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魂泣

第109章 魂泣

围观的百姓看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事情竟然峰回路转到了这种地步，就跟看唱大戏似的。

包青天总能判清是非曲直，最后还好人一个公道。百姓们先是愣住，然后齐刷刷的卖力叫好。

张云敏也并不害羞，含笑着朝众人打了个拱手，“以后大家要是有什么难事，尽管到衙门来，有人若是欺负你们，也尽管来找我便是。”

百姓们一个个眼含热泪，几乎要给张云敏磕头，唬的女子不敢再外头多待，转身进了县衙。

站在门口的王光还在愣神，倒是原本好心提心陈川被推开的男子，也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你小子运气可真好，得了刺史大人亲口提点，你什么时候来当差？”

“我，我回去休整休整，明天来？”王光自己是个二愣子，但也分得清好赖，眼前的人分明是要提点自己，他自然也客气许多。

“行，我叫王修，咱两还是本家呢。我们这得工作，干五天休两天，你明天来，还是我在这儿当差。”男子笑吟吟的说道，“有什么事找我就是。”

这一头两人说的高兴，而庆城陈家的宅邸内，确实一片哭天喊地。

陈氏抱着昏死过去的儿子，恨不得上前来扑打陈既白，“好端端的人竟然被打成这样，你看见那些女人，气都不敢吭一声，你还做什么父亲，倒不如也去给那女子做看门狗算了！”

陈氏骂的难听，陈既白的脸色也不好看，但并没有和自己的妇人争执，而是扭头看向外头站着的仆人，“先去请大夫，此事不要声张。”

“是。”仆人急匆匆的走了，生怕走慢了一步，到时候引火烧身。

屋内依然一片鸡飞狗跳，陈既白也懒得搭理，而是直接去了内院。

老太爷这会儿正在后院打拳，陈既白也不敢打扰，一直等到老太爷打完了拳，擦了汗洗了手，他才走过去，“爹，前头的事……”

“行了，我已经听说了。”老人将白色的手帕丢进了水盆里，脸色却阴沉沉的。

“这位女刺史，看来是要拿我们家做筏子啊！”

“爹，对方手里有兵，而且来的人还不少。匈奴人都被她赶跑了，陈川这孩子……经了匈奴之乱，没想到还是这么沉不住气。三十大板就当是给他一个教训，咱们再图以后便是，和张家硬碰硬的撞上，恐怕……”陈既白说话有些吞吞吐吐，老爷子脾气爆烈，这些年也并没有因为年纪大了而有所缓和。

但陈既白自己却是个和缓的性子，他有一种直觉，恐怕张云敏未必就比那些匈奴人好说话。无论如何，事情已经结束了，不如就算了。

“你啊，当了这么些年的家主，难道学会的就是算了两个字？”老头冷哼了一声，“咱们家能从匈奴人手里活下来，靠的就是算了两个字？”

“你也不想想，孙家，柳家是怎么没的！”

陈既白微微一怔，到底没敢继续还嘴。怎么没的……自然是因为陈家出卖了那两家，他们才能保全下来。

“逃避忍让是没用的，不管这刺史是男是女，咱们陈家一样要在这儿过日子。三郎被打成那样送回来，你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以后还有谁能瞧得起我们陈家？”老太爷冷哼说道。

但陈既白还是有些不安，“爹，她可是刺史，咱们家难道还能和她作对不成？”

自古民不与官斗，就是因为斗不过啊。庆城是肇州府城，更是刺史府所在的地方，这些大一点的世家借着这个光日子自然比别的地方要好过，但是和刺史的关系也向来复杂。

陈既白做了家主，从前给孙家送礼也送过，但该强硬的时候也的确还是要强硬。

老太爷显然就没把这位女刺史当回事，“咱们家在这儿混了这么久，难道一点家底都没有。刺史又怎么了，那不一样要吃饭穿衣？”

“这位刺史，前些天不是派人上门，说要找我们买粮，要粮铺的价格维持不变么？”老太爷嗤笑了一声，“当初能给他这个面子，如今却不行了。”

“你让我们名下所有的粮铺，全都关门，我倒要看看，没有了咱们陈家，她这个刺史到底能不能坐的稳当！”

等张云敏第二天醒来，就是李氏来找她，“我这两天去看了不少房子，这庆城的地方倒是比幽县要大，但咱们家这么多人，要都住进去，非得买个二进的房子不可。”

其实按照当初成国公府的规模，当初可是住的三进的院子。只是现在张家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房子自然可以买的小一些。

“而且咱们在张家村住的房子多舒服，要我说啊，买下来之后咱们还得再改改。”李氏如今倒是高兴不少，丈夫孩子都在身边，仗也打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有了孙子，李氏这两天看着都年轻了不少。

张云敏也很高兴看见母亲欢喜的模样，点了点头，“确实是要改造，光是厕所和淋浴，都能提高生活幸福感了。”

虽然不知道女儿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李氏也觉得挺对，“是高兴，我带了几张图纸来，你看看？”

“好啊。”张云敏丢下手中的公文，和李氏坐在了一块，又吩咐厨房的人煮一碗甜汤端来。

母女两人一边吃着甜汤，一边看起了图纸。别看古时候科技生产力是不高，但是在享乐方面倒是一点不差。庆城已在蛮荒之地，但高门大户的宅子也还是有。

尤其是张云敏要买宅子，不少人都将自家最好的房子送来了。当然不可能让刺史大人一家一户的去看，送过来的宅子都是附赠了图纸的。

但张云敏也大概知道，北境的宅院没办法和江南比，屋子是大，里面的陈设就远远比不上了。

但张云敏也并不在意，她要的就是一块地皮，以及张家已经在庆城定居的信号。

李氏则精挑细选，最后留下来的只有四五户。

而其中被李氏特意提起的那一户，张云敏则皱起了眉头。话虽如此，但张云敏还是派阿玉跟过去了。

这些差役并不全是自己人，有一些是从前战乱时候死里逃生的，还有一些是新招来的。张云敏对衙门的人向来大方，这次也不例外。这些人在进入衙门之前，并不知道薪酬待遇，但也知道去衙门当差是好差事，尤其是在听见了薪酬之后，越发感恩戴德。

但衙门给的酬劳不少，要求自然也高。张云敏并不需要一群狐假虎威的差役，她要的是一群正儿八经能干活的人。

在培训了四五天之后，众人表面上都通过了考试上岗。这一次，算是张云敏给的第一个试炼吧。

他并没有亲自去看，而是让阿玉跟着，但很快，阿玉就步履匆匆的回来了，神色有些恼怒。

“小姐，果真有人上钩了！”张云敏点了点头，倒是并没有动怒，将手上的琵琶汁用手帕擦干净，张云敏这才起身，“走，我们过去看看。”

周墨翎无声无息的跟了过去，走了一会儿，却见衙门外早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了，来看热闹的人不少。挑着担子的老妇人此刻躺在地上，箩筐里的枇杷滚了一地。妇人嗫嚅着想要说什么，却被眼前穿着差役服的男人抬起手，作势要打下去。

“老太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找死呢！”男人没好气的骂道，顺道又拔出手里的刀，对着路人斥骂，“看什么看，这儿是衙门，你们当是菜市场看热闹呢，还不快滚！”

倒是身边的人看不过眼，伸手拽了他一把，“算了，这妇人不是说了么，是有人要她来衙门卖枇杷的。上次张大人不是说了，这事以后都报给王婶，咱们指条路通报一声就是了，赵川，你何苦打人呢。”

赵川瞪了对方一眼，满脸的不耐，“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你管么？”

“王婶要采购，不都是自己买的。就算这婆子说的是真的，王婶怎么不来接应？咱们在前头可不是门房，谁来你都去报信，这腿不是要走断了！”赵川没好气的说道，“给他们一点教训，下回就知道什么地方不能乱来了！”

那人还想说什么，但嗫嚅了两下，到底还是不敢再说。

“看来这人有些来历？”张云敏站在人群里，小声说道。

“可不是，那时赵家的三儿子吧。”人群里有人悄声回答，“赵家在咱们这儿也有些能耐，这不新刺史一来，对方就混进去做差役了。欺男霸女的，这世道啊……”老人忍不住嘀咕了几句，却也不敢再说了。

这都是衙门口了，尚且还敢这么欺负人，这世道如何，再说下去就要惹祸上身了。

张云敏点点头没说话，那老妇人原本半跪在地上，这会儿似乎也认清了现实，起身小心翼翼的将滚落在地上的枇杷捡起来。

她倒是有一儿一女，只是如今环境艰难，家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这一树枇杷躲过了匈奴人，如今才开花结果，老妇人本想着能换几枚铜板也是好的，只是没想到如今连箩筐都坏了。

但她孤身一人，哪里敢和衙门的人顶嘴，只能自认倒霉。看热闹的人也叹了口气，苦主只是个老太婆，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张云敏微微蹙眉，看向了一旁的秦云，正要开口，却忽然听见人群里有人愤怒的出声，“匈奴人刚走，你们就在自己人头上作威作福，这么有本事，怎么匈奴人占城的时候，怎么不敢和匈奴人呛声？”

“还说来了女刺史，会对百姓施以仁政，我看你们都一样，蛇鼠一窝！”

秦云顿时露出恼怒神色，伸手按住了腰间的长剑，低声道：“小姐，我去教训他！”

张云敏虽然无辜受了牵连被骂，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扬起，露出了淡淡笑意，“无妨，我们再看看。”

果然，这话骂的太难听，赵川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他一双毒蛇似的眼往人群里一钻，“谁说的，自己老实站出来！”

这番话倒是说到了众人心里，但被赵川这么一喊，人群就一个个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缩头乌龟，有本事叫嚷，怎么不敢站出来。这里是衙门，你敢咆哮公堂，这三十板子你跑不掉！”眼见没人敢站出来，赵川原本被骂的急头白脸，这会儿又重新变得嚣张起来。

但赵川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没打算做缩头乌龟，人群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

“就是我说的，你能那我怎么样！”男人眯着眼睛，一脸不羁的说道。

“王光，你是不是活腻了！”如果说陈川一开始还有些忌惮，但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后，陈川顿时不耐烦起来，高声骂道。

“你个地痞，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废话！”

“我虽然只是个地痞，无父无母，但是也知道不欺压良善，老太婆的背篓你都踢，和畜生有什么区别？”王光冷哼了一声骂道。

陈川被人当街辱骂，脸色变得越发难看，捏紧了拳头就往对方脸上砸去，王光冷哼了一声，伸手就捏住了对方的拳头，不动声色的用力一捏，陈川顿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王光咧嘴笑了笑，“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拿到我面前来炫耀？”

陈川抬起脚就朝王光踹过去，那汉子别看身形高大，但身手却极为敏捷，不过一错身，就避开了陈川的飞踢。他身形一错，左手捏成拳朝着陈川的腰身上狠狠一拳砸了下去。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在衙门口打了起来，周围原本要散去的人顿时又涌了回来看热闹。周墨翎转头看了张云敏一眼，却见对方神色始终平淡，等了一会儿，张云敏这才微微颔首。

眼看着王光那一拳要朝着陈川太阳穴砸去，陈川甚至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但秦云却伸手抓住了王光的肩膀，把人往后一拉扯，这一拳到底错了位，擦着陈川的脸颊掠过。

“衙门之前，怎么能容你们在这儿打架斗殴！”张云敏走出来，慢里斯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