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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局中人(五)

太平城,醉香居。

秦王曹湖并没有矢口否认,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道:“表哥,人是我派人杀的!”

“你!”陈漠的眼中充满着不可思议,他没有想到一个隔三差五便被先生罚在学宫面前站着的孩子竟然会在昨夜雇凶杀人!

“你可知道二哥曹江他做了什么?”

“难道是……弑君篡位?”

“你只说对了一半!他弑了君,却没有篡位!”

“为何?”

“因为圣旨是真的,只是二哥太心急了些!”

“这么说,当日他是在演戏?”

“那日,他不仅杀了父皇,还有三哥曹河外加两千金乌卫!”

“你是说,第一批金乌卫和第二批金乌卫都是二哥的人?”

“嗯,这消息绝对可靠!我就在现场!”

“所以你想借雍凉贼子的手,趁机杀了他,然后自己做皇帝?”

“做皇帝我没有想过,我只是想报仇而已!”

“可你这么做,又跟他有什么区别?昨晚死的人可比那一日要多得多!”

“表哥,你可知道昨夜福清宫的火是谁放的?”

“已查明了,那火就是你二哥放的!具体的原因我还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昨夜抬龙辇的人应当是被灭口了!再有,昨夜如此动荡,为何王鹳不在?”

“如此说来,父皇、太后、王鹳,这么说,下一个就轮到我了,表哥,救我!”曹湖细思极恐,开始紧张起来。

陈漠定睛一看,曹湖的嘴里没有一句假话,看来是对自己掏心窝子了,站起了身,来到了窗前,“让我好好想想!”

陈漠心想道:没想到这回竟然比大鸢玄铁令一案要更复杂,也更棘手!

“想要自保,必须要足够强大,这宫里还有谁是跟我们在一条船上的?”

曹湖反问道:“你觉得宫里除了我母后,又有谁会帮我们呢?”

“你不是还留了个暗子么?”

“你是说李事成?他只能算半个子。”

“此人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讲义气,怕是信不过,你还是要多留点心!”

“明白了,那我以后不联系他便是。”

“眼下贼兵势大,外头可要比城里面更危险,你不如离开醉香居,假借守城的名义先去军中躲一阵子!”

“军中?”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否认这北大营没有你的人?”

“那我这就起身!”

“记着,只身一人前往,谁也别带在身边,这种时候,谁都信不过!”

曹湖刚想收拾东西,却又不知道该带些什么,深思熟虑之下,仅仅是带了几张银票,急急忙忙地刚想出门,却又回过了头,“表哥,那你呢?”

“我陪着他们下棋啊!”

曹湖满脸的疑惑。

“既然他们布下了一个天大的局要引我们入局,那么我便陪他们玩玩!”

“怎么,这幕后之人难道不是我二哥?”

陈漠摇了摇头,闭眼思索了片刻,“应该不是!花姐姐看得很仔细,就连他自己也中了迷烟!”

“这难道不会是他安排的一出苦肉计?”

“昨夜他调虎离山,金蝉脱壳都用上了,虽然是一步险棋,但也已经成功了,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开个玩笑,演一场苦肉计!”

“会是谁呢?”

“整件事情的真相恐怕只有李事成一人知道!可难就难在,他根本就不会说出来,更不会刻意去想!”

“要不,抓起来问问?”

“他不会说的,因为他也不过是这棋局中的一枚棋子,而李事成背后的那位,才是那个真正的执棋人!”

“表哥,那我先走了,我的直觉告诉我,但凡是卷入到太复杂的事情中,就一定会遇到危险!”

“那你还借刀杀人?杀的还是我的人!”

曹湖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真相,“杀人的是何欢,我已经安排他跑了!这里一千两你先拿着,安抚孔三和赵四的家里人应该够了!”

陈漠婉拒道:“你以为我这次来是为了贪你的银子?”

曹湖将银票放在了桌子上,拍了拍陈漠的肩头,“有人曾经跟我说过,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正义,也同样没有绝对的邪恶,善与恶只是人们所站的角度不同,所以才看到了不一样的结果!”

这话是陈漠小时候跟曹湖说的,想不到竟然被他记住了,这令陈漠有些迟疑,脑海中又出现了刚才对手下人所说过的承诺。

“收不收由你,但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表哥,你是做大事的人,有些事,虽然像刺一样扎在心里,但该放下的,还是应当放下!”

陈漠低下了头,感到万分的愧疚,摆了摆手,想起了老太师。

当年先皇篡位,他不是不知道,可还是选择站在了先皇的这一边。

兢兢业业地治理了国家二十年,却依然被先皇弄下狱,可他在死前,却没有一句对先皇的怨言!

难道他也是错的吗?

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究竟什么是对?

什么是错?

此刻的陈漠很痛苦,似乎站在了道德的天平上,不知是进还是退,也许,正如佛偈上所说的那样,放下自我,才能真正快乐吧!

“你走吧!”三个字脱口而出,虽然很短,说出来却十分地沉重。

门开了,曹湖没有回头,因为该说的,他都已经对陈漠,这个他最信任的人说完了,剩下的事情就该交给他最崇拜的表哥自己去面对了。

天塌下来了,总有个子高,能力强的人去顶着,从这一刻起,陈漠被大伙推上前去,成为了那个撑天的巨人。

。。。

。。。

曹湖走后,怀抱琵琶的花袍女走了进来,看样子是想跟陈漠套套近乎,却被花飞谷给拦住了。

只见花袍女的身法有些怪异,非常随意的几步,便躲过了花飞谷的拦截,随后,从琵琶上拉出了一根琴弦,抵在了陈漠的脖子上。

花飞谷怒起,刚想往前,却被陈漠给叫了出去。

门再一次被关上了。

门外的花飞谷有些紧张,而门里的陈漠却在嬉笑,似乎玩得很开心,只是令花飞谷有些诧异的是,这房中只有陈漠一个人的声音,那个花袍女从头到尾并没有说过一句话。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门再一次打开了,而开门的,却是陈漠,至于那个花袍女,早就换了一身衣服,跳出窗外,跑得无影无踪了。

花飞谷提着混元伞向前,准备找人算账,之所以没用剑,是因为她还用不习惯这把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出鞘的剑。

“别追了,那姐姐不是坏人!”陈漠淡定道。

花飞谷显然又发起了小脾气,“看来是你的老相好啊!”

女人心,海底针,陈漠刚想解释,花飞谷却撅着嘴巴走了出去。

“花姐姐!”

二人下楼,自然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可花飞谷嘴角一撇,似乎对此事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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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城,西市,鸢鱼巷。

京兆通判府内,花飞谷当着众人的面下跪道:“小陈大人,刚才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下官多有得罪!”

陈漠先是摆了摆手,众人退去,随后又招了招手,“花姐姐,来,我告诉你!”

陈漠扑到了花飞谷的耳边,道明了整件事情的原委。

花飞谷恍然大悟道:“这么说,小皇帝的案子已经破了?”

陈漠反问道:“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他只不过是想给小皇帝提个醒而已,这做事情啊,可不能随便胡来!再说了,我们要是把他给捅出来,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那是,可小皇帝那边我们怎么办?”

“实话实说自然是不行的,可总得找个人去顶罪吧?”

“你是说,林万里?”

“诶,林万里要是就这么交出去了,我们的手上可就没有棋子了啊!不如先找个已经逃跑的人去说,这样小皇帝也不好说什么,至于抓人的事情,我们可就管不到咯!”

花飞谷笑道:“那就随了你的意!咱们能不得罪啊,就尽量不得罪!”

陈漠叹了一口气,眉宇间透着无可奈何,“是啊,为今之计,保命最重要,毕竟咱们现在还在别人的局中,并没有跳出来呢!”

花飞谷招了招手,“那我们走吧!”

“去哪儿?”

“自然是宫里啊!”

“急什么?当然是先吃个饭,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你倒是一点儿也不紧张呢!”

“有道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一股忧心才下花飞谷的眉头,又上心头,“咱们要不要去看看林万里怎么样了?”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先给他送个饭,送完了饭再给他上迷香!”说罢,陈漠向前走去。

花飞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脸上又有了自信,“有我在这里,难道你还怕他跑了?”

花飞谷又挑一下眉头,说道:“再有,先喂饭,再下迷香的路数,是不是太恶毒了些?”

陈漠不以为然道:“恶毒?按你们荡寇门的招数,这种人得下毒,我算是客气的了!”

“就不审审?”

“此事不急,先晾几天!说不定会有什么变化呢!”说罢,陈漠背着手,大摇大摆地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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