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汹涌如潮
净严这一手显化神通,属实是把众人给震慑住了,尤其是慈恩寺众人,面对这般‘神迹’,瞬间就坚定了继续跟随净严法师修行的决心,尤其是广德,原本躁动不安的心,直接化为了对主持方丈的深深敬佩。
而这也直接使得慈恩寺内众人,对本就威望非同一般的主持方丈,更是顶礼膜拜。
至于当日见证了此事的附近老百姓,更是争相外传慈恩寺佛光救人的故事,使得这事的传播,竟是出乎意料的快,连官方都被震动,而事后,若非是如素等人及时的阻拦住汹涌而来的人群,只怕慈恩寺的门槛当天就要被踩平。
慈恩寺内。
“今日因着事出突然,有歹人在侧窥探,不怀好意,老僧迫不得已,展露了些许神通……”主持净严坐在大雄宝殿旁的会客厅首位,对着一众僧人如此说道。
“且今天我听着那几个混混的口气,似乎是打着宋久诚的旗号,但此人已经投靠了城内十字架的徐神父,有着大教超凡背景,如果没有这个人的授意,当前这些混混是不敢露头的……想来必然是此人意图趁势打压我佛门宝刹!”
主持净严法师缓缓分析着事情本来面目,而边上,作为主持方丈的大弟子真性听闻,随即,又是第一个接过了话头。
“师父所言甚是,依着弟子看,这个人这次的试探虽然被师父一番神通化解,但毕竟只是打发了前来闹事的几个托,要按着这人的秉性,只怕后面那徐神父若是来了,会变本加厉也难说……”
听到这话,真性的言语虽未说尽,但身侧的几个低一辈分的如字辈僧人,已然对未来的诸般情形有了些猜测,不由得,比较间,心里也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此事倒是不急,那宋久诚固然与我寺有仇,但现今贫僧既然已经展露了手段,哪怕是那号称最先接受神启的斯泰西大神父到我跟前,老僧也是绝无退让的道理……”主持净严听着几个弟子的分析,却是笑了笑,说来,他们慈恩寺和这位宋先生,也的确是老相识了,但就矛盾说来,其实就是彼此之间生意上的竞争所致,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人竟然如此的小心眼。
他们之间的恩怨说来也是简单。
想想以前那会儿,地方上,要是有个什么丧葬之类的白事,一般人家无非就是请来本地的风水先生,当然了,这主要还是给死者选择阴宅墓地罢了,而佛门呢,则接过下一手,也就是做做超度法事,彼此之间,双方可谓是泾渭分明。
但最后闹得撕破了脸,但要说是破坏行规,擅自插手别人家的业务,却是此人率先引起的了,和尚们虽然并不做多余的竞争,有扩大招牌的心思,但法事这碗饭还是当仁不让的。
因此,这就积累了矛盾,导致如今那宋先生,初一得势,就想着报复过来。
今天种种就算没有超凡事件,那也是早晚要来的。
思虑间,对于这些以往的回忆,净严作为主持,自然是非常清楚的,这会儿稍稍一联系,就能把嫌疑人锁定,且他自在梦中得到了地藏王菩萨传法之后,已然步入了修行之境。
对于这种涉及自身的因果关系之上,更有着非同寻常的感应力,谁是幕后的人,一点也不神秘。
私事说完,回到公事,净严法师看着众多僧人渴望好奇的眼睛,就是笑笑,他也知道,也该给一众僧侣解惑答疑了。
“各位都是我佛门弟子,想来也是好奇老僧这一身神通,从何而来?”
看着众人神色,净严法师也没有怎么隐瞒,而是向着一众弟子解释道:“自古以来我们这个世界,有两件大事就非常重要,这干系到了我们修行道业的存亡断续……
这一呢,就是上古之帝命重、黎,绝地天通,从此人神分治,人间大兴,其二呢,就是前代诚意伯应人间帝王的意志,斩龙脉,断修行,使得从此世上再也不闻有鬼神之说。”
“然而,天道数难,未知祸福,此番世界又有朝阳复起之兆,所以前有武华仙人出世,后有西方天使和恶魔降临,更有地藏王菩萨点化老僧,传下修行,为的是收拾人间诸番恶业……
这就是所谓阴阳轮转,否极泰来之象……”
说话间,净严这才开始详细的解释给众人,何谓佛门修行之法,这第一步就是禅定,也所谓智慧入受,知一切众生、心、行三昧。
而如今的净严法师就是这个境界,但这也是多少年的积累诵读,再加上一夜之间被地藏王菩萨点化,才有这水到渠成的事。
“地藏王菩萨告诫于我,这世上此时修行仍是荒漠,不宜令我太快,但也不是当年一切修行都被禁止之时,你等弟子,回去之后,宜当观摩地藏王菩萨真像,仔细揣摩菩萨救苦救难之真心,则一念可明,通于幽冥,便可得菩萨加持,则修行可成……”
说话间,拿过身侧的一本经书,众人看得真切,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地藏菩萨本愿经》。
“你们勤加体悟,深深揣摩,配合观想菩萨真像,若能得出几分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正菩提之宏愿真意,则禅定之境,也不过弹指之间!”
这话一出,众僧都是大喜,但还不等他们得意,净严法师便给兴奋得意的众人身上,又泼了一盆冷水。
“切记,观摩修行,一定要杜绝杂魔是非之念头,不然必然走一遭菩萨坐镇之阴山地狱……”
说到这里,就是净严老僧自己都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而下方僧人见了,一个个都是惊诧不已。
……
市里。
“一帮饭桶,办事不牢靠,要你们有什么用!”宋久诚猛地挂掉了电话,说话间,又是几声唾骂,但随即,也反应了过来。
“该死啊,这什么佛门居然也是有个本事的,这下可不妙啊,要是姓徐的知道了我和佛门起了冲突……不,不,我是为了天主的光辉而去针对外道,应该是有功才对!”
想了想,宋久诚觉得还是不够保险,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沉吟着一会儿,才喃喃自语道:“虽说是外道,但这会儿要是得罪了,只怕佛门后边兴师问罪,就是姓徐的估计也保不住我……得和他们重新打好关系才行……”
“叮铃铃!”
正想着对策呢,忽然,又是一阵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瞬间令着思绪翻飞的宋久诚重新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
闻声,宋久诚手上的电话瞬间脱手,当即,他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向着外边冲去。
“该死,姓曹的这大聪明,怎么也开始掺和我家的事了……”懊恼间,宋久诚又给几个熟悉的人打过去了电话。
这才得知,原来,那开纸火店的曹泰章带着一套乱七八糟的家伙,去找沈家了,要求沈家的人把超度死者的事情,交给他来处理,这场面,要不是他宋某人手底下,城狐社鼠认识的多,只怕还真要被那曹泰章得逞了。
“该死的,曹泰章怎么突然对这种事感兴趣了……他我记得又不怎么学风水阴阳术数了,这会儿为什么要抢我的生意……难道是他们家也有什么了不起的传承?”
一想到这里,宋久诚心下一惊,瞬间生出几分不太好的预感来,当即,他也顾不得招呼人手了,直接打了一辆车向着宋家的方向赶去。
“这个狗日的曹泰章,别让我知道你小子也敢来和我作对!”
在宋久诚心里咒骂的时候,又紧急联系了一群人,叫着他们赶紧向着沈家赶过去。
沈家。
此时此刻,曹泰章赶到了这里,只见沈家门口的周边已经摆满了花圈,来往的帮厨招待的,都是记忆之中,沈家的亲戚朋友,虽然以曹泰章的职业,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丧事的现场,但已然脱胎换骨的曹泰章,还是了发现了空气之中的一丝丝不同寻常的地方。
那是一缕若有若无的阴冷,就和鬼差降临人间时一样,刹那间,就令着曹泰章的身躯紧绷起来。
和几个熟悉的朋友打过招呼后,曹泰章进入了沈家老太太居住的一楼侧间。
曹泰章清楚知道,沈家虽大,但这家里真正决定一切家庭事务大小的人,只有那个老太太。
“沈阿姨,你怎么样了?”咚咚几声,轻轻的敲了敲门,按着之间的辈分,他这样称呼人家没错。
但试探间,屋子里却是没有一个人做出回应,但就在他要继续用力推门的瞬间,边上的沈父却是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旁边。
“老曹,你怎么来的这么迟?”
一个诧异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曹泰章转过身去,却见手捏酒杯,一脸诧异的沈父正仔细端详着自己。
“老沈啊,我这不是过来看看阿姨吗……你这?”曹泰章指了指身后紧闭的房间,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好在,最近来探望的人不少,一时之间,沈父也没有多想。
“那你来迟了,我妈刚回去睡下,这会儿你先来客厅……正好一群人都在,先吃点菜、喝点酒……”沈父说话间,强撑起笑容,但依旧难以掩饰眼神之中透露出的一股疲惫,直到此时,才能让人记得眼前之人,刚刚经历了人生大不幸之一的中年丧子。
“唉!”
叹了口气,曹泰章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一些事来,原本思虑再三的措辞,这会儿竟是全部噎住在喉咙上。
但思虑到幽冥鬼差所言之事,他也只得鼓起心气,问道:“老沈啊,你这会儿有没有什么事,如果没事的话,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我有点情况,想和你商量一下……”
“嗯……可以,你和我来二楼吧,这会儿人都走了,正好空着……”沈父见状,也没怎么多想,顺口就答应了。
两人顺着楼梯走到二楼的一个小房间,刚一进来,就能看到房间里肉眼可见的一片混乱。
只见一次性的纸杯零零散散,里面都是喝到一半,才剩下的茶水,以及塞满的烟头的烟灰缸和不知道谁落下的打火机。
“来,先坐吧……你看,这会儿都比较忙,进进出出的,也不顾上收拾……”
看着眼前狼藉之色,沈父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简单抽出桌子下的一张抹布,将茶水桌上的烟灰等杂物,抹了个干净。
随即,又从自己的烟盒里抽出一根递到曹泰章跟前,他见此,也没有拒绝,毕竟,人情来往间,很多事得顺着慢慢谈。
“来,老曹……火。”
“别……这个我有。”一番客气,曹泰章深深的吸了一口,随着尼古丁的香味盘踞在口腔之间,随即,又是轻轻一呼,只见烟气缭绕,没入空气之中。
“老沈……这听说宋先生给你家看得风水?”
“对……是他。”
沈父一听这个名字,就是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愿意多提似的,曹泰章注意到之后,心里却是明白,那姓宋的虽说是傍上了徐神父这么一个大款,但多年来糟糕的名声还是摆着呢。
人们提起他的第一印象,还是不太好,不过话说回来,谁叫这人看风水的本事一流呢,再加上,利索的嘴皮子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你也知道,这宋久诚当初也是求教过我爷爷,按着祖上的来说,我家也算是有着渊源在内……”
“这个的确,当年曹爷也是我们这儿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可惜了,就是曹叔那儿没继承下来……哎,你说这个干啥?”沈父也不是糊涂蛋,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左扯又扯,扯到了风水上,如果说和这事没关系,沈父可以把自己脑袋给拧下来当球踢。
“老沈,咱们都多少年了,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也不打弯子,那宋先生是不是让你家安灵停尸九天?”
“是有这个事……你怎么知道的?”沈父一听,寻思自己也没告诉别人啊,当下,夹着香烟的手轻轻一抖,一片烟雾之中,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