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审问

在老唐的带领下三人踏进一栋六层高的普通公寓楼。

从大门到电梯不过数米的距离，天花板常年受潮布满暗黄的水渍，昏黄的走廊灯明灭，一股腐烂的气息扑面。进门左手的墙上是一张贴满广告纸的黑板，擦不去的白色粉末几乎覆盖了大半。四人轻手轻脚，每迈出一步都有木板“嘎吱”的叫响，似在呻吟仿佛下一秒就会崩裂断开。

“有一个月没干活儿了，有点简陋，招待不周别介意哈。”老唐从裤兜摸出一把黄铜钥匙，门把手生锈的铁皮黏着在他的手心，“请进请进。”

这是一个比走廊还要逼仄的简陋房间，一台破旧的古董电视机摆在墙角，左边是缺了一角的窗户，裂痕遍布随时都有炸裂的风险。离电视机不远随意卷着皱巴巴的地铺，看上去那就是老唐平时睡觉的地方。

除了那台与房间格格不入的高端电脑，很符合众人在影视作品中看见过的贫民窟现状。

“我说怎么一连好几个月没联系我了，叫你打游戏也不理，原来是跑来美国念大学啦！等暑假来找我兄弟带你坐灰狗游美国去，这种事情必须得有！”老唐一边安顿好众人，一边跟路明非寒暄，“时间真快啊，转眼你都成大学生了，好好读书，不然今后像我一样，高中辍学。”他瘪瘪嘴。

路明非静静地听着对方谈天说地，也不说话，只是点头附和。

他印象中确实有“老唐”这么个人物，但记忆不深，仅仅是从qq好友列表能回忆起三四分曾经，对方除了经常找自己打星际，还会辅导纠正他的英文口语，能算得上“朋友”吧？

可如果不是路鸣泽让他来第八大道，他会很开心的和老唐打交道，说不定还会跟他一起坐灰狗游美国，吃上所有的地摊热狗、满嘴黄油。可那是路鸣泽啊，自称魔鬼的家伙，在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里，小魔鬼一直占据着主导位置，发生的一切简直像是被整理成剧规划好的那样。

路明非不敢有丝毫松懈，何况刚目睹了灭绝人性的一幕，他要把幕后黑手揪出来亲手净化，不管是生理还是物理层面。

“对了你们为什么会从下水道这种脏乱的地方窜出来啊？”老唐烧水准备泡面，“要来一盒么？这可是美国泡面，不过味道比不上国内的就是了。”

“我要我要！”芬格尔举手。

“对了芬兄，看你刚刚的催眠手段，我有相关领域的问题想请教你为我解惑。”老唐满脸的严肃，可那对下塌的眉毛和那张喜相的脸叫芬格尔想正经都难，他只好笑强忍着笑，满脑子跑火车转移注意听他讲话，“最近一段时间，也不是最近，上个月吧，我老是做同样的噩梦。梦里一个看不清的家伙总叫我主上主上，还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叫我哥哥。”

“我不是有意冒犯，你有兄弟姐妹或是已经去世的亲戚吗？”芬格尔尽力回忆曾经在课堂上无聊时闲看的那本《心理学大全》。

“没有，我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被领养直到高中毕业。”老唐毫不介意地说。

“那就奇怪了……有可能是鬼叫门。”芬格尔抚摸下巴，“也可能是交业转运之兆，你最近运气怎么样？”

“我更倾向后一种说法……运气还不错，吃得饱穿得暖，还有游戏玩。”老唐频频点头，他对芬格尔的专业性很是赞叹，没想到又省了一笔顾问费，运气真棒！

“别听他瞎扯扯了，不知道从那本三教九流的垃圾书里看来得没用知识。”路明非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征得楚子航同意后拿出一张照片摊在老唐眼前，指着其中背对镜头的黑色人影，“老唐你知道第二大道上个月发生的命案吧？你有见过相片里类似的神秘人吗？”

“那怎么能叫三教九流呢！那可是我放弃课堂时间得到的宝贵经验……”芬格尔低声反驳，说到后面连最基本的底气也消散，“师弟你千万不要告诉古德里安教授其实我是在他的课上偷看小说的……”

“第二大道？”老唐将信将疑地接过相片，随即双眼大睁，“这不是我吗！我还记得我当是穿的衣服是……哈，找到了！”他披上一件黑色夹克，转过身露出畏畏缩缩的背影。

下一秒楚子航暴起，把他摁在地板动弹不得。

“停停停师兄师兄你听我说！”路明非大吃一惊，试图挽住楚子航的手臂，好家伙，跟钢铁一样硬，“真正的凶手不会这么蠢凑到脸上暴露自己的！冷静冷静！”

“明明你的意思是说我蠢咯？”老唐切入点很奇怪。

芬格尔清清嗓子，“咳……下面请被告为自己证词。”

“对，明明可以替我证明！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老唐后知后觉，他回想起三人是从那片金色的不明海洋逃离出来的，一跃几米个个身手不凡，“我跟你说过我是个赏金猎人吧？我们这行有个秘密网站，我在上面专门接有点灵异的案子，而我恰好对灵异的事情好像天生就有抵抗力，比如进古墓人家受影响，我就不会受影响，有些业内传闻很灵验的诅咒对我也没效果，所以我在里面还蛮受欢迎的。”

“难怪刚刚你否决了鬼叫门的可能……不对，警告被告人休想拉关系套近乎！”芬格尔义正词严，“证人路明非，被告人所说属实？”

“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路明非模模糊糊的记起老唐曾经给自己发过的消息，不过都被他无视了，因为那时忙于搜索卡塞尔学院和父母的信息。

“可那也只能说明你从事的职业，无法证明你与刨婴案没有关联！”

“是‘太子’！”老唐拼命拍地示意投降，可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审讯而非拳击比赛，楚子航依旧牢牢地钳制着他，纹丝不动，“那天晚上一个Id叫‘太子’的雇主叫我去医院溜达一圈，然后给了我五万美金的报酬！我本来还怀疑其中有鬼，可想到我天生不惧灵异的体质，就没多想。”

“这么轻松？五万……还是美金！”芬格尔眼睛瞪大了。

“对对对，”老唐想起什么，“那边那个柜子里，有一瓶我从医院捡回来的试管，里面还有残留的血迹，我不知道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