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简单的手法
“疯子，这个人肯定是那种心理变态的杀人狂。”小王情绪激动的喊着。
“这只是出自凶手的文字，并不一定反应他真实的心理状态，这么做肯定是有意为之，别被带偏了。”
周君站了起来，这段看起来像是小说手稿的文字确实带来了十足的冲击，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调查都应该以这篇手稿为主。凶手故意放置在案发现场的线索往往带有误导作用，在犯罪历史上，确实有发生过凶手留下文字内容的先例，这种文字多以挑衅为主，最为着名的就是发生在美国六十年代的黄道十二宫杀手，他在行凶前往往会寄给媒体带有挑衅意味的加密信件。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分配一下明天的工作。”
周君看了看时间，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1点。
“小王明天和我一起去现场，联系一下拆迁办，让他们把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带过来。小姜和老郭去一下易天祥的家里，了解一下被害人的详细情况。你们搞定了以后就回局里，等我的消息。那技术部门这里就有劳方警官了，有新的线索及时联络。”
交代完这些后，周君便离开了。
“你真的觉得这篇短文只是凶手故意留给我们的错误线索？”车上，方紫问道。
“不清楚，但是在没有得到明确的证据前，我想还是应该按照正常的探案流程进行。”
“很少见你有不义气用事的时候。”
“这起案子非比寻常，凶手肯定不是临时起意，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所有的步骤都严丝合缝，没有很明显的线索，可以肯定，凶手在作案之前经过了详细的部署。”
“局里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案子了。”
“对了，你刚才说的玩偶周围灰尘堆积的程度要比别的地方薄，而且呈现扩散状的照片有吗。”
“有，我让技术部门发你。”
“算了，算了，反正我明天要去现场的，我想一天功夫也吹不散灰尘吧。”
回到家后两人简单洗漱之后便就寝了，这一晚周君睡的并不踏实，梦境中总有一只大鸟在飞来飞去，大鸟的口中好像叼着什么，时而像是小猫时而又像是小孩，这一夜就在这种循环反复中度过。
7月26日临杭市
一早，周君便来到了案发现场，单元楼下依旧拉着长长的警戒线，众多媒体记者在警戒线外做着报道。
“哥，看你精神不是很好啊。”
“至少比你看上去要好。”
相比较之下，小王的黑眼圈简直可以和熊猫相提并论。
“我昨天一晚没睡，仔细研究了一下那篇手稿，然后把关于犯罪心理学的书都拿出来了，根据犯罪心理学分析。。。。。。”
“好了，我谢谢你哦，省省吧，犯罪心理学是根据凶手的犯罪手法所推测的心理状态，那些文字里描述的可能根本就是凶手想象出来的另外一个人，没有什么参考价值的。”
“可是。。。。。。”
“别可是了，有这个功夫不如多看看血腥场面，克服一下看到这类的场面就要呕吐的习惯！”
两人上了二楼，执勤民警守在门口。现场除了被移除的尸体外，和昨日没有区别。尸体的位置画上了记号，在四周确实可以看到灰尘向外扩散的痕迹，很像用电扇吹过后的样子。房间窗户紧闭，窗沿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应该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打开过了。
地面上有一些脚印，从形状来看似乎有3种鞋号，进门处的痕迹特别多，灰尘经过频繁的踩踏已经变得杂乱，脚印一直延伸到尸体前方，看的出发现者在确认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玩偶后迅速逃离了房间。
房门是向外开启的，为了防止晃动，已经呈180度固定在了墙上。门是老式的铁质栅格防盗门，锁孔所处的中央有一道封闭的铁皮，这种门在上世纪80年待非常流行，主要是栅格设计非常通气，特别是在炎热的夏天，新鲜的空气可以从缝隙中流入屋内。这种铁门需要配合另一首全封闭的木门使用，否则不留神很容易忘记上锁，从而导致不法分子将手伸入栅格，从内部拉开门锁。
铁门上同样满是灰尘，栅格的缝隙处布满了蜘蛛网，仔细看还能发现几只小蜘蛛正在快速的爬行。
周君将视线移向铁门的下半部，他在寻找一样东西，昨天在回去的路上他已经有了凶手放置尸体手法的答案，而现在他得到了足够证实自己推论的证据。
“哥，人来了。”小王拍了拍正蹲在地上查看的周君。
一名民警带着一老一少两名男子朝周君走来。年纪较大的男人梳着大背头，不知道是因为长时间没洗还是涂了大量发油，每一根头发都一动不动的伏在脑袋上。年纪轻的男人一看就是刚步入社会没多久的学生，此时眼神正恐惧的望着前方，当发现周君在看他时赶紧避开眼神。
“你好，是拆迁办的主任，这是我的名片。”男人满面笑容的递来了名片。
“最先发现尸体的是你？”周君并没有伸手去接。
“啊，不是我，是我们小吴先发现的，他当时是在。。。。。。”
“那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周君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闭嘴，随后示意小吴到前面来。
大背头的男人显的有些尴尬，但考虑到周君的身份便也不再多说，乖乖退到了一旁。
“当时你在楼里做什么？”
“我。。。。。。我。。。。。。我。。。。。。”由于太过紧张的缘故，小吴竟然连说三个“我”也没有下文。
“紧张什么，犯事了？”小王不耐烦的说道。
“别瞎说！小伙子，别紧张，我们就是来了解一些情况，这件事不会对你工作和生活造成任何影响的，来深呼吸，慢慢想，慢慢说，来告诉我你多大了。”
周君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和蔼，其实心里早就开始骂娘，这种刚步入社会的小年轻特别令他反感，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一点点事就要死要活。
“我。。。。。。我今年22岁，虚。。。。。。虚岁。”小吴生吸了一口气，看起来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
“告诉我那天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我。。。。。。那天早上，是来做现场勘察的，大概9点左右到的6幢，我从5楼开始查看的，我们上个礼拜已经做过最后的勘察了，所以我就随意的。。。。。。大致的看了一下，然后到了2楼，发现这个房间里有东西，其实在楼梯口我就闻到臭味了，不过这种老楼经常有死老鼠，所以没当回事，不过房间里这个东西肯定不是死老鼠，结果就发现是个人，我。。。。。。我。。。。。。我就马上跑出来了。”当小吴说到尸体时，双手开始不停的颤抖。
“这次勘察的目的是什么？”
“我。。。。。。我。。。。。。”小吴目光闪躲，并时不时的望向大背头。
“老实说哦，我警告你！”小王用略带威胁的口吻说道。
“我。。。。。。是躲过来抽烟的，这几天早上来的人特别多，我不想给他们端茶递水，所以就借着勘察的理由来这里抽烟了。”
“你！你们这些小鬼，我就知道你们不老实，整天就想着偷懒！”大背头一下子冲了上来，用手指着小吴的脑袋骂道。
“好了，你们工作上的事私下自己处理，我还有问题要问，别耽误办案。”
周君一呵斥，大背头马上退了下去。
“当时你跑出房间后做了什么？”
“我直接跑回了办公室，告诉了赵总。”
“报警电话是我打的，小吴告诉我发现了尸体，我第一时间就冷静的打了报警电话，还组织人员保护现场。”大背头说道。
“你为什么确定在你进入之前没有别人进去过？”
“因为一只大蜘蛛刚好在门锁上，我把它赶走时抹了一手灰。”
“可你刚才不是说过，上个礼拜你们做过现场勘察吗，一个礼拜的时间不至于积灰那么严重吧。”
“这。。。。。。”小吴再次慌张的望向大背头。
“哎，警察同志不瞒你说，所谓的勘察其实就是走马观花，你看这里面，啥东西都没有，有啥好勘察的，我们就是做做样子，假装负责任的看一看，这里的铁门啊都是业主们搬出去的时候锁的，把钥匙给我们后就没开过，算起来应该有个几年时间了。”
对于大背头所说的话，周君并不意外，这种业内的潜规则其实大家都懂。
“你进房间确认尸体了？当时看到的就是这样，有没有挪动过？”
“没有，昨天我已经和你们说的很清楚了，我就走过去看了一下，看清楚是人后立刻跑了出来，真的什么都没动过！”小吴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你激动什么，好好说话！”小王立刻呵斥道。
“好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但是近期别走远，我们可能还会问话的。”周君摆了摆手，示意民警带他们离开。
“哥，这就放他们走了，这小子情绪不太正常，看起来有鬼啊。”
“哦，你怀疑这个小吴隐瞒了什么？”周君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觉得他很有可能是凶手。”
听了小王的话周君差点笑出声来，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他还是想听听自己的这位小助手究竟是怎么得出如此荒谬的结论。
“你看啊，这个铁门虽然有栅格，但是一个成年人想要从栅格里钻进去肯定是不可能的。”小王将脑袋靠近栅格比划了一下。
“头可以伸进去，但是肩膀就卡住了，就算侧身也不可能进去。门到尸体的距离有2米左右，如果拿一根长杆把尸体挑进去确实有可能，但是带着那么一根长杆到现场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且技术部门的报告里，玩偶身上除了背上有缝口外没有别的损伤，所以用杆子挑进去不成立，因为找不到杆子插入玩偶的痕迹。那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有人开门进去了，现场的脚印就那么几个，除了这个小吴就是民警的，最关键的一点，从栅格缝隙里完全能看清房子内部环境，根本没有必要走到跟前确认。”
“分析的有点道理，但是你忽略了几件事。第一，小吴说了自己是先到的办公室，为了躲避来访的客人才再次前往现场，带着那么一个恶臭的包到办公室真的不会引起怀疑吗？第二，法医的报告你也看过了，凶手是一个具备较高医学水平的家伙，一般能进行临床手术操作的医生需要读本科5年，外加研究生3年，还要经过各种实习培训，这小鬼的年龄不符合，而且学信网上显示这家伙是土木建筑毕业。”
“可是以前学校里老师教过我们，当别的可能都被明确否定时，剩下的可能即使再不可能也是正确答案。”
“你确定别的可能都被否定了吗？”
周君一把将小王的头按了下去，将他的脸贴近防盗门栅格的下半部，其中的一处栅格缝隙中的灰尘有明显的擦拭痕迹。
“咦？这里的灰被擦过？”
“想到凶手放置尸体的手法了吗？”
面对周君的提问，小王疑惑的摇了摇头。
“亏你还是90后，高科技产品还没我熟悉，去借一台无人机自己研究一下。”
“无人机？”小王愣神了片刻，紧接着“啊！”的一声喊了出来，周围的值班民警投来疑惑的目光。
“哥，我明白了。只要把尸体和无人机通过栅格放进房间里，然后用无人机夹住尸体，运送到房间中央就可以了，对了，尸体周围的灰尘还有被吹散的痕迹，应该就是无人机的螺旋桨所致吧！”
“去做一下现场重现吧，尸体的重量在25斤左右，太小的无人机承受不了这个重量，主要查一下植保无人机，这种无人机是为喷洒农药设计的，载重较大，购买渠道也相对较少，查一下最近临杭市的购买记录。”
“哥，真有你的，现在每台无人机都有二维码的，很轻松就能查到买家了！”能那么快就获得关键线索，小王很是兴奋。
“这也说明凶手的这份手稿并不是其内心的真实写照，手稿中的‘我’是个近乎变态的信徒，而现实中却用高科技手段放置尸体，科学和宗教向来都是处于对立状态，大部分的科学家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只是我还是想不明白，凶手煞费苦心，用无人机放置尸体，再在玩偶中放置手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老郭打来的电话，看样子他们那里已经完成了调查。
“说。”
“我们这里基本上完了，易天祥的母亲，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我们都进行了详细的问讯，没什么太多的疑点，我和你大致说一下。”
“我们这里也差不多结束了，去易天祥的公司碰头后再说吧。”
“好的，我们这就过去。”老郭挂断了电话。
“联系一下技术部门，让他们用无人机做现场重演，找出符合条件的无人机型号，然后联系厂家，让他们调查近段时间临杭市的购买记录。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很快就能在易天祥的公司里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