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实则漏洞百出
大管事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发也发不出来吞也吞不回去,气得脸都红了。
但他知晓,这会儿他再开口,恐怕没几个人会相信他,大势已经去了一大半。
可此事事关他的身家性命,他也不愿就此认输。
于是他还是开口说道:“是你!你是那日跟在她身边的那个侍婢!你、你们骗了我!”
听到大管事新的指认,谢玉珠却只是面色平静,然后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看着大管事:“你编故事的能力还有待加强啊,这种话你也能说出口,你觉得今日在此的人都是傻子吗?”
没有人会愿意自己是傻子,尤其是看热闹的这些百姓们。这会儿他们已经觉得大管事又是在扯谎了。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谢玉珠和灵夏联手带了节奏,牵着鼻子走了。
“不过我一向主张用证据判一个人的罪。原本看在你家祖宗伺候过先祖帝的份上,给你留几分薄面。可你从头到尾都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还不断往我身上泼脏水,那我也不能给你留颜面了。”谢玉珠说得不紧不慢,“将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男子和一名中年男子都被带了上来。
大管事大惊之色:“老贾?!”
他并未将年轻男子,也就是余二郎放在眼里,毕竟在他看来,余二郎现在只是个一个哑巴,又并不多少自己的底细,不管对方指认什么,他都可以辩解。
可老贾不同,老贾不光是庄子仅次于他的管事,还是他器重多年的心腹。虽说近几年自己对他也有了些不满,觉得他在管事们当中的地位有些要超越自己了,可自己已经习惯了用他,且老贾也算是个有分寸的人,所以他也就没有说什么。有什么事,自己还是喜欢和老贾商议。
简而言之,老贾是知晓他全部事情的人。
他以为老贾已经死了,怎么还活着?!那人明明跟他说过,整个庄子里的管事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二位同你一样,也是来状告的。”谢玉珠看向大管事,“只不过他们的状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
大管事眼睛再次瞪大。
灵夏上前一步,对老贾和余福生说道:“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余福生像是先前哭过了,他红着一双眼睛,哽咽着说道:“我是余福生,我的大姐嫁给了大管事。她发现了大管事这些年一直私下偷卖粮食的秘密,并将此事告知了我。”
他一开口,大管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怎会说话?!”
余福生没有回答,只继续说:“没想到却被大管事发现了。他不仅叫人毒打我,还想杀了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撩起衣袖,手臂上的确有许多的淤痕。
“我为了保命,只好假装自己被打哑了,再也说不出话了。他或许也是怕我家里人发现端倪,见我哑了便改了主意不杀我。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狠心杀了我姐姐!”
余福生痛不欲生,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我姐姐肚子里还怀着他的骨肉,他竟狠心杀了她!”
说着话时,他跪在地上,手紧紧地抠着地板,手背青筋凸起,看起来像是承受了巨大的悲痛。
余福生的脑海里此刻闪现出姐姐死时的惨状,他的恨意是真的。
群众一片哗然。
老贾则趁热打铁,接过余福生的话继续说。他告诉众人,自己是庄子里的二管事,这些年大管事的确是在偷卖粮食,他碍于大管事的威压,不敢将此事说出。但没想到,大管事放走了皇妃的婢女后,还是担心婢女不会收口如瓶,于是想先下手为强。
“他不仅叫人杀了知道此事的其他管事,还将自己伪装成是九死一生!故意来这行宫状告,为的就是让皇妃也失去太上皇的信任,失去民心!此人歹毒又狡猾,其心可诛!”
在余福生和老贾的指认下,大管事的形象发生了颠覆式的变化。
百姓们都听呆了。
他们觉得今日之事会很精彩,但没想到居然会这般精彩。反转再反转,里面的事竟是越挖越深!
有些百姓许也遭人剥削已久,听了这事儿已经在旁边骂起来,将大管事这种剥削佃户的人骂得猪狗不如。
大管事人已经傻了。
他想要为自己辩解,可群雄激愤,群众们看着他的眼神就像一头头恶狼。他忽然间仿佛丧失了语言,不懂得该说些什么保护自己。
等他好不容易找回了些理智,刚要开口,老贾却又给了他致命一击。
“这些年,我都将每一笔生意偷偷记录下来,老奴说得是真是假,一查便知。”老贾看了眼大管事,眼中满是阴毒。
他的妻子死在那那晚。她为了保护他,给他时间躲藏,换了他的外裳,挽了男子发髻去引开那些伪装成侍卫的杀手。这才让他有时间藏于密室之中,逃过一劫。
而他因为怕还有杀手在庄子里徘徊,硬生生在里头没吃没喝扛了两日,实在是受不住了才出来。
可大管事却逃了,不光是逃了居然还全须全尾的来行宫状告。
他不相信此事与大管事无关!
猜测也好,真实也罢,他都无所谓了,大管事凭什么活着?这些年他受益最多,他凭什么活着?!
这样愤恨的情绪让老贾看起来像是要将大管事给撕碎了。
大管事吓得连连后退几步,脚下不稳差点跌坐在地上。
楼上的官员们也听得目瞪口呆,他们着实也没想到此事居然会发展成这副模样,牵扯这般广。
最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余福生与老贾竟还齐齐向谢玉珠跪谢,感谢她能让他们有机会说出真相,将罪恶的大管事之事公布天下。
谢玉珠大约也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眼睛微微上挑,显然是有些错愕的。
但她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叫人将他们都带下去。
这时内侍请示如何处置大管事。
一直没有开口的楚熠忽地出声:“此等恶奴,欺上瞒下,手染人命,以死谢罪吧。”
大管事当即晕了过去。
百姓们齐齐抬头,这才发现城墙上居然站了不少人。见到城墙上的楚熠,不由发出一阵惊呼——
真是好俊俏的儿郎!
直到内侍一拱手,应道:“谨遵太上皇之命。”
百姓们又是齐齐深吸一口气。
这么俊俏的儿郎竟是他们的太上皇?!
事情了结,侍卫们很快就疏散了围观的百姓。
官员们一个个也都心有戚戚的回家。
回去路上,南临府知州沈肇与知事周赟同乘一驾。
周赟问道:“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那一场指认之戏,两人皆是全程围观者。
沈肇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子兰怎么看?”
子兰乃周赟的表字,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自是亲昵。
周赟回答:“看起来像是合情合理,但仔细一想,就发现漏洞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