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侍

“懒惰”在芬格尔手中不断挥舞，时而成圆时而竖斩，锋利的刀刃切割在龙化后的洛桑·卡尔坚韧的铁青鳞片上，擦出耀眼的火花与刺耳的声音。

利爪破风而来，快到不及瞬眼。芬格尔抬刀横挡，言灵“青铜御座”同时发动！利爪的白骨泛着幽绿的光泽，擦着刀背直奔芬格尔面门，仿佛风暴咆哮席卷吞噬万物，空气中响起一连串啪啪的炸响——洛桑·卡尔的攻击突破音障！

言灵“鬼胜”在龙化后的卡尔身上如虎添翼，强行提升至八倍的力量将芬格尔连刀带人向后捶飞，钢铁般的鳞甲猛击在青铜似的皮肤表面，魁梧的身形撞开一面面爬满青苔的墙壁。

霎时烟尘四起，一道人影持刀伫立。

“青铜御座”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强化释放者本身，骨骼、皮肤和肌肉可以在瞬间比之龙类，全身的细胞激活，自愈力也大幅提升。芬格尔说到底也是曾经的“A”级，等级可以人为评定升降，可体内流淌的龙族血统不行。

“好险好险，差点就等着让两个师弟给我这个废柴师兄收尸啦！”芬格尔一抹嘴角，擦去轻微的暗红，“真希望这帅气的一幕能被漂亮的师妹们一睹风采啊。”

金色的双瞳如一对燃烧在黑暗中的佛灯，又仿佛金刚怒目，璀璨的黄金穿透弥散的尘烟。“懒惰”轻微振鸣，芬格尔滑步踏出，带着刀身横切，宛若神能切开空间。

卡尔尖利的爪子扯掉身上套着的碎布衣物，露出彻底非人的身躯，浑身钢铁般的肌肉隆起，指节与脊椎突起嶙峋的骨突，膝盖关节反弯，健硕的后肢让人联想到狩猎的花豹或雄狮。他的身影瞬间加速，然后消失。

芬格尔肉眼捕捉不到卡尔的身形，整个狭窄的隧洞满是利刃破空的声音，仿佛风神咆哮要降神罚于此。更青更深仿佛连血液也化作了融化青铜般的颜色几乎覆盖他的整个皮肤，连那头乱糟糟的金发也染上了一层黯淡的灰。

死侍充其量再变态终究还是混血种，任其再强再猛充死也就并肩三四代种，何况眼前这个非人非怪的家伙论其本身并非无与伦比，只是言灵“鬼胜”的加持下形同魑魅。

“可惜，还是自己的刀用着称手，”芬格尔略带惋惜地伸手在刀身摩挲，“不过也不赖就是了。”

下一秒，赤红的灼芒取代原本的金色海潮似的涌上刀身刀背与刀刃，芬格尔手握巨型火刀，长鞭似的横扫而出。

……

“师兄！你没事吧？”路明非快步上前，芬格尔正靠着墙坐下，手边放着锁好的那组炼金刀剑，远处躺着一个尸体焦黑的人形悄无声息，空气里混杂着焦与臭的味道相融又分离。

“死侍？”楚子航警戒四周，他走到尸体身旁蹲下检查。作为执行部负责人的学生，他和路明非同样在入校第一年便参与了校外行动，目前总计单独行动十一次，至于团队合作……施耐德从未分配过需要合作的行动给他。

“你们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就得亲手给我收尸啦。”芬格尔有气无力，他的小腹被鲜血浸染，在病房里他没有躲过来自身后的子弹，子弹从身后贯穿了他的身体。

“那是什么东西？死侍又是什么？”路明非一边替他止血包扎伤口一边问道，脸色有些阴沉，时间紧急，他并非所有资料都过目不忘。

“龙类血统超过临界血限的混血种会丧失神智，成为一种无意识的、听命于龙类的死物，靠本能行动的怪物。”楚子航低声解释，“对待他们不要留手。”

“我确认过了，他就是失踪的洛桑·卡尔。”芬格尔在路明非的搀扶下起身，“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的血统浓度上升直到丧失理智成为死侍。”

“师兄你不是人体肉盾么，怎么战斗力这么高？”路明非笑着打趣，同时想要试探废柴师兄隐瞒真实水平的原因。

“运气好运气好，他玩火自焚了。”芬格尔打着哈哈，接着转移话题，“我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又臭又恶心。医院那些人没受伤吧？”

“没有。”路明非架着他缓慢前进。

“你们先走，”楚子航取出“村雨”，将炼金刀剑扔给路明非，“不止他一个。”

话音刚落，婴儿般的怪笑紧接着传来，像是在隧道里狂飙的卡丁车，并伴随一阵听了叫人头皮发麻的难以言喻的声音，似笑似啼，但又二者皆非。

“我不是眼花了吧？”芬格尔用劲擦眼，“好大群……恰吉！”

路明非知道芬格尔意指为何，他在回归家乡的几个月里被路鸣泽——普通人，在半夜拉着他恶补了好多恐怖惊悚电影。路鸣泽美其名曰“练胆”，可要真是练胆就不会拉着别人在惊悚片段播放时抱紧他的手臂，甩都甩不掉。

形似“恰吉”——婴儿体态，四肢却健硕到足以把手指生抠进坚硬的大理石，在天花板倒吊着快速前行，它们成群结队！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么……”楚子航握着刀柄的手背青筋暴突，他随手扔掉佩戴的美瞳，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像是雨夜中的灯塔，要照亮迷雾里航行的每一艘船只。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对方为何“刨婴”。

妖刀“村雨”出鞘，刀身修长刀刃寒芒。楚子航独自前进，单手持刀要迎接那股“恰吉”汇聚的狂流。它们尖啸它们移动，带着难闻的腥风与浓郁的杀意，来自生物本能最低级的行为。

路明非拖着芬格尔爬上湿润的扶梯，他和楚子航交过手，以对方的实力处理这群似人非人的怪物应该不难。

黑色的潮流顷刻将楚子航淹没，宛如一张血盆大开的丑陋嘴脸，“桀桀”笑着要分食那具微不足道的人类。

柳生新阴流·五方出势。

并非招式。最基本的斩切训练，包括上段、中段、下段、右腋下、左腋下五种斩法。而楚子航此刻像是不断训练自身的刀客，那最基本的斩切训练被运用在了成群结队的“恰吉”身上，手起刀落，以此往复，惨叫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