：“不过他认识好多很厉害的叔叔。”
“哎……”
雨宫萤苦笑，他点头：“那我知道了。”
“你想呀，你妹妹交往个男朋友，你会怎么做，你就同等代入到我爸爸身上就好了。”柚木遥摇晃着手指说。
“我当然会祝福她们。”
“才怪。”柚木遥突然撒娇的语气：“我都听彩音姐说了，你个妹控。”
“我才不是。”雨宫萤反驳。
“你就是。”柚木遥用刷子指着雨宫萤：“你妹妹要是和奇怪的男生交往了，你绝对会冲过去给那个男生揍一顿的。”
“我可不是奇怪的男生。”雨宫萤狡辩：“这个论据不成立。”
“你还不奇怪。”
白了他一眼，柚木遥叹气：“脚踏两条船，渣男。”
“哎……”
看到柚木遥翻白眼看了他一眼，雨宫萤迎过来，解释：“你不能这么说，我……”
“我不听，我不听。”
堵上耳朵，柚木遥快活的唱着歌，一边化妆一边和雨宫萤吵闹。
化完妆，终于把脖子上的印记全部盖掉了，她才满意的换衣服。
在换衣服期间，雨宫萤被赶出去了，在楼下等了柚木遥一会，直到门外有辆迈巴赫停在院子内，柚木遥才从楼上缓缓下来。
从主驾驶走下来，牧濑千鹤盯着别墅内的两人说：
“芽衣大小姐让我来接你们。”
“去哪里？”雨宫萤侧在门口，身后，柚木遥走了过来：
“芽衣早上跟我说了，晚上要陪她参加个晚会。”
“不是明天么？”雨宫萤回忆。
“今天晚上的是公司的内部会议，明天才是所有明星经纪人都会参加的晚会。”柚木遥从口袋中的墨镜带到眼睛上，从雨宫萤身边走过，对他勾了勾手指。
“真像是秘书一样。”
雨宫萤吐槽。
回房间快速换了套衣服，坐到车子的最后排，两人乘上了车。
来到外面，两人都恢复了营业状态，没有的打情骂俏，柚木女士带着墨镜穿着西服颇有种成功人士的感觉。
相比之下，雨宫萤就像是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小男孩。
两人站在一起，竟然有种柚木遥是姐姐的既视感，这让雨宫萤完全不能接受。
摘下墨镜，柚木遥操着一口标准的关东腔说：“等下别给芽衣丢人哦。”
“用你提醒？”
雨宫萤回怼着看向前排的后车镜，无意间与牧濑千鹤的眼神对视。
仅仅是相对的刹那，牧濑千鹤就躲开，直到把两人送到目的地，她才驾驶着车离去。
目送着汽车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柚木遥重新戴上墨镜走进这附近唯一的高楼。
看着她这幅模样，雨宫萤努力憋笑跟了过去。
门口的门卫没有阻挡两人。
对雨宫萤毕恭毕敬的鞠躬后，门卫招呼着人为两人按电梯，直到顶楼。
在千叶家的公司内，不少人都知道，这个俊俏的少年是芽衣大小姐的男朋友。
尤其是在箱根驿传之后，这张脸变得更加家喻户晓，甚至比一些二线明星都有有名。
电梯门打开，雨宫萤和柚木遥一起走了出去。
顶层内，芽衣正坐在会场的角落看书，旁边竹下真不断在跟她讲什么，而她则是皱着眉一脸不耐烦的听着。
把墨镜从鼻梁上往下划了划，柚木遥在人群中找到了芽衣。
挥了挥手，跑了过去，看到柚木遥来，芽衣合上书对竹下真说：“明天再说吧，我累了。”
“知道了。”
竹下真点头，看向柚木遥和雨宫萤走过来，他微笑的打招呼。
“两位，中午好。”
“中午好。”柚木遥并不认识他，不过她的性格就算是陌生人也能开心的打招呼。
看到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刚想握上去，雨宫萤抢先一步握住：
“中午好。”
微微一怔，竹下真微笑点头：“今天下午没什么事，就是应付一些经纪人，或者是广告代理商。”
“知道了。”
雨宫萤松开他的手，下意识的将柚木遥挡在了肩膀后面。
感受着心脏加快跳动，克制着内心的喜悦，柚木遥坐到了芽衣身边。
将自己带的蛋糕分给芽衣两人便开心的吃起了蛋糕。
望着两人，竹下真没有多留就离开了。
坐在原本属于芽衣的位置，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人们来回走在会场内，雨宫萤回头问芽衣：“我都需要做什么？”
“全部委婉的拒绝。”芽衣平静的说。
将叉着蛋糕的叉子放进口中她如是说道：“其实所有内容早就内定好了，这不过是走个流程。”
“走个流程……”
雨宫萤苦笑：“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白来了？”
“这两天的所有人都是。”芽衣盯着雨宫萤的脸遗憾深表遗憾：“并不是所有努力都有回报。”
“看起来是这样的。”
雨宫萤点头，看着一位穿着西装年近四十岁胡茬不修边幅的男人走过来，他挂上了公式般的微笑。
聊天的内容雨宫萤并不太懂。
期间西装男人介绍着自己手底下的艺人，最近的成绩和最新的作品。
听得云里雾里，雨宫萤只是一个劲的点头，回以笑脸。
男人介绍的女生是一个平面模特，年龄比雨宫萤还要小，已经辍学了，目前在做全职模特。
盯着女生的介绍和男人的名片，停顿半秒雨宫萤突然说：“我能问下你们两人的关系么？”
“关系？”
男人微微一怔他今天第一次被人反向提问。
这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男人吞了吞口水，抬头看着千叶的字样拼命着介绍着自家艺人是多么多么的优秀，以后的职业规划。
而雨宫萤只是在认真的听着，盯着名片和资料上相同的姓氏，最终遗憾的摇了摇头。
“抱歉。”
这是雨宫萤说过的第二句话。
也是结束语。
听到这句话，男人遗憾的笑了笑攥紧资料纸，再次对雨宫萤鞠了一躬。
“如果您有其他计划也可以联系我们……”男人脸上惨笑。
看着他落寞的身影，雨宫萤深吸一口气叫住了他：
“方便吧资料留下来么？”
“啊？”
停在原地，男人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随即猛地点头。
直到他再次离开时，他的背影至少不是向看上去的那么没落。
盯着他远去的身影，雨宫萤长须一口气，突然他感觉到身后有两个身影停在了他的背后。
“萤……”
芽衣的语气无奈，她没想到雨宫萤会收下对方艺人的资料。
而柚木遥则是思想有些跳脱了：“你收下人家资料想干嘛？”
“想干嘛？”
雨宫萤苦笑：“就是……不想让他那么失落？”
刚刚雨宫萤也是心血来潮，就想着收下来对方资料会不会让他心安一些。
“这样呀。”
柚木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刚刚她看到男人这么拼命介绍着自家艺人时也有些动容。
按压着太阳穴，芽衣说道：“你这样只会让他满怀希望的离开，然后在等待中慢慢再次失望。”
“但……”
雨宫萤停顿：“那不也曾经有过希望了嘛。”
望着芽衣的脸，雨宫萤眼眸清澈：“我只是想给他一点信心，让他再坚持一下试试，说不定在未来他就会得到非常宝贵的机会。”
“再坚持一下也不一定会有美好的未来。”芽衣说。
“但不坚持一定没有。”雨宫萤望着她：“而且我有很认真的在听他讲，他家艺人真的很优秀，说不定她只是差一个机会。”
“原来你真的有在听呀。”
坐在座位上，芽衣接过刚刚收下的艺人介绍。
“很认真的在听，至少在这位经纪人大叔的嘴里，她很努力，很用功，同样也很优秀。”雨宫萤将女生全部的资料递了过来：
“要不考虑一下？”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呀。”芽衣语气冰冷，她看向旁边的柚木遥，只见她同样是一脸期待。
“你们两个……”
平静的叹了口气，芽衣说：“这个项目开始就是为了一些人量身定做的，所以无论其他人多么努力都是无法撼及的。”
“那下次呢？”雨宫萤不懂这个行业里的规则，他甚至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但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却可以坐在桌子前对这些业内人士轻松的say no。
“下次……”
将资料丢在了桌子上，芽衣望向窗外的流云：“我会考虑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