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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诸般皆是为银钱(五)

五间楼后院,气氛火爆,有人目眦欲裂,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刁顽狗吏,安敢动手!”

柳元本来看着邓飞就急,又被他拿话挤兑的心头火起,眼见这都头横在这里挡着路还动手打了人,当即发作起来,趁着酒劲儿也不管什么官还是民了,拽拳飞腿朝着雷横打了过去,想着先把人撂倒再去拿邓飞。

“好贼子!”

雷横见他打来也是不惧,他乃是常年在郓城县争斗的人,当下提起拳头就要打上去。

可惜,两人虽然都是吃的酒醉,雷横打底不如柳元奢遮,且他被打伤一只眼状态要更差一些,当头吃了柳元两拳,整个人踉跄着退后两步中门大开,柳元趁机贴身上前,插腿错步只一靠,雷横当即飞了出去。

柳元得理不饶人,看雷横倒地,滑步上前,飞起一脚踹向他面门。

邓飞在旁见雷横败得这么快,不由心中暗骂没用,他是深知柳元厉害,也没敢袖手旁观,先自踮着脚前冲两步,趁其不备飞起一脚将柳元踹了趔趄,随后跟上前去想要追上去继续殴打。

柳元那身本事比之邓飞是高的多了,偷眼看到邓飞靠过来,趁着侧身转步的档儿,猛地的一个旋身,胳膊抡圆了反手啪的一声抽在邓飞下巴上。

邓飞顿时觉得挨了一闷棍般,摇头晃脑,一阵阵的天旋地转稳不住重心,踉跄地弯着身子朝旁边地上栽去,连忙拿手撑着地勉强往前走了两步,手心被地面上粗噶地石子磨得皮开肉绽,火辣辣地疼。

“姓邓的,乖乖纳命来吧。”

柳元喷着酒气,眼神阴贽的看着邓飞,右脚蹬地,身形急速向着他冲来,不妨一只大脚从侧后方踹来,一脚踹做滚地葫芦。

“爷爷面前还敢行凶?”

雷横闭着一只眼,将脚收了回来,抬手擦了下被打出血的嘴角,啐了口血水到地上,盯着柳元对邓飞道:“牛鼻子,没事吧?”

邓飞晕晕乎乎的还处于失衡状态哪里听的到,只是费力的用两只手撑着地,双腿蹬着地想起身却一时间怎么也站不直。

雷横等了半天没听到回话,不由奇怪的朝他看去,见了邓飞的样子不由骂了一句:“呸!也是个没用的。”

揉着被打的伤处,龇牙咧嘴的朝柳元走过去,想着先找回颜面揍他一顿,再将其拿入狱中好生炮制一番。

“滚你的!”

柳元趴在地上,瞥眼窥看雷横走的近了,手用力一推地面,身子猛地朝后蹿去,趁势一脚扫在雷横脚后跟上。

雷横一时不查,登时再次被放倒在地。

柳元虎吼一声,双臂用力,翻身骑到雷横身上,拉开臂膀,拳头雨点般轰向雷横面门。

“好打,贼厮你死定了。”

雷横一时间还手不得,只能先护住了脸面,硬生生吃了几下重的,一只“独眼”中满是怨毒,嘴中也是不饶人。

“哥哥!”

“邓飞哥哥。”

一众在大厅吃饭的喽啰已是跑了进来,看着披头散发狼狈的四肢着地的邓飞不由惊呼出声,连忙跑过来将他扶起来。

邓飞直起身喘了几口气,把手指着柳元:“就是这厮,打他,别用刀!”

却是邓飞还想着此时乃是在城内,若是动了刀兵恐给吕布惹麻烦。

那边柳元早在人进来喊邓飞时就停了手,一身酒气经过刚才一通殴打散了不少,心中暗叫不好,怎生头脑一热和官差起了冲突,却把邓飞这正主给放在一旁了?

雷横护着头脸没感受到拳头打来,偷眼看柳元停了手在那出神,猛地一挺腰抬手把他掀了下去,顺势朝旁边一滚,气喘吁吁地站了起来,一张脸已经是青紫交加,又带着喝醉酒后的潮红色以及伤口迸出来糊了半边脸的血迹,五颜六色的看起来精彩地很。

冲进来的几个人都是一路跟着吕布从辽地杀过来的悍匪,此时得了邓飞吩咐都冲了上来,他们也不拔刀砍,毕竟此时是白天还是在城里,又没得了杀人的命令,是以都是拳脚招呼过去。

柳元反应也快,被雷横掀下来用胳膊一顶地,腿上一使劲站了起来,看众人冲上来也不惧,他本就是江湖杀出来的名头,这拳脚功夫也不差,不然也不会一人独斗邓飞雷横两人还能处在上风。

当下辗转腾挪让过当先几个气势最盛的,待后面有人追上,拽拳飞脚如刀棒,上打面门,下扫腿脚,双手如门,双腿似鞭,须臾间就放到三四人。

现时他已是想的明白,这目标是邓飞,只想着甩开这许多人上前拿下他,然而眼前这些人皆是轻剽之辈,浑然不顾疼痛,倒地站起来就扑过来,生生的将他拖住。

“入娘的邓飞!有种过来啊,净让旁人上来送死,你个无胆匪类。”

柳元只把眼瞟向邓飞,这些喽啰拳脚相对他来说自是要差一些,难以伤及他分毫,只是这伙人血气方刚、悍不畏死,一时间竟是让他无法突破,登时有些焦急。

“杀才,你来!爷爷宰了你!”

邓飞哪受的了激,当下就要甩开扶着他的人,想要上前和柳元分个子卯寅丑。

“哥哥,哥哥,恁受伤了。”旁边扶着他的人哪里看不出邓飞是什么情况,连忙用力将他拉住了。

“段二,段二,入你娘的废物!这时候装什么死。”

柳元被纠缠的一时间脱身不得,高声呼喊躺在地上的段二,然而那瘦子就跟死了一般,直挺挺的趴那,只用个后脑勺对着他,一点声息也无。

雷横此时也觉出不对劲儿来,这道人似乎和那叫柳元的有仇他是猜的出来的,然而后面进来的这伙青壮是个什么情况?一个个看样也不似好人,还叫着那道人哥哥,难不成这道人还是个江湖汉子不成?

只是他刚刚一皱眉,顿时觉得脸上哪儿哪儿都疼,瞬间就将脑中那点儿怀疑扔脑后去了,不管如何,先要把这胆儿肥的泼才拿下再说别的。

雷横喘息着,红着一只眼看着柳元,多少年了,多少年没吃过被人打的苦头,就算他没弄上这身都头的皮,这城里的泼皮闲汉见了他谁敢不恭敬有加的喊声雷大官人。今日穿上官皮了,竟然被人按在地上一顿毒打,这上哪说理去。

“二哥。”

“柳兄!”

又一伙男女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当先打头的是段五和潘忠。

段五看着趴在秽物里一动不动的段二大惊,以为他遭了不测,也顾不得脏,连忙上前将段二拉起。

“呼呼,呼……”一阵微弱的鼾声传来,段五脸上一黑,使劲将自己兄长扔到一旁干净地地上。

旁边一群人打生打死的,他倒好,睡着了。

那边潘忠见柳元被七八人围攻,顿时大怒,当即撸胳膊挽袖子就想上前帮忙。

一旁站着稍作歇息的雷横见他们来了呼兄唤弟,心中却是怒火噌噌地往上升,怪不得这叫柳元的恁地大胆,原来是有所依仗,越看越觉得这伙男女一个个面目可憎,心中愈发肯定这伙人是外来的江洋大盗。

“郓城步兵都头雷横在此,都与俺站住了。”(“莫管我!快去抓那道人,那厮是邓飞。”)

两段话同时从两人嘴里说出,潘忠愣了一下,眼见柳元没事,立马转身想往邓飞那里冲,只是他也喝了不少,转身急了一些,顿时一个踉跄斜走了两步。

段三娘、施俊等人一听邓飞在这里,顿时两眼放光,酒似乎都清醒不少。

方翰在那跳着脚一指邓飞:“先抓住那厮。”

当先段家几人就朝这邓飞走去。

雷横见没人听他的,勃然大怒,见潘忠侧着身子往自己这里歪斜,往前两步一把薅住了发髻,使劲往下一带,提膝对着脸就是一下。

潘忠原也不会如此不济,只是他比柳元喝的还多,酒量却比他浅。一时不查,登时被一记膝撞给那张大脸开了花,脑子顿时嗡地一下,只觉得开了个水陆道场,钵儿、铛子、铪子齐鸣,一双招子当场看不到别的影像,只觉眼前尽是一颗颗金色地星星从虚空众冒了出来。

“直娘贼!老子说话不管用是吧?”雷横放倒潘忠,又在他头上狠狠踹了一脚,当场踢得潘忠晕了过去,一只“独眼”瞪着方翰等人朝这边过来。

“五郎,挡住那个彩色(音:婶)儿脸的!三娘子、施小子快去抓邓飞!”方翰跳着脚喷着唾沫对着几人说道。

他也不愿意错失这个绝好的机会,得罪官差就得罪官差吧,大不了想办法打通下关节交一笔钱就是,与十万贯家产相比,这点付出不值什么。

段三娘一双杏眼圆睁,发出一声怪笑就朝邓飞跑去,只要捉着这人,他们就能回家分钱了,这次却要压那柳元与潘忠一头,到时须多要些钱财。

施俊却是个阴的,一声不吭,喘着酒气,头重脚轻的从旁边策应着段三娘冲着邓飞跑去。

剩下两个扶着段飞的喽啰见了不好,连忙上前欲要挡住二人,可惜这面前两个男女虽然酒醉却也是他等惹不起的大虫。

段三娘一拳将一人放到,躲过后面人的拳头,一手抓住那人的衣襟,一手抓住腰带,一使劲儿将人扔了出去,看着邓飞狞笑道:“邓飞,这次看你往哪跑。”

“你等是谁,可敢报个名号?”

邓飞瞪着火红的双眼有些坐蜡,这女人似乎也不好惹,只是自己何时惹了这等对头?

话音刚落,施俊的拳脚就打了过来,邓飞连忙转身去招架,没想到架住了这个,另一边却是露出破绽,段三娘趁机上前,对准邓飞腰子就是一记侧踢。

“啊!”

邓飞疼的眼前一黑,施俊那里得理不饶人,趁机上前对着邓飞胸膛狠狠擂了几拳,打的这火眼狻猊呼吸不畅,差点闭过气去。

段三娘则是趁机欺身过来,劈手抓住邓飞肩膀,不想邓飞咬着牙横起手肘“咚”的点在她胸膛,又飞起一脚蹬在施俊的肚子上,打的两人各退一步。

邓飞则是连退几步,揉着胸捂着腰,呲牙咧嘴恶狠狠地看着二人。

也就在此时,之前被段三娘扔出去地两个喽啰也爬了起来,连忙站到邓飞身侧。

段三娘狞笑一声,坌蠢的腰肢扭动间,胖大的身躯如虎一般扑了过去,两个喽啰奋勇争先,大喝一声,先邓飞一步迎上前去。

“自不量力的蟊贼,给老娘滚开!”

段三娘奋起虎威,拽开大四平,踢起双飞脚,那两个喽啰纵是剽悍勇猛,也是挡不住这大虫窝的拳脚,双双被放倒在地。

随即与施俊两人冷笑着看着邓飞。

“入娘的……”

邓飞阴着脸看着二人,火红的双目瞪的快出了血,腿脚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

那边段五晃动了下肩膀,狞笑一声,扭身冲着雷横迎了上去。

雷横兀自看不起他,一个矮胖子在他心里也不过是个讨打的货,仗着自己身高臂长,一拳先自打向段五面门。

段五眼疾手快,一个滑步,往旁边一躲,抬手一把抓住雷横手腕往前一拽,趁雷横被拉的踉跄往前之际,上步抬肘,对着雷横胸口就要来下狠的。

啪——

雷横打了多时,酒已经醒了不少,反应比刚才迅疾的多,一只手猛地挡住段五的肘击,额头不禁流下一滴冷汗,这伙江洋大盗功夫都不弱啊,差点阴沟里翻船。

他这正在心惊,段五则是撤步后退,手臂撤回抓着他胳膊就是一个旋身,生生一个过肩摔将雷横摔在地上。

“啊呀!痛煞我也!”

雷横不料他使出争跤的功夫,登时被摔的大叫一声,却是一时间没法站起身来,整个人反向弓着身子,手朝后面去摸伤痛处。

段五还想乘胜追击,不料又是一伙官差跑了进来,当头一个红脸,蓄着长须的汉子喊道:“郓城县巡捕司马军都头朱仝在此,何人敢在此造次!”

一众打的热闹的人当即都停了手,转头看向门口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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