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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君心无意,插柳成荫

夜深人静的时候,天涯海阁却没有完全陷入沉睡。一个黑衣人从春昇客栈悄悄出来,没有走正门,而是翻出了后院马棚旁的围墙。他落地以后,静静观望了一下,看着四下无人,这才撒开丫子,一溜烟跑进了统领府不远处的一个大院。院门口的牌匾上写着:“映天阁”。

此时统领府最高处的房顶上,正趴着一个也是浑身黑衣的人,正盯着映天阁,眼见着那个人翻进了映天阁的围墙,进去以后迫不及待地撤掉围在脸上的黑布。看着他熟门熟路地在府里游走,最后进了后院一间屋子。

天一亮,公冶涵就拉着公孙冉去茶楼喝茶,之前跟小伙计说好了的,原想是多跟小伙计再聊聊,同时也方便盯着刀客的行踪,如今最重要的事情都解决了,他俩更能踏实喝茶了。公冶涵,公孙冉还有黄从之,黄承阳,几个人出来,先是找到旁边一个小摊,吃了早点,接着黄承阳买了其他人的份儿,带了回去。黄从之他们三个上茶楼喝茶。小伙计正在门口左顾右盼,看到他们吃完早点走过来,就赶紧迎上去。“小的正等着你们呢。”小伙计笑得跟花朵一样,引着几人上了楼,来到昨日的那个雅间。“今儿要点儿什么茶?”小伙计问。“你挑着来,跟昨日的不同即可,都得是你店里最好的。另外,把你店里最好的茶叶,先各包二两给我。我看看哪款受欢迎,我再来多买。”公孙冉心情很好,交代小伙计,小伙计一听,心里开了花。心想昨天掌柜的就夸了我,今儿他还等夸我机灵能干。应了声,他就要下楼,公孙冉说:“记得给我们送热水上来,也就你自己来就好,别人就算了,我看着都没你机灵顺眼。”说罢,递给他一块碎银子。

小伙计这一看,美的快飞起来,这是多好的主顾啊,他接过银子,装好,应声欢天喜地的下楼。

不一会儿三壶茶上来,其中一款公冶涵最为喜欢,于是他自己就抱着那壶喝,还嚷嚷着这款茶叶要包一份。黄从之问公孙冉:“公孙,他那壶怎么那么香?”“好像有花的香气?”公孙冉反问。“对,茉莉的香气。”公冶涵喝了几杯以后,终于知道到底是什么花香了。“对,就是茉莉花茶啊?茉莉花跟上好的绿茶一起炒制,清热解暑,去火护肝,不错的。这次算你有眼光!”公孙冉喝着手里的茶,笑着。三个人在这里慢悠悠地喝着茶,闲扯着一些事情,突然听见有人哭喊的声音,貌似还有些嘈杂。

公冶涵最先跳起来,端着水杯往街上看。

不远处,几个人抓着一个孩子,一个妇人抱住为首的一个人的腿,被拖行。不管为首的那个男子怎么打骂,那个妇人就是不松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看着就知道一定跟那个孩子有关,只见孩子也在哭着,试图挣脱,只是太小力不从心,一时间孩子叫喊,女子哭泣,祈求。街上一下子围观的人就多起来了。

小伙子拿着茶包上楼,看见这几个都在看着外面,他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就说:“几位爷,这个场面经常有。不新鲜。”公孙冉坐回来,问:“这话怎么说?”小伙计说:“那几个壮汉是映天阁的人,也就是当今天涯海阁主人牧白山的侄子,牧映天的人。牧映天不管城防,防御之类,但是管理人口和商铺。来这里的人如果有钱,可以在这里住两年,这都没有问题。但是过了两年,你就得先离开,至少半年后,才可以再来住过。如果愿意常住,那就得走擂台这一遭。有些人于是就上了擂台,想着能永久在这里居住,但是常常事与愿违,很多人就这么死在了擂台上。有的是孤家寡人,有的有年迈父母,还有的有妻儿。您想想,一旦这些人打擂失败,死掉。那剩下的这些人就惨了,多是被清走,有很多不到被清走的日子,因为家中没有了银钱的来源,就没了银两,拖欠房租。一旦这样,就会出现现在的事情。”

公孙冉问:“他们要对这对母子做什么?”小伙计又探头看看说:“看这样子,应该是要抓这个孩子去抵债,当娘的怎么能放手啊。这就在这家里纠缠起来了。”

公冶涵问小伙计:“那这个女人跟孩子是怎么回事?”小伙计说这母子也真是可怜。

没人具体知道这对母子叫什么,只是知道,这对母子是两年前跟着自己当家的来到的天涯海阁,女子的夫君叫张嵩。张嵩来到这里,先是在码头做了苦力,赚的不多,但是基本的养家糊口还是够用。在码头干活,都会给个地方住,一家三口挤挤好歹也是省着房租钱。后来眼见着时间到了两年。他们一家三口也没有多少盘缠出去半年再来过。所以,张嵩就不得不去试试擂台。第一场还算顺利,第二场也可以,第三场的时候被人打下擂台,口吐鲜血,伤的不轻。张嵩病重无法行动,于是天涯海阁就给了他半个月的宽限时间。谁知道,不到半个月,他就病重不治身亡了。一开始,码头那还容许这母子俩先暂住,让他们外出挣钱住客栈,可是,这里的钱哪有那么好挣的。张嵩的妻子靠着给人洗衣服,刺绣,打扫赚钱养活孩子。后来码头把他们娘俩赶了出来。正值冬季,白雪皑皑。母子俩无奈只得住进客栈,渐渐的,挣得少,花的多。就欠下了客栈房费。走到了如今这个田地。

“那孩子还小,能做什么?跑腿的?”黄从之觉得自己想不出来能干什么。小伙计笑了说:“一看您就是老实人。这小孩子能做的也很多,比如打杂,跑腿,资质好的会被送去练武,做走狗,杀手,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营生。有人喜欢青楼喝花酒,有的人就偏偏喜欢小孩子。要多龌龊有多龌龊。可是,人家有钱啊。”小伙计说到这里也很是无奈。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公孙冉知道,这群人离得近了。

“我要是想帮他们母子一把,可有什么禁忌?”公孙冉问小伙计。小伙计一听,赶紧给他拱手施礼,说:“诸位真是好心肠。要帮忙也不是不行,主要是不要强出头,当出头鸟,尤其您几位刚到这里。如果您要救济他们母子,我倒是可以代为跑腿。这里的规矩就是凡事莫问过往。您把银子给我,我下去交给映天阁的,就说是有客人嫌弃他们吵闹声,给钱打发。这样一来,映天阁的人也知道规矩,不会多问。”公孙冉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就说:“你确定这样靠谱?”“是的,小的曾经也做过这样的事情,您放心,只是,您得破费些银子打法映天阁那些恶鬼!”公孙冉点头表示明白。他掏出一包碎银子,递给小伙计,又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小伙计点头,这才拿着钱袋子下去,走到街上,给为首的那个施了礼,又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啥,接着把钱袋子塞到他手里。为首的那个顿时眉开眼笑,让那几个打手松开孩子,跟跪在地上的那个女人说:“你看你,哭的惹恼了贵人喝茶,真是算你命好,贵人没有治你的罪,现在你不拖欠客栈银钱了,赶紧带着孩子滚蛋,早点儿离开这里。下回再落到我手里,就不客气了。”说罢,带着打手们扬长而去。街上的人就也就渐渐散开了。

母子两人一惊一喜,现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知道一个劲儿给小伙计磕头。小伙计说:“你们别给我磕头,我不是恩主。我也就是跑个腿儿。你们过来。”说着扶着女子站起来,女子被拖行一路,腿上都磨烂了。小伙计和小孩扶着女子挪到茶楼墙角。“你们两个先到那边待会儿,过一会儿有人从你们面前走过,让你们跟着,你们就跟着他走。恩主就在那。”女子点头千恩万谢。

小伙计上了楼,不一会儿,黄从之下来了,他走过母子面前,带着母子二人进了小院儿。

公冶涵跟公孙冉还坐在那里喝茶。公冶涵感慨说,原来觉得天涯海阁神秘莫测,是个自由,美好的地方。不料,人间的各种悲苦,竟是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的。所谓的美好,只不过是牺牲了一些,用力得到了另一些。终归都是有得有失,永远不可能有尽善尽美的时候。

两人又坐了会儿,这才下楼回去。

进了院子,就看见这母子两个在吃饭。看样子也是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桌子上的那些,看着怕是不够。那些吃的都是早上黄承阳带回来的早饭,大家吃的不多,还剩了一些在那。太叔幻香就让人热热,招呼这母子先吃些垫垫肚子。

公孙冉看着孩子,有些没吃饱的样子,就蹲下来问他:“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去给你买。”孩子没有说话,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女人从凳子上站起来,扑通跪下,眼泪下来了,说:“多谢各位今日相帮,我们孤儿寡母,也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回报大家。”

青禅把她搀起来。

“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的事儿?”太叔幻香看着大家都在,就问她。女子这才擦了擦眼泪,说了起来。女子叫黄蕴仪,孩子叫冬子。他们大概的经历,跟公冶涵他们听小伙计说的没有什么差别。

太叔幻香不明白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擂台获胜,为什么不能先出去待半年再回来。所以就问她。黄蕴仪欲言又止,一副吃不准的样子。公冶涵说:“那是因为他们没法出去。这个原因也是他们来到天涯海阁的原因。”大家都不明白,都看着公冶涵。只有黄蕴仪低着头,眼里有眼泪转动。公冶涵走过去,搂着孩子的肩膀说:“很简单,他们娘俩是黄仙。”公冶涵说完,大家都惊诧地看着这娘俩。黄蕴仪扑通又跪下了,说:“都怪我,家里只有我是大家所说的黄仙。但是,我从未做过任何坏事。我家相公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们和和美美。不料,有次参加村里邻居的婚宴,不知道为什么,就喝多了,漏出了尾巴,结果,大家都惊到了。第二天醒来,周围的人都躲避着,充满着敌意。实在没办法,我们只能换地方。来来回回换了几次,都住不下去,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们只能来天涯海阁,想着在这里可能会有一线生机,不料,依旧是死路一条。相公没了,我们如今这个样子。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太叔幻香走过来,扶她起来,“你不要这么想。你看,我们的朋友里也有黄仙,你看看他”。说罢,她指了指黄从之。黄蕴仪擦了擦泪眼,看见了黄从之,小海,还有黄承阳故意露给她看的尾巴。

“你们,你们也是?”黄蕴仪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多年,她都没见到过一个同类,如今却一下子见到三个。

“没错,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不作恶,勤恳不乱用法术,就是好样的。”公冶涵说。

早在街上,公冶涵就看出了她的身份,看到她能那么痛苦还选择隐忍那些人,也不愿意胡乱施法,他就觉得这个女人不一般。

“你完全可以施法让自己过得好一些。”公冶涵说。

黄蕴仪摇了摇头,“我其实也试着施法,比如幻化些银钱出来应付追债。但是,当时虽然好像解决了问题,事实上那些人却会要求更多。他们的贪欲,我是没有办法满足的。这就像,我总不能永远都在满足他们对钱财的需要。变换出来的东西,假的就是假的,等水落石出的时候,怎么收场?所以,后来我就宁愿挨打挨骂,吃苦受累,也不想再做这些骗人骗己的事情了。”

“那你相公?”公孙冉突然问起。

“他其实并不是真正死于打擂所受的伤。他是被人害死的。”黄蕴仪犹豫了一下,终于抬起头,一字一句说出来。“什么?”公冶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于是黄蕴仪毫无隐瞒,把事情说了出来。

他们一家在天涯海阁的时间到了。正在犹豫的时候,有个人来码头找张嵩。一开始,黄蕴仪也不知道那人说了什么,自己的相公就从那天开始忧心忡忡。黄蕴仪忍不住问他,可是张嵩不愿意说的样子,黄蕴仪也就没再逼迫他。知道一天,张嵩实在忍不住了,就跟黄蕴仪说:“那日,来找我的人跟我要我帮他们杀掉一个人,如果不同意,他们就公布你的身份,让我们一家无处可去。但是,我真的不想无端害人性命,我左右为难,眼见着对方要回复的时间近了,我也是真没想出办法。本来不想让你担心操心,无奈,我还是拿不定主意,只好跟你坦白。你帮我想想。”黄蕴仪问清楚了细节,对方让他配合着杀一个穿着紫色衣衫的女人,那个女人是宗门之人,而且看着地位还不低。周围随从甚多。想着也不见得就能的手,我就让我相公先答应下来。也算是应付过去,他们还约在一起商量了具体计划,行动那天,我相公按照事先约定到了指定地点,但是他们说的紫色衣衫的女人并未出现,而且就连要刺杀她的那群人也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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