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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披荆斩棘无所出,路转春回又一遭

那人实在无奈,被人拿住了短处。他想了想,现在也是走投无路,所以,他只得老实交代。

这些人的确是仙踪门的人。平阳仓被平了,现在连天涯海阁里最大的总管,第五大长老都被斩首示众了,同时还损失了一整队的杀手。仙踪门吃的这个大亏,让天涯海阁在这里负责的人无法忍受。所以,仙踪门在天涯海阁的二把手,也就是春昇客栈的掌柜的葛鑫,大家都叫他三金老板,今日安排他们来这里报复,想着也不至于什么便宜也没捞到,不好跟上面交代。只是没想到,进了院子,就都被放倒了。三金老板之所以派这些人来,是因为目前,在天涯海阁,只有这些人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看来,仙踪门还真的不知道公孙冉他们的实力如何。他们一直瞧不上白卓,觉得他能成为总管,当上第五大长老,全是当年的老门主对他慷慨,实际上他早就落伍了。所以,对于白卓的死,仙踪门没有觉得是损失或者难过,甚至遗憾,而是像是一种别人帮忙解决了一个麻烦,只是,这样的方式方法让仙踪门觉得有些丢面子,如此而已。

白卓在屋里,对外面的说话,听得清清楚楚。虽然他早已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等到事实摆在面前,真相坐实了,他心里还是有些心酸和愤懑。

“你们三金老板交给你的任务,今天是无法完成了。你们都清醒了有一会儿了,不用装,今天,你们只要想离开仙踪门的,可以自行离开,不愿意的,也可以回到仙踪门,不过,有两点要说清楚,离开仙踪门的人,我们会废掉你们的功夫,只保留可以正常应对危险的灵力,相对于普通人来说,你们是厉害的。但是要是给人做打手或者杀手,那就不可能了。对于要回仙踪门的人,我们会废掉所有功力,分毫不剩。当然也可以选择跟我们拼了,但是后果,你们自知。这些你们自己想清楚。”太叔幻香跟大家说。

那些人互相窃窃私语了一番,然后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声音:“我要退出仙踪门,自行离开”“我早就不想干了”“我入门也不是我自愿的。”大家七七八八,等大家都确定好了,公冶涵上前,一番操作下来,然后小海他们给那些人解开绳子,大家拱了拱手,这些人现在就要离开天涯海阁各奔东西,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去了。最后,就剩下为首的这个。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无语。公冶涵问他:“你到底怎么想的?可以说出来。”那人凄凉地说:“我也是孤苦无依,食不果腹,不知道怎么生存,这才遇到仙踪门招收门徒,管饭管住,我这才入的门。我也不是跟谁有仇,非要怎么样,只是我知道,一切都要听从上面的安排,我自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看法。如今,我不知道我自己能去哪里,你们给的选择,对于我来说,没得选,都是一样的。回到仙踪门,没有完成任务,还把这么多人都弄没了,我自己功夫也没了,除了死,也没别的出路。离开的话,也还是不知道做什么,也没有活路。我…我不知道怎么选择。”说完,他抱头蹲下痛哭起来。太叔幻香看了看阿京,阿京冲她点了点头。他说的是真心话。这时,青禅过来,冲着太叔幻香的耳朵说了几句,太叔幻香转身走向一个房间,推门进去。老白在里面,跟她说:“这个人我认识,他叫旬邑,日常接触还挺多,他对各个暗点还有客栈里的一些事情,都知道不少,而且他这个人没有什么恶习和特别坏的心眼,日常也的确是听话做事。我觉得要不要我出面,咱们把他收了。目前的情形对于我们来说,很多事情都不明朗,主要是葛鑫这个老狐狸,很多事情都不会跟我汇报,尤其涉及到春昇客栈里的,所以,我了解的信息不多。那边咱们了解的越多越好,这个旬邑倒是真的可用。”

太叔幻香听完,觉得也的确是这个道理,点头同意,就出来了。走到那人面前,说:“旬邑,你看看,这是谁?”那人吃了一惊,至始至终,都没人问起他的名字,这些人又是怎么知道他的大名的?他惊讶地看着太叔幻香,接着,他看到了从黑暗里走出来的白卓。

“总,总管!你,你不是…”他见到老白,吓得魂不守舍,惊讶的也不轻。老白走过来,跟他简单说了一下,就是说自己没死了,自己早就不想在仙踪门了,所以这次也算金蝉脱壳。所以,想问旬邑愿不愿意跟着他一起,脱离仙踪门,放弃过往。

旬邑这才心里彻底放下所有顾忌和担忧。他担心他们会反悔杀他,或者先废了功夫,直接再杀了,或者其他什么想法折磨他。他在仙踪门里时间久了,见到的都是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但是,他没料到白卓的出现,这些人能放过白卓,那么自己,就更不值得被算计了。他这才彻底对太叔幻香他们服气。旬邑跟大家说,如果大家不嫌弃他,他愿意抛开仙踪门那些东西,好好地跟着大家修行,为大家出力。

这次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大家商议着,旬邑得先回到春昇客栈去复命,接着试探情况。只不过,此举可能会有些危险。得编个完全的理由,让三金老板不起疑心。旬邑说他不怕危险,况且这也不是第一次群军覆没,就他自己一人生还。根据仙踪门的规矩,如果对方过于强大,做首领的必须保住自己的性命,而不必考虑那些手下人。这次,对手的强大,也需要三金老板意识到,白卓都栽了跟头,何况他一个小头领。所以,他自己回去,倒不会是什么突兀的地方。但是需要大家给他做些伤痕,这样才好取信。阿京觉得用幻术即可,但是旬邑坚持用真的伤痕,因为三金老板自身就会使用幻术,别到时候让他看出破绽,他这种人不容易中术。无奈之下,叶一用刀,在旬邑身上做了几刀深浅不一的伤口,大家一起编好了来龙去脉的说辞,这才让旬邑翻墙出门。

旬邑带着伤,搞得一脸狼狈的样子,来到一家宣纸铺子,门是掩着的,没有锁上。他进了屋子,屋里黑漆漆,空无一人,他锁好门,来到柜台里,在货架上最高处,有一个小按钮,他按动,只听见外面左侧的地砖,四块同时打开,是个下行的楼梯,隐隐还带着亮光。他赶紧翻过柜台,下楼,旬邑下去以后,暗道自动关闭,这一切又恢复原样,屋子里依旧黑漆漆的。这时,漆黑的房间里,在隐蔽的角落,慢慢站起来一个黑衣人,这个人一身黑衣,跟房间里的黑暗完美的融入,此人身量很小,看着很瘦,雄厚的内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根本分辨不出来屋子里还有人的气息。旬邑也是老江湖了,居然丝毫没有察觉。旬邑通过暗道去了春昇客栈,这个黑衣人没有跟着走下去,而是推开后院的门,翻墙通过后院离开了。

旬邑伤痕累累,气喘吁吁从暗道里出来,店里的伙计见了,大吃一惊,仙踪门很长时间都是顺风顺水,手下人办事也是处处顺心如意,像旬邑今天这样的狼狈,那是多久也没见到过的。有人给旬邑安排茶水,让他坐下来休息,有人赶紧去通知了三金老板。正在火急火燎的三金老板,听说旬邑回来了,赶紧顶着圆滚滚的大肚子,小跑着过来,虽然胖滚滚,但是身形依旧很是灵敏,除了面色有些红润,居然没有丝毫的气喘吁吁。

三金老板进来就看见旬邑坐在那,周围的人忙里忙外帮他清洗伤口,包扎,屋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味儿,旬邑看见他,赶紧要站起来施礼,无奈伤口正在包扎,行动起来不方便,三金老板伸手示意,让他不要动,不用拘泥于礼节。三金老板问他:“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旬邑说:“老板,我们按照您的要求,天黑以后就潜入那个院子,谁知道,里面,那个被称作尸王的那个女人,不知道施了什么法,我们当场昏厥过去,再醒来,就是那个姓舒的女人在审我们。据说当初那个白卓就是栽在这个尸王的女儿手里。醒来以后,她们要我们说出来闯院子的目的。我说就是听说这个院子一直空着,空了很久,碰巧我们弟兄手头也不宽裕,所以起了贪念,想进来碰碰运气,找点儿值钱的东西,谁想到家里有人。还被捉了。她们不信,后来那个姓舒的女人说我们一定是被人所派,既然不想说来历,那就不勉强,干脆把功夫都废了,让仇家尽管来追杀,这样,她们也不用承担什么不好的名声,也不用亲自动手杀人,脏了自己的手。所以,她们就动手,眼见着就废了几个兄弟的功夫,我跟其他人见状赶紧找机会逃走,我是就这样被搞成这个样子,才跑出来,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想着她们武功被废,依旧是累赘,没有了用处,就不再管他们了,我没敢直接过来,而是从宣纸店那个口进来的。”“看来,跟我之前想的一样。我就担心那个尸王还在,所以,你们这次得不了手,我也是事先预判的。不过,这次也是试出了他们的实力,白卓那个老东西能栽跟头,就说明那些人是不好惹的。最近咱们都消停一些,过些日子,二长老要过来,咱们不能再出岔子了。旬邑,你最近也好好休息,尽量少在客栈里露面。”葛鑫说着,旬邑心里骂着他,真不是东西,明知道山有虎,还偏偏让自己人去喂老虎,来看老虎的饭量大小。在他哪里,除了他自己,被人都是垃圾,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会儿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兄弟跑出来。”旬邑说。“跑出来也没用了,这个时候还没回来,不是被废了功夫,就是有背叛的可能,回来了,也是不能留的,交代下去,这次行动的人,再回来,一律斩杀,不用通报了。”葛鑫冷冷地说。大家都表示领命。旬邑问葛鑫:“那我还是从暗道先去宣纸店,天亮以后,再去分号待着,这样不容易让他们怀疑到咱们这里,也能跟牧映天扯上关系,这样,对咱们有利。”葛鑫听了,终于笑了,说:“你知道吗?行动的人里,我最看重你,就是因为,你最有头脑,最老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有任何问题,随时回来通报我。另外,我还有件事情,要交代给你,你附耳过来。”旬邑靠近葛鑫,葛鑫耳语了一番,旬邑表示明白。葛鑫离开之前还让下面人给旬邑准备一顿饭菜,给他包扎好伤口,备上足够的上等好药。旬邑拜谢葛鑫,葛鑫这才回到前面,又摆出正经商人的样子。

旬邑回到宣纸店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这个宣纸店是他日常活动的场所,通常天亮以后,他会开门营业。如今,他决定关门几日。所以,回来以后,他查看了门窗,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推开门进了后院,后院跟前面店铺就隔着一扇门,这个门倒是很少上锁。他回到后院,自己的屋里,想了想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想想小院子里的人,还有刚才三金老板说的话,他心里涌起对仙踪门的愤恨。也许,这种情绪早就已经存在,只是每次都是那么些微的积攒,日积月累下来,就像一剂好药,待到药引子到位,药效就即刻爆发出来。今晚的行动就是那药引子。他自己也想过,是否自己要把这一生都用在这些每日鸡鸣狗盗,互相迫害上面?意见不一致的要杀掉,觉得有威胁的要杀掉,跟自己作对的必须要杀掉。每日里不是闲着吃喝,就是干活,而所有干活,都是一个字,“杀”。他之前一直瞧不上白卓,却又很是佩服和羡慕人家的自我和随性。当然,人家也是有本事的,但是,他知道自己心里对他的瞧不起和跟着他人一起谩骂他,都是因为人家做到了自己想做又不敢做的,人家白卓过着的虽然不美满,但是跟旬邑这些人想比,已经是此生恐怕无法触及的自由和美好了。这也就是最简单的羡慕,嫉妒,恨。

他一直浑浑噩噩,很久没有这么头脑清醒地躺在床上失眠。他的心里涌出激动,感觉自己早已凝固的血液,又开始流动起来。他知道自己即将作为一个全新的面目迎接朝阳的时候,觉得自己充满了无限的活力。他辗转反侧,无限遐想,直到隐隐听到鸡叫,那时他才渐渐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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