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间章（完） 逃匿的神

第130章 间章（完） 逃匿的神

“这到底是……人类，你对我做了什么！”独眼巨人愤怒狰狞地咆哮，神也有如此愤怒的时候。

“我不是说了吗，‘杀手皇后’能把任何触碰过的东西变成炸弹，我刚把你的手臂变成炸弹了，然后只要在我高兴的时候按下按钮，就能从你体内引爆，把你炸得粉身碎骨。”路明非打量着悬停在空中的昆古尼尔，好奇是什么力量仍驱使着它，“不过就你目前的状态而言，仅仅是一条手臂的灰飞烟灭，是不幸中的万幸，没想到神明也能被幸运女神眷顾？或者说神明本就执掌着部分‘运气’的权柄？

“在下一次引爆之前，我有几件事情要跟你确认一下。你的目标是上杉绘梨衣？”路明非问。

“渎神者……你将为你的狂妄自大付出代价——”

这一次被引爆的是祂的另一条手臂。

“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次，下一次会炸掉的会是哪个部位呢？你可以猜一猜。”路明非斜向上45度角眺望奥丁，“回答我，卑劣的神，奥丁！”

“她是复活‘白色皇帝’的‘钥匙’。”神明也会咬牙切齿。

……

“师兄，你有没有感觉台风好像变小了很多。”

虽然现在不是适合飙车的时候，但楚子航确实在飙车，身后还载着夏弥，现在她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抱紧面瘫师兄了，双手用力像是要将他拦腰拧断，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我能感觉祂正在离开。”楚子航拧紧油门，这辆赛道摩托依旧是酒德麻衣借给他的。

与其说是借，那位狠辣超模的妞儿却从未要求他们归还过。倒是她身旁另一位时而商务精英时而女大学生范儿的苏恩曦，强颜欢笑好言相劝，叫他一定要带着夏弥还有摩托平安归来，就好像当时出资购买赛道摩托的人是她而非酒德麻衣。

“对不起哦，在不知道师兄身上发生过那么多事情还劝你忘记过去。”夏弥压低了分贝，很快女孩的声音随呼啸的风浪、引擎的轰鸣消逝在身后。

“你只是站在你的立场替我着想，你没有错。”

“总感觉师兄是在变着花样笑话我不会换位思考……”夏弥低声嘟囔，在楚子航背后用食指画着小圈，但并不是诅咒什么。

当楚子航和夏弥急火燎原地冲进东京气象局，装备部的“精英们”铿锵有力的欢呼声正从办公室传出来，他们载歌载舞，高举着汽水或者啤酒干杯，桌上摆满的电子设备被他们用作桌垫，盛放有各种口味的炸鸡汉堡，一应俱全。

不能说完全没有校长在电话中的那种急促，他们完全是抱着开party的心态在这里工作，好像世界末日前的最后一次狂欢。

昂热从走廊的尽头快步走来，东京气象局俨然变成了卡塞尔学院的中央控制室，偶尔几个装备部的人经过楚子航和夏弥身边的时候都会赞叹地多看上两眼，感慨一句“郎才女貌”。

“喔！”昂热冲楚子航露出一副“我懂”的神态，“‘A’级混血种结婚是要提前向学院申请的，不过作为校长我有给我亲爱的学生开后门的权力。”

他拍打着臂弯里夏弥细软的手，“哎呀，跟漂亮女孩走一起，都觉得自己年轻了很多，血管里流动着热情啊！”

楚子航依旧冷淡地看着这对临时的祖孙组合，和谐得简直莫名其妙。是个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昂热的吹嘘很是受夏弥欢心，她挽着昂热的胳膊，一蹦一跳，裙摆在空中飘荡，裙下修长嫩滑的小腿笔直。

他知道在日本一年四季不管多么炎热或是寒冷，这里的女孩穿着打扮始终如一，她们会露出或是修长或是粗短的小腿，就算是过膝裙子很多女孩也会选择“内三折”，就是把裙子从腰部往里卷三圈，让裙子始终保持在膝部以上的穿法。就好像在她们的认知中完全没有“秋裤”、“厚靴子”这种东西存在。

就这一问题他曾经也问过夏弥，对方给出的回答是“所以作为女生可是很辛苦的，可好多好多男生都傻逼到无药可救，也难怪他们总是伤女孩的心，活该光棍一辈子”……诸如此类的答非所问。

“路明非在做什么？”直至此刻，昂热像是刚意识到来的只有他俩人。他扭头看向楚子航问，因为他是这次行动的专员。

“路明非他——”

“他在忙……忙着调查蛇岐八家跟猛鬼众诞生以来的秘辛！”夏弥抢答，冲楚子航眨巴着眼，示意她胸有成竹交给她来应付。

“喔！他一直是我看重的优秀学生，当然你们都是我最喜欢且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昂热满意地点头，“对了，你们来日本之后有遇见凯撒么？按理说他只比你们晚几小时登陆。”

夏弥点点头。

“可这场台风让我们失去了跟他的联系，还有零。”楚子航有话直说。

夏弥一脸幽怨地看着他，心说还真有人天生不是说谎的料，你问他什么他就答什么。不过转念一想好像路明非也从未特意嘱咐过他们要对学院保密，随即她又释然了。

“算了，先开会。”昂热转身走进大会议室。

装备部早已经把3d投影仪设备搭建完成，这间会议显然已经变成了昂热的个人指挥中心，只差把学院本部的控制中心搬到这里，它具备学院中央控制室的全部功能。

除了装备部，显然每个人对于能在校长亲手指挥下做事而热志诚诚，他们屏息凝神，在一片咀嚼喝水声中等待昂热宣布会议的开始——装备部的这群疯子满嘴满手的油污，烤鸡炸鸡烤翅炸翅在空气中散发着高热量的味道，他们还厚颜无耻地询问旁人要不要来上一只。

夏弥倒是并不嫌弃这嗟来之食，她抱着一只崭新出炉的鸡腿大吃特吃，一旁还有专员替她端可乐递雪碧。

“先生们，在开会以前我想先问个问题，为什么你们每次跟我开会不是穿着生化防护服，就是带着防毒面罩？这让我感觉我是个肮脏的病原体，你们甚至不愿意跟我呼吸同一个空间里的空气。”昂热站在房间的中心，会议室的布置呈圆环依次向外排列。

“校长请不要介意，您当然不会是病原体，病原体指能致病的微生物和寄生虫，跟您在生物学上不是一个分类。”某甲纠正了校长在科学上的无知，他临时化身校长的校长，对他科普道，“退一步说，就算您真成了病原体，我们也不会嫌弃您，先不提您手中掌管着我们的资金来源，作为一校之长您是我们唯一认可的人。”

“对的对的，不然我们也不会当着您的面进食了。”某乙用油腻的左手取下面罩，右手抓着一整只肉质看上去就十分柴的火鸡发狠似的咬上一口，而后又戴上面罩，“您属实没必要这么妄自菲薄，您都是病原体了，那学院内你的学生又是什么东西？就算你贬低自己，也别带上你的学生们嘛。”

“我就当做你们这是在称赞我了。”昂热忍了。

“我们只是对校长您的体味过敏而已。虽然算不上病原体，委实说您在瓦塔阿尔海姆中相当于一个污染源，每次您来开会的时候我们都会把电离空气净化机开到最大功率……可这些该死的日本人似乎对他们的空气环境十分自信，这间会议室竟然没有空气净化机！我的天啊，他们是不知道核废料就在他们整个国家的小岛周边徘徊么？”某丙一边上下打量昂热一边为日本人的无知感慨，“他们要进化出哥斯拉那样的怪物我都不会奇怪！”

“你应该庆幸在场日本分部的人都被安全遣返了。”昂热又忍了，“还有我必须得纠正一点，那不是什么体味是我用的特调香水！”

夏弥像是看电影似的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她凑到楚子航耳边问：“校长开会总是这么有趣么？”

楚子航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印象中他从未参加过如此阵势的会议，也从未目睹过装备部的那群疯子走出地底，不过他的确有种畅游在神经病的海洋中的感觉，如果非要用语言去形容……就像把一个人扒个精光然后丢进满是鼻涕虫的游泳池里。

“也许吧。”最终他还是点头默认了夏弥的猜测。

“是香水味么？可我们用仪器分析出来的结果是土耳其烤肉、紫菜浓汤、发霉奶酪和猪脚饭里的鼠头……啊不是，是鸭脖的混合气味。”某丁显示出在气味这个领域的独到修养，最后还不忘记给出自己的评价，“校长您对香水的品味真别致！您是行走在时代前沿的先锋者！”

“是檀木香、海藻香和新鲜雪茄的气息……还有你说的那个猪脚饭里的鸭脖，还是鼠头？正常人会吃那种东西么？猪脚饭里出现鸭脖我能理解，老板给顾客的福利加加餐嘛，可鼠头是什么东西？而且为什么只有鼠头？鼠身去哪里了？是被吃了么？”昂热接着忍，可对方话里槽点太多他忍无可忍，“还有你说起来好像我就是一顿掺杂了烤肉、奶酪、猪肉、鸭脖甚至老鼠的饭的样子？”

“虽然也勉强能算一顿饭可实在不是顿让人有食欲的饭啊……”某戊流露出“朽木不可雕也”的惋惜，“校长浪费食物是一种可耻的行为，请不要对食物进行非人道的实验，就算真实验了也请自行解决，成年人要学会处理好自己制造的麻烦。”

夏弥已经乐开了花，为了不再往校长的伤口处撒盐，她只好用力拍打楚子航的肩膀使自己冷静。

昂热叹了口气，有时候他真想把装备部的这帮人重新打回炉重造，奈何他并非他们的母亲，也不具备美国高达一百多种性别的生物多样性的繁育能力，就算是有心也没那个实力。

“好吧好吧，我向诸位保证我以后尽量减少跟你们的见面，以免污染大家的呼吸道。”他愤愤然地开口，“现在会议正式开始，我们直接进入正题，你们找到‘藏骸之井’了么？”

……

“绘梨衣你要看好哦，所谓的观察，不是只有‘看’，而是要‘仔细观看’。也不是只有‘听’，而是要‘确实倾听’……否则，就会像我一样，让卑劣的伪神逃走啦！”路明非牵着绘梨衣的手，漫无目的地游走在源氏重工的楼梯间。

他们时而向上时而往下，方向感在这座死人之国模拟出来的“源氏重工”里失去了作用。

奥丁逃走了。

准确地说是神明的王座驮着受伤的神逃离了这里。

“为什么……要放祂走呢？”绘梨衣举起小本子给他看，“祂攻击了我们，是坏人吧？为什么不让我用能力杀死祂呢？”

路明非揉了揉她暗红色的头顶，刚打理过的发丝柔顺，有种抚过高级绸缎的感觉，“真聪明，什么都瞒不住你。但是女孩子可不能张口闭嘴就是打打杀杀哦。祂活着还有用，是我故意放祂走的啦。”

没有主人的尼伯龙根就像是折断承重柱的建筑，坍塌像是缓慢拉进的进度条，整个走廊正向着他们极速崩陷，底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路明非不知道掉下去会抵达什么地方，也并不想通过尝试得到结论。

“路鸣泽！”

“小的在！”小魔鬼路鸣泽不再是往日的西装革履，而是侍者燕尾服的打扮，看样子他已经彻底为路明非的实力折服，“哥哥大人出口这边请。”

路明非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个装模作样的臭小鬼，他算是看清了这家伙，每每遇见龙王复苏的大事就跟个缩头乌龟或者幕后黑手一样躲在阴影里，只有这种带路或是提供活动资金的小事才会送上殷勤。

深得古文人真传——小惠未遍，民弗从也。

“能不能让我见证哪怕一次你的实力，说不定我就对那四分之一的交换心动了呢？”

离开尼伯龙根的前一刻，路明非忽然对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