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区区致命伤（3k）
那种程度的撞击就算是一头马熊脊椎也该断掉了。
可人影的脊椎没有断掉，三人也没有因为剧烈的冲击而骨骼错位或是大量内出血。
这辆被压迫至极速的超级跑车在人影身前的数米距离外，无形温柔的力量构建起看不见的一层护盾，没有人在这次碰撞里受伤。
“无意识状态！他几乎是个死侍了！”芬格尔看着楚子航大吼。
断壁残垣的大厅顶部不断有碎石落下，在空中裂开，同样于人影头顶数公分的距离无形中消散。
这栋建筑仍保持着被毁坏前的雏形，当初设计建造它的人匠心独具，没有偷工减料。
“楚子航！楚子航！妈的，三度爆血，无异于自我毁灭！”芬格尔十万火急。
以一个混血种，无限逼近于龙王，这是靠着牺牲灵魂换来的力量。楚子航体内人类血统中的龙血比例早就超过了那个临界点，龙血中的嗜血因子正在吞噬他仅剩下的一切，整个死侍化的进程是不可逆的！
他们来晚了。
“哥哥。”
柔声的呼唤让路明非芬格尔二人愣住了。
远处人影缓缓向他们走来，那是一个清秀的少年，看上去比路明非还小些，只有十六七岁，比厚普略大，脸儿小小的，眉毛很淡，一双黑得匀净的眼睛，眼神中充斥着惊喜与兴奋。全身赤裸，透着一种介乎苍苍的白色，因为太过瘦削而肋骨毕露，倒像是影视剧里常见的从营养液养殖器中苏醒的人。
“他就是康斯坦丁？”芬格尔大惊，完全一副邻家的青涩正太嘛，看上去那么天真那么无邪，小脸白白净净的总让人忍不住想用手捏几把，人性中名为“母爱”的光辉在他心里泛滥。
康斯坦丁徐徐走来，他怔怔地看着路明非，看了几秒钟，“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我哥哥。”声音飘忽幽远，自带空灵。
“师弟，他说他认识你！”芬格尔用手肘碰碰路明非小腹，“好像对我们没有敌意，交流交流？”
“你认识我？”路明非指着自己，像是求证。
康斯坦丁点点头，还是怔怔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把这片天空恢复原来的样子？”路明非又指着头顶，简直黑云压城城欲摧，好像整个城市都在哭号摇摇欲坠。
康斯坦丁摇摇头，“这不是我干的，我只是来找我哥哥的。哥哥……哥哥……”男孩又开始了呼喊。
一瞬间路明非觉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忽然身上一粒一粒鸡皮疙瘩简直要蹦了起来。他分明从未见过这个男孩，他是个地地道道的人类，人类怎么可能跟一条活了成千上万年的龙类相识？何况这还是头位于王座上的……龙王！
他想到了一个人。
“哥哥你还在犹豫什么呢？”小魔鬼路鸣泽仿佛感召到他的念头，形同幽灵自行出现，“不是自诩‘人类之魂’么，就应该毫不留情的屠尽一切龙类。这是两个种族的战争啊，我们所有人都是在一开始就站好了立场。”
“那你到底是什么？”路明非冷笑，“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吧？老唐的会面也是，康斯坦丁的复活也是。”
“哥哥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啦，我可是大大滴良民，是好人。”
“总做好人很累的哦。”
“可是做了坏人不能原谅自己。”
“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够讽刺的。”路明非不想再和他费舌，“你这么大费周章的把他们兄弟俩送到我的面前，仅仅是为了唤醒他们沉睡的记忆然后让我亲手杀了他们么？”
“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燃烧着，你拼了命想让那东西熄灭停止，可永远也无法做到，它就那么一直在你的胸口烧啊烧啊，火势不旺，却怎么也不会熄灭。”路鸣泽突然开始说些他听不懂的话来，“你难过么？”
“是挺难过的，但绝非愤怒。”路明非撇撇嘴，他要看看小魔鬼又会玩怎样的把戏。
“难过……你怎么会难过呢？我已经代替你难过愤怒了。”小魔鬼脸上露出疑色。
“情绪这玩意还能代替别人发泄么？你比神都要牛逼还能感同身受。”路明非泛起的鸡皮疙瘩散落一地，“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你的台词岂止是言情小说里犯二的女主，简直比小言还要小言。”
他有幸在接触学院以前，翻看过一整个系列的言情小说，他属实体会不到其中的点，要让自己在现实生活里遇见那样的男女主，就算是有悖“绅士”之名他也要狠狠地将其揍一顿。
“说这么多哥哥你还是不懂啦，总感觉我们间已经隔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这是为什么呢？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多大的变化？真想和你一起去那个世界看看啊。”路鸣泽忽然看向他，眼瞳赤金色的光骤然射出，愤怒狰狞，“你不生气不愤怒，是因为你从未遭遇过背叛！当全世界都背叛了你，你就能感我所感，悟我所悟啦！”
“明明！”老唐握着刀把一摇一摆，在看清路明非后欢欣鼓舞地就向他跑来。
芬格尔抱着楚子航冲他猛地摇头晃脑，在他眼里老唐仿佛死神带刀前来索取他的性命。
“哥哥！”康斯坦丁黑色的眸子流光转动，这还是见面以来第一次在他眼中感受到明显的情绪变化，整个人不再死气沉沉看上去那么危险恐怖。
“不，别过来！不要找我，我不认识你！”老唐丢掉村雨抱头尖叫着往反方向跑。在他身后，康斯坦丁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
“厚普！”加里·吉诺维斯的声音从赌场附着的碎墙之下响起，他跟着路明非一起，在一位美得不可方物，身材更是万里挑不到其一的极品女人“好意”提醒与帮助下，马不停蹄地赶往赌场。
她告诉他们，这里即将发生毁灭性的突发事件，那辆兰博基尼也是她无偿提供的。
“世界上还是好心人多啊。”这是芬格尔当时的感叹，由心而发。如果发言时眼珠子没有死命盯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嘴角没有流下不争气的眼泪，或许说服力更大一点。
一具焦黑的人形被加里抱在怀中，新生与死亡两种截然相反的状态正在厚普的体表上演又重复。
死掉的身体组织在龙化后强悍的自愈能力下得到肉眼可见的恢复，可另一股与之相当的力量同时又在不断破坏着已经死去或是还在新生的其他组织。
“你知道，退役的……地铁被人们怎样，处理么？”厚普双眼紧闭，艰难地开口，仿佛回光返照，这是他仅存的最后力气。
加里解除了言灵·冥照的效果，他没有摇头，因为厚普已经看不见了，“你说，我会替你完成最后的心愿。”
“不是被融化或者销毁，他们被倾倒在大西洋沿岸的海洋中，”厚普一字一顿，嘴里吐出的气息也带着烧焦的味道，“最后变成人造珊瑚礁的栖息地。我总算知道达比为什么要把骨灰洒在……请把我的骨灰也留在那里吧。还有，千万不要告诉莫莉……”
厚普死了。
加里深吸了口气，抱着他的残躯，已经辨别不出少年的面貌。
他走到路明非等人身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等一下。”路明非忽然叫住了他。
【小丑·疯狂钻石】
（Joker crazy diamond）
只有路明非能看见的人型替身，依旧是通体呈现出清一色的黑，全身上下披着一套以心形铸就的盔甲，眼睛上还有难以察觉的“波纹”图样。
“嘟啦啦啦啦啦啦——”
高速连打即便是路明非本人也看不清的拳头伴随连续不断的战吼。
厚普的尸体表面在极高速度的打击下出现一道又一道仿佛泥泞的路面，凹凸不平。
“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以芬格尔和加里的视角看来，厚普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锤击敲打，像是在泄愤鞭尸。
很快同样的情况又出现在一旁楚子航的身上。
“嘟啦啦啦啦啦啦——”
下一刻，从化为废墟的赌场内部稀疏细腻的碎片及难以辨别的东西腾空着倒飞，像是拼接积木一般拼至厚普与楚子航的身体里面。
路明非这才意识到，【疯狂钻石】的能力其实并非是修复和治疗，而是重组，但被重组的物品必须零件齐全。
眨眼间一个完好无损的厚普和楚子航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
“！”
“不要惊讶也不要惊慌，这是我的特殊能力。”路明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定要替我保密啊！”
楚子航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身体，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战斗刚开始前的状态，没有爆血也没有血统突破临界血限的危机。他复杂地看向路明非，脑子里却想着对方之前开过的一句玩笑，“校长说我可能是纯血龙类。”
在他看来这的确是只有龙族，可以无视规则无视法度做到的程度。
“师弟好手段！”芬格尔瞪着大眼，“能教教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