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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千面人

京州,太平城,南市。

话说陈漠跟谷飞花和包大胆交代完了事情,便与曹锋包下了鸢鱼巷中自家开的酒楼,清空了客人,畅快地聊了一夜,道尽了这些年的辛酸,也相互理解了彼此的不易,相谈甚欢,便多喝了几杯。

宿醉而起,陈漠迷迷糊糊地对着墙角撒了泡尿,却瞧见了好似老太师府上的一个丫鬟怀揣着一个包袱正慌里慌张地行走在大街上,甚是可疑。

陈漠跑进了酒肆里,拉着曹锋的耳朵,喊道:“爹,有情况!”

曹锋猛地起身,大喊道:“什么!要打仗?哪里打仗?速取我弓来!”

陈漠嚷道:“哎呀,爹,不是打仗,是有情况!”

曹锋一听说不是打仗,便像个没事人一样地说道:“不是打仗,天下安矣,该吃吃,该睡睡,多干多错,少干少错,不干就不会错!”曹锋说罢,倒头继续睡。

陈漠拉扯着曹锋的衣角,可任凭陈漠怎么使劲,可怎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你俩跟我来!剩下的保护王爷!”陈漠吩咐道,可身旁的护卫无动于衷,陈漠生气地说道:“还当我是世子吗?要还当我是个世子,就跟我走!”

两个护卫只能遵命。

陈漠带着两个护卫出门,径直向前走去,终于在一处当铺中发现了刚才的那个形迹可疑的婢女。

只见那婢女掏出了一块黑色的东西塞给了老板,老板看了看,细思极恐,并没有收下,又还给了这个婢女。

看样子,是有什么东西准备典当,可老板为什么拒绝呢?陈漠继续跟着那个婢女,两名护卫紧随其后。

只见那婢女又在南市走访了几家当铺、金器铺子和御器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收获,一副失望至极的样子。

这大中午的,正值午朝的时候,老太师不在家,此事必有妖,陈漠想着,便唤来了随行的护卫,说道:“去抓来问问!”

也许是护卫的步伐动静太大,引起了那婢女的警觉,在护卫即将近身之时,大喊救命,这两护卫便被见义勇为的人群给包围了,无法脱身。

而那婢女呢,则是回了回头,见无追兵,便得意忘形地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兴致勃勃地回到了老太师府上。

只是喜出望外的婢女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早就在太师府等她了。

陈漠倚门问道:“你是秋菊吧?这大中午的,出门所谓何故啊?”

秋菊不耐烦地嚷道:“我出去干什么,关你何事?”秋菊说着准备回头向外走去,怎料门口走出了一个白衣女子,正是玉京。

玉京问道:“那我呢?”

秋菊躬身道:“奴婢参见小姐!”

玉京又问道:“说,这大中午的出去干什么?”

秋菊慌忙解释道:“这天气转凉,明日便是秋分时节了,奴婢只是想给远在扬州的母亲买件衣裳!”

玉京吩咐道:“包里装的什么,打开看看!”

只见秋菊慢慢地打开了包袱,的确是件妇人穿的衣裳。

“小姐请看!”

陈漠走了过去,朝着玉京的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

玉京说道:“来人哪!”

立马冲出了以高淡为首的家丁护院将秋菊团团围住。

“搜!”

此话一出,有两个家丁正欲往前,却被秋菊两掌拍倒在地,接着一个转身,撒出了许多石灰,多数家丁猝不及防,立马中招,被折磨得眼睛生疼,要不是高淡用铁扇挡下了一部分石灰,恐怕玉京和陈漠也得惹祸上身。

只见秋菊又是几个飞踹,将几个护院打倒在地,趁势准备开溜,而高淡则是手持铁扇飞身追去,二人在假山上打了两个回合,飞石乱溅,高淡的几记飞铁扇竟被秋菊一一挡去。

秋菊一个飞身,盘龙绕树,而高淡则是一跃直接到了树梢上,秋菊急忙下来退后了几步,才有惊无险地躲开了高淡从树上如泰山压顶之势的一记钻心腿,随后高淡又是一记铁扇,险些划到了秋菊的脖子。

秋菊从容不迫地使出一记撩阴腿,高淡也险些中招,迅速避开,可没想到这秋菊还有后手,握紧了拳头朝着高淡的胸口砸去,竟在短时间内出了十数拳,高淡只得收起扇子格挡。接着两人互换一脚,对准了对方的肚子踢去,秋菊退了十步,嘴角渗血,高淡则是退了三十步,没有吐血。

秋菊狂笑道:“想不到这高千仞的儿子还有这等手段!”

秋菊还是那个秋菊,只不过这说话的声音早已不是那个小巧玲珑的小姑娘的声音了,而是一个苍老的男人的声音,那声音如同刀劈斧凿一般撕裂,让人不寒而栗。

高淡怒道:“看招!”

只见高淡凝神聚气,地上刮起阵阵狂风,枯枝落叶层层而起,高淡飞身而起,身体不停地在空中旋转,似一团叶子做的雪球,砸向秋菊。

秋菊冷笑道:“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只见秋菊双掌拍地而起,然后双掌交叉,随后掷出一块黑色的令牌。

众人只见那令牌打在了高淡的身上,又弹回到了秋菊的手上。

高淡见秋菊出手,早已打开铁扇转攻为守,却还是抵挡不住这出乎意料的暗器,铁扇打在了高淡的身上,将高淡的衣服撕开了好几道裂缝。

秋菊哈哈大笑道:“能挡我一记镖,算你厉害!”说罢,秋菊越墙而去。

就在此时,三把匕首随风而至,被秋菊转身用令牌瞬间挡下,却不料这其中的一把匕首实则是两把叠在一起掷出的,被那隐藏的一记匕首洞穿了手臂。

原来是老太师带着高泊上完了朝刚回来。

高泊怒道:“别走!”说罢,一个飞身追去。

待翻过了墙头,却只看见秋菊的外套和一张精致的面具。

高泊沮丧着脸,带着对方故意留下的物件回来,赶紧查看高淡的伤势。

高泊关心道:“哥,你怎么样了?”

高淡笑道:“无妨,幸好带了块护心镜,要不然啊,这次悬了!”高淡笑着从胸口掏出了一块被震得支离破碎的护心镜。

陈漠急忙道:“太师速去查找,看看府上丢了什么?这歹人必定是盗了府上的东西!”

老太师慌张道:“不好!”

老太师似乎想到了什么,赶忙往内院走去,玉京赶紧跟上。

一盏茶后,老太师似乎有些心力交瘁,玉京也有些颓容,唉声叹气地说道:“先皇御赐的大鸢玄铁令被这歹人给偷走了!”

陈漠安慰道:“老太师莫慌,这不是还有一块大鸢金令嘛,情急之时,一样管用!”

高泊瞬间清醒,肯定道:“对啊,小陈大人不说这事情,我还真忘了!”说罢,高泊掏出了大鸢金令递给了老太师。

老太师说道:“就先放你那里吧,这刺客好生了得,千万别再盯上这大鸢金令了,要不然恐有血光之灾!”

玉京说道:“爷爷莫慌,我等可上报京兆尹,在此守株待兔。”

“此事万万不可上报京兆尹,要不然我这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老太师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继续说道:“依此看来,这无疑是这敌手有什么事情想嫁祸给我这老头子,万一以后我有什么不测,汝等切莫管我,火速离开京城!”

陈漠笑道:“先生请宽心,此事包在我手上!我爹还在京城,有什么事情,老太师可以跟他商量!”

老太师展眉道:“如此甚好!有定北王护着你们,我就放心了!”

只见高淡气血翻涌,嘴里一口鲜血涌出。

。。。

。。。

在众人的帮助下,高淡被抬回了房中。

高泊用玉京的剪刀剪开了高淡的衣服,大惊道:“不好,是黑血神掌!”

于是高泊赶紧点了高淡身上的几处要穴,才算勉强护住了心脉。

高泊喃喃道:“这黑血神掌乃是天下八绝之一的有着‘金童千面妆’之称的暗杀大王金童先生的绝招之一,难不成我们刚才打的就是那金童先生?”

高淡说道:“八成错不了了!”说罢,高淡竟咳出了一摊黑血。

高泊紧张道:“哥!”

高淡笑了笑:“没事,死不了,这些只是淤血而已!”

高泊有些纳闷:“可这武艺难免弱了些,竟连我这飞刀都没能挡下!”

高淡喃喃道:“传说那金童先生可在百尺外控制鼎炉童子在旁护身,可保护其金身不灭。一旦成为了鼎炉,这身体便不受自己控制了,而是受制于金童先生,如同一具牵线傀儡,搞不好这秋菊便是这金童先生的鼎炉之一,只不过这秋菊毕竟是一个没有武艺的鼎炉,所以才没能发挥出金童先生牵线傀儡的真正威力。”

高泊说道:“如果刚才真是金童先生的牵线傀儡,那么他必定还会前来!这大鸢第一杀手的威名可不是乱叫的,想当年我俩的父亲高千仞便是号称:关外第一杀手,被他盯上的人,没有一个能躲开的,只不过这杀手自有杀手的规矩,若是两个人同时盯上了同一个目标,便是先到先得,只可惜啊,那次我爹还是被那金童先生抢了先,成了他一辈子的遗憾!要不老太师还是搬去宫里住吧!”

老太师此时早已豁了出去,铿锵道:“老夫就在此,他要来杀便来杀,老夫今年七十有九,岂会惧死?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勿再多言!”

高泊哀求道:“太师!”

高泊下跪,而老太师则是拄着拐杖进了里屋,重重的把门关上,把自己锁在了屋里。

玉京规劝道:“高泊,你先送高淡和众人去疗伤吧,我爷爷的脾气我知道,一旦决定下来的事情,便是提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面,也很难改变的了,所以我们还是先等定北王来了再说!”

陈漠肯定道:“行,玉京,这里有你稳定大局就够了,房丹青自有孙太医照顾,无需担心,我马上去找谷姐姐和我爹,谷姐姐那里有药,大家在一起看看能否商议出一个万全之策!”陈漠说着,向各位告辞,然后独自一人走出了太师府。

。。。

。。。

在不久之后,一队玄甲铁骑堵住了太师府的大门,从马上下来曹锋、陈漠和谷飞花三人。

曹锋独自一人前往后院,敲了敲老太师的房门,大声说道:“学生陈烽参见房老先生!”

喝水不忘挖井人,老太师很是动容,这曹锋竟然没有忘记当年的提携之恩!

老太师一脸欣喜地说道:“进来吧,陈将军!”

两个故交,亦师亦友,多年不见,自然少不了客套寒暄。

而有了定北王的玄甲铁骑在,高淡和高泊两兄弟也放下了心,高淡在服下了谷飞花带来的雪莲化瘀丸后,安心地躺下养伤,陈漠在旁边照看着,深怕高淡有什么情况,自己好及时喊人过来,毕竟这高淡可是为了救自己和玉京才受的伤,这高淡一天不好,陈漠便一天放不下心来。

可高淡却小心翼翼地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本《天下武林》给陈漠,说道:“知道你喜欢,拿去看吧,这世上只此一本,看完了记得还我。”

陈漠欣然答应。

高泊和谷飞花二人走了出去,聊起了陈漠这小子的点点滴滴,时不时地传出笑声。

晚上,太师府摆起了家宴,大家其乐融融,互相开着玩笑,老太师和曹锋多喝了几杯,便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日间那刺客的引起的恐慌也就随之抛在了脑后,再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可曹锋心知肚明,在没有抓到刺客之前恐怕是要多在这住上几天,这老太师的提携之恩一直没有机会报答,这可是个答谢师恩的好机会。

。。。

。。。

就在众人都已安然沉睡许久以后,子时过后正秋分,风起太平,这些躲在暗处的棋子终于忍不住了,城外巨浪滔天,飞沙走石,一股寒意滚滚而来,但见:

渭河哭砂鸟飞绝,

风起云惊月胆怯。

太平城里不太平,

正是月黑杀人夜。

黑暗之中,一个高大的黑影在南市一处大院的房顶上跳下,如一缕游魂一般,跃进了窗门大开的书房,无人知道是谁遭了殃,只看见窗上飞溅着血,透过窗,一个熟悉不过的背影,正襟危坐,单手还保持着看书的姿势,脑袋上却是淌着血,利剑穿顶,一动不动,而那个黑影已收拾好了一切,临走时还不忘把门窗关好。

随后,那道黑影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化成了今夜太平城里的一场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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