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倒计时6,失踪

2009年，6月2日，星期二。

“还没有芬兄的消息吗？”

老式公寓单间内挤满了人影，其中两人盘膝席地而坐，一人在有限的空间里来回踱步，还有一人四肢被缚侧躺在地，安静得像是逼真假人，可胸膛的起伏证明他属于活物。

“会不会芬兄在回来的路上被埋伏的黑手党……”老唐没有继续说下去，是因为在他看来芬格尔的身手虽然于同行的三人中属于垫底的那位，可即便如此也没理由会输在哪怕三五成群的黑手党成员的手上，毕竟这三人可是闯过赌场救过人且无恙而归的神能。

路明非没有没有回应他，只是看着闭眼假寐的苏德，“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该说的在昨天我已经全都告诉他了。”苏德挪嘴指向楚子航，后者双手扶着黑鞘长刀，即使在放松时也肌肉紧绷，腰挺得像标枪一样直。

老唐也看向他，觉得中国电视剧里播放的那些老武侠片，其中一位年轻有为武功不凡的江湖少侠，差不离就是这般模样，那由谁来饰演这类角色呢？当然是楚子航了，他剑眉星目神色凛然，好似天下大事都扛在他肩上。就该让他来饰演这类主角。

“你确定不是你的人干的？”楚子航同样合上双眼，但他只是在闭目养神，一旦周围风吹草动他会在第一时间迎敌而上，掩护队友的撤退或是打响战争的第一炮。

“拜托，你们也看见了，从昨天早上，吃喝拉撒连我上大号都离不开你们的视线范围。如果是我手底下的人干的，他们自然会上报，我们讲求办事不仅仅是效率，还有规矩。”苏德坐了起来，手腕被捆他只好用双手捧着水杯，“这么干耗下去受损的只会是你们。”

“联系学院吧。”楚子航扭头。

路明非瞅了眼老唐，摇摇头，说：“再等等吧，我还有想要确认的事。”

楚子航扫过他的脸，目光如刀。倒不是他要丢下芬格尔，把擦屁股留给学院派来支援的人，而是这群黑手党在距学院几千公里、可以说是眼皮子底下，俨然建立起属于他们自己的混血种组织，其中涉及的门道方方面面。他楚子航是拥有“A”级血统的优秀学员，同时身兼当代狮心会会长，在执行部负责人施耐德亲授下独自出过数次难度系数大危险程度高的行动。

论办事效率即便与死侍存在相关的行动，楚子航无疑是学院培养出的一把最锋利的刃，可锋利的刃只能作用于战场中的杀戮，一旦牵扯进官场与世俗普通人，这把锋利的刃反而会成为愚钝拖后腿的存在。他行事干脆暴戾，直来直往，不适合拐弯抹角娓娓道来，那倒像是芬格尔这种新闻部部长能说会道能言善辩的人的工作。

“师兄，如果某天你突然发现与自己并肩作战的队友变成了死侍，甚至他的真实身份本来就是一条龙类，你会怎么办？”毫无征兆的，路明非问了这么个无厘头的问题。

“死侍，”楚子航轻声说，“我应该会亲手杀死他吧。”他想起曾经杀死过的那些介于人和龙之间，生与死之间，失去了意识，就像是幽魂的怪物。他知道自己的结局大概也是这样。

“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么？”路明非似乎没看出他的异样，接着问道。

“或许吧……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楚子航忽然发现对自己这个刚入校甚至没经过“共鸣”的师弟、当之无愧的“S”级学员，一点也不了解。不知道他的曾经，不知道他的经历，只知道他们同是一个中学的校友，身上都流淌着龙族的血统，拥有各自相同的“血之哀”。

只知道他展现出来的强大与可靠……可仿佛记忆中的那个男人，强大的背后伴随的是巨大的、无法想象的牺牲。他不知道路明非背后牺牲了什么。

尽管对方始终说着和芬格尔极为相似的白烂话、言行举止中时不时伴随与年龄相符的中二甚是无厘头，可楚子航还是察觉到他堪称完美表现下掩盖的真实面貌，那是远超出外貌年龄非常违和的成熟与孤独。并非楚子航的错觉，他的感官也敏锐得像是手握“村雨”时那般严阵以待，尽管相处时间有限，可短短的几天里他数次看见路明非眼中不经意流露的悲伤与孤独。

可十七八岁刚成年的少年能有怎样的悲伤和孤独呢？大得好像能填补整片天空与大地。

“没什么，就是校长说我可能是纯血龙类。”路明非摸头笑笑。

“龙！？”身后传来老唐的惊叫，伴随玻璃落地摔碎的声音。

“嘘，我们在说昨天更新的小说呢！”路明非伸手绕过脖颈勾搭在他肩膀的另一边，故作神秘道，“最新发布的那个章节里主角终于杀掉了人生中的第一条龙！那段描写不管是气氛还是动作，作者对每一处细节都把控到相当完美的程度！”

“哦哦，我还以为……”老唐点头，“小说叫什么名字？我平时看武侠最多。”

“《dragon Raja》。”路明非想了想，即兴发挥。反正老唐看的小说都是纸质，看的电视剧也是能在频道正常播放的那种，不出意外是不会发现这是自己胡编乱造随口而出的。他顺势拍了拍老唐肩膀，“谢谢你的好意，我们渴了会自己动手，监视苏德的重任就交给你啦。”

路明非打发走老唐，回头迎来的是楚子航一脸正经地打量，好像过安检时被重点关照的可疑人员。

“校长和全体教授曾经进行过大量研究，以及曾经发生的史实记载，龙类的骨骼具有很大的可塑性，所以他们的确可以模仿人类，拥有绝对睥睨人类的完美躯体。”楚子航娓娓道来，像是教授向学生讲课，“即使龙形也有不同的变种，不过要使用最终的言灵，他们必须拥有原本巨大化的身体才行，以人类的躯体是无法承受那种力量的。”

“师兄你知道刚才只是我开的一个玩笑么？”路明非诚惶诚恐。

“知道。我也是在开玩笑。”楚子航冷冷地说。

开什么玩笑？是说即便人类形态的我你也有办法将我斩杀么？路明非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