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在手冢给亚纪买冰淇淋的时候，千石清纯见缝插针，凑到亚纪面前：“助教真厉害啊。”

千石的语气给人一种有话还没说完的感觉，果然，说完这句话，他接着说道：“所以助教要不要指导一下我呢？”

趁着手冢不在，千石终于能提出这个请求了，他对助教可是十分好奇啊。

不仅拥有优秀的模仿能力，还拥有打败越前龙马的实力，而且看她的出汗量，似乎并没有用出全力。

千石又想起了手冢的话。

“不需要她来给你们示范”，仅仅只是对青梅的保护吗？他想，并不是那样。

不过不好意思啊，他并不是个听话的人，千石清纯可是个叛逆的选手。

所以，手冢教练的青梅，就由他来领教一下啦。

亚纪伸出一根手指，千石清纯立马接话：“我知道，一个冰淇淋嘛，别说一个了，多少个都没问题。”

这可是稳赚不亏的买卖。

亚纪的手指摇了摇：“不行哦。”

“诶？”千石惊讶，“为什么？”

“因为没有什么用嘛。”亚纪笑着，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开玩笑的意思。

千石皱眉，助教的语气给人一种诚恳的感觉，但他却从里面听出了些许不对劲。

她像是在说：我没有那么厉害，和我打球是不会有好处的哦。

她在抗拒比赛。

可是，为什么？

千石清纯仔细观察亚纪的神色，对方始终淡淡的笑着，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是累了吗？

千石清纯叹了口气，只能给出这个答案。毕竟除了这个理由，他实在想不出助教为什么会抗拒比赛。

这种抗拒不是针对他，而是由内而外散发的一种疲惫，对他们来说是良药的网球比赛对她来说好像是毒药。

“这样啊。”千石语带叹息，虽然有些遗憾，但助教不愿意的话，他也不会强求。

他只是在离开之前对着亚纪说了一句：“助教要是累了的话，就好好休息吧。”

千石走后，亚纪的额头上多出一只手，不二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亚纪是累了吗？”

不二试探了一下亚纪额头的温度，不烫，是很正常的运动后带来的热量。

亚纪伸手将不二的手拿下来，轻轻摇头。

她刚刚的比赛都没怎么大幅度跑动，这点运动量放在以前，连热身都算不上。

不二却并不放心，不累的话怎么会用摇头来代替说话？

“是渴了吗？”他问。

刚刚她和千石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尽量避免开口，能用手势就用手势，看起来喉咙不太舒服的样子。

亚纪无奈：“我只是不太适应这种感觉而已。”

她太久没有这样打完一场比赛了，也从来没有把一场比赛的节奏拖这么长过。

为了能起到激励越前的作用，她选择了扮演与原本风格不同的角色。

尽管来集训之前进行了恢复性训练，但这种压抑自己的感觉还是让人无法适应。

“不适应？”不二轻念，“不喜欢这样高强度的比赛吗？”

亚纪再次摇头：“算不上高强度。”

她没有回答喜不喜欢，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看出亚纪不想问答，不二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默默调整了站位，替她挡住了照射过来的阳光。

等手冢回来之后，亚纪接过冰淇淋，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一个人回去整理资料了。

不二看着刚回来就立马投入教练工作的手冢，轻轻问了一句：“你知道亚纪在抗拒比赛吗？”

手冢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也不在意，只当对方没有听见，默默转身打算回到榊组。

“知道。”

身后传来低沉的呢喃，不二的脚步顿住。

手冢背对着不二，眼神看向网球场上奋力训练的众人，这群少年刚刚都受到刺激，一个个鼓起了劲不想被落下太远。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有么熟悉自己的网球拍，就有多么了解亚纪。

说实话，看到亚纪露出并不真心的笑容的那一刻，他是想叫停比赛的。

可是他没有。

这场比赛是亚纪自己提出来的，她说：越前需要一个人来将他打醒。

这群少年们也需要注入全新的动力。

不二听到手冢刻意压低的叹息，充满无奈，也充满了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这一声叹息让不二明白了手冢的无力，他转头对着手冢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放心吧，亚纪不会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所以，不需要怀有愧疚，她也不希望手冢这样。

手冢低下视线，网球场的围网的影子打在他脸上，画出一条条藤条般的阴影。

不会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吗？

手冢摘下眼镜，伸手捏了捏眉心，将手掌横在眼睑上方。

亚纪最不让人放心的，就是勉强自己这一点啊。

她是真的想比赛吗？

并不是，她只是看出他的顾虑和担忧，怕自己不好意思开口，于是主动提出要和越前打比赛。

她总是这样，总是在他提出请求之前率先将事情讲出来。

这样的话，他就不会为难了。

小的时候，亚纪的妈妈总是感谢自己帮忙照顾亚纪，可只有手冢国光知道，从来都是亚纪迁就自己。

短短的一段时光，她却在自己的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影子。

所以，当他再一次在日本见到她的时候，欢喜于与故友见面的同时，也为她的变化感到怅然。

当初那个灿烂热烈的骄阳，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内敛成熟的模样？

不二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将手冢国光从思绪中抽离的，是亚纪的一条短信：

你还会回德国吗？

手冢还没来得打字，对面又发来消息：

如果回的话，带上我一起吧，我去德国拿个东西。

去德国拿东西？

手冢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接触到亚纪过去经历的突破口。

似乎是嫌手冢思考得太久，对面的消息像机关枪一样一条条发过来。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啦]

[我刚刚问过龙崎教练了，她说你不用参加比赛，所以肯定会回德国的]

[草莓味冰淇淋很好吃哦]

[越前的话，给他一个机会好了，毕竟是你亲儿子嘛]

[那就这样说定啦，过几天的飞机，已经定好了]

手冢露出无奈的神情，这不是完全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谢谢]

他回道。

对面很快发来消息：真想谢谢的话，就别胡思乱想了。

手冢的指尖一颤，心脏像被什么击中一样，从里面漫延出无端的酸涩。

他抬头，深绿的叶子晃悠着发出沙沙的声响，黑发少女站在对面楼层的办公室里对着他挥手。

……

所以他才说，她总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