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美妙,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桂霞，咱们有两年多没在一起吃过饭了，今天你给我和大鸿一个面子，留下来吃顿午饭？”赵红英微笑看着她。
“小荷可以留在你家里吃饭，我就算了，昨晚的剩米饭，如果今天中午不吃掉，就坏了。虽然说秋天了，可天气还是有点热。”刘桂霞面色微红，一直在回避赵红英的目光。
“昨天的米饭，今天就别吃了，大米饭如果坏了容易食物中毒。”
“你就放心好了，我还没有笨到把自己毒死，如果变味了也就扔掉了，谁家还买不起大米啊？”刘桂霞笑着。
赵红英又想去改变姐们的心态：“你说你家里，没有洗衣机也没有冰箱，家用电器只有黑白电视和手电筒。”
“还有电灯，我家卧室和客厅……”
“打住，不用数你家有几个灯泡，我就想知道，中午留在我家里吃顿好的，行不行？”赵红英生气的喊着。
“怎么就不行了，刚好看看矿霸家里都有什么好菜。”
刘桂霞满心无奈，羞答答随同刘桂霞走进了上房。
云飞鸿依然站在院子里，微微仰头看着天空，也许心里又在对发小叶长贵说话。
客厅里。
刘桂霞左右看着。
这两年就没怎么在云少宇家里逗留过。
呈现在眼前的是陌生感和豪华感。
“红英，我才发现，你家里这么好啊。”
“这些豪华家当，也都是这两年置办起来的。有了钱以后，就十来万接着十来万的花，专门买贵东西！”
赵红英拉着刘桂霞的手，朝着厨房走去，“钱是好东西，谁都不能痛恨钱，哪怕一个很倔强的人，也绝对不能跟钱过不去。”
刘桂霞用心听着。
走进厨房，她才说道：“今天也就留在你家里吃顿饭，你不用一直引导我。赵红英，你觉得我是那种笨女人吗，我什么不懂？”
赵红英立马怔住了。
没错。
自己姐们是一个很正派，也很睿智的女人。
看得懂生活，也看得懂花花世界。
“不好意思，怪我肤浅了。”
“红英，你不肤浅，你很有头脑。但是面对生活，你的心未必比我的心更厚重。”
刘桂霞微微哽咽，“平时，你和大鸿一直琢磨，如何赚钱，如何提升段位。而我在长贵追求金钱丢了命之后，唯一的念想就是，把我家小荷培养成大学生，必须是重点大学，最好是燕京大学。将来，让我家小荷读本科，读研读博。让我家小荷能够赚更多的钱享受生活，同时为祖国的建设增砖添瓦！”
如果某些人这么说，有可能是在扯淡。
可是东观小学刘桂霞老师这么说，每一个字都发自内心。
“桂霞，你的境界，我需要趴着崇拜。”
“红英，你是越有钱越骚！你说的这种生活，我没有，但我不羡慕！长贵走了之后，那个事，我戒了！”
“厉害了，我的姐们。”
看到刘桂霞要抬手打人，赵红英急忙闪开了。
两年多没来往了，今天欢笑打闹的场面，赵红英期待已久。
“你家的厨房可真大，又是大冰箱，又是大冰柜。这么多肉菜，还有海鲜……”看到太多的美味，刘桂霞忍不住惊叹。
“螃蟹、皮皮虾、带鱼都有，中午弄十来个好菜，一起喝几杯。”
赵红英和刘桂霞在厨房做菜。
因为家里没有过什么食材，好多菜刘桂霞不会做，只能帮忙打下手。
云少宇的房间。
叶小荷又在玩小霸王游戏机。
才是第二次玩，但她玩《魂斗罗》更娴熟了。
云少宇看在眼里，内心的幸福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小荷，回头我教你玩《超级玛丽》。”
“好啊好啊，我要成为最擅长玩小霸王游戏机的小女孩！但是，每次我只玩一个小时，要保护眼睛，更要努力学习！”
“小荷，你读书是为了什么？”
云少宇忽然把叶小荷问住了。
叶小荷心里一直有答案，但是在回答之前，需要用心体会与沉淀。
“为了母亲的微笑，我要努力学习！为了中华之崛起，我要努力学习！”
叶小荷的笑脸更甜美了，仿若三月天，东观镇山上的桃花。
10岁的小女孩，很有节奏的跺着脚，甩着胳膊，用甘甜而清脆的声音喊着——
锻炼身体，增强体质！勤奋学习，报效祖国！
云少宇微微仰头才止住了泪水，心在说话：“燕京大学叶教授，就是这样优秀的女孩。当年出国镀金，麻省理工学院开出极为优厚的条件，可你拒绝了。你说，我离不开自己的母亲，我离不开自己最爱的男孩，我离不开自己的祖国！”
此刻。
叶小荷好奇的看着似乎要哭出来的云少宇。
“你怎么啦？”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境，云少宇忽而俏皮的笑着，轻轻拽了一下叶小荷的马尾辫，夸了一句。
“好孩子。”
叶小荷却是嘟起小嘴巴，手里的小霸王游戏机放在了书桌上。
“云少宇，我怀疑你在冒充我的家长。”
“哪有啊，快玩小霸王，要不然你给自己规定的一个小时就到了。”
“不玩啦，我要回家，陪着妈妈吃饭。”
叶小荷蹦跳着走出了房间，云少宇跟了出去。
“咿？我妈好像在你家厨房里，这是怎么回事？”
叶小荷跑进厨房，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妈妈，原来你在帮赵姨做菜，中午你要留下来吃饭吗？”
“是啊，你赵姨非要我留下来吃一顿好的。今天我家小荷又让人欺负了，矿霸要给出头，咱必须给点面子啊！”
作为母亲，刘桂霞希望自己在女儿面前，永远保持仪态，这样有利于自己去教育孩子。
“我也要帮忙。”
叶小荷太幸福了。
因为母亲要在云少宇家里吃好饭。
她的一双小手忙个不停，把已经洗过的菜，又洗了一遍。
延缓了做菜的速度，可她没意识到自己帮了倒忙。
……
开饭了。
满桌子好菜。
清蒸螃蟹，水煮皮皮虾，土豆炖牛肉……
陈酿茅台，长城干红，汇源果汁。
云飞鸿举杯，微笑说：“两家人，为团聚干杯！”
刘桂霞端着红酒杯，忽而愣住了，然后身体微微颤抖。
赵红英说道：“桂霞，知道你心里苦，又想到了长贵，但是两家人能坐在一起吃顿饭，本来就是团聚了。这顿饭，不哭好吗？”
“我不哭。”
话音刚落，刘桂霞的泪水滴落在红酒杯里。
碰杯后。
刘桂霞抿了一口红酒，品尝到了酸涩的甜味，也品味到了生活多艰。
面对一桌子好菜，刘桂霞并没有像在家里吃饺子那样狼吞虎咽。
她很优雅，缓慢的夹菜。
没有动螃蟹，因为她还不知道，螃蟹该怎么去吃。
谈笑声略有沉重，也略有舒缓。
而云少宇，他在照顾叶小荷吃皮皮虾，吃螃蟹。
“哼，我知道螃蟹该怎么吃啦，明天我还要吃螃蟹！”
叶小荷轻轻扭着，马尾辫在跳舞。
当时摔在地上，散开的马尾辫，重新扎好了。
此刻。
刘桂霞忍不住尴尬，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叶小荷的目光刚好落在母亲脸上，发现了母亲的尴尬。
“妈妈，明天我一定会留在家里陪你吃饭。”
“好孩子。”
刘桂霞很欣慰。
赵红英却是笑道：“小荷，明天赵姨和少宇开着蓝鸟轿车，带你去西城区的西丹商业街玩，给你买秋天穿的衣服，还有小女孩穿着很漂亮的运动鞋。等逛了商场，带你和少宇去吃麦当劳。”
叶小荷惊呆了。
歪着脑袋，看着自己最崇拜的小伙伴：“少宇，我都没去过西城区和东城区，我好像也没去过海甸区，你去过吗？”
“我去过，每年都去好几次。”
一瞬间，云少宇在叶小荷的眸子里，发现了泉水一般的纯净。
刘桂霞抚摸女儿的马尾辫，轻声说话：“小荷，其实你去过西丹，只是你忘记了。你三岁那年，还有你五岁那年，爸爸妈妈一起带你去过西丹，当时，还在劝业场买东西了呢。”
“知道啦。”
叶小荷的小脸蛋，呈现难以言喻的伤感。
超越了年龄，甚至超越了回忆的伤感。
“小荷，给你个带鱼。”云少宇微笑看着她。
叶小荷用心品尝，也许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流泪了。
“我去打个电话，红英，你照顾桂霞吃菜。红酒养颜，多喝几杯。”
云飞鸿拿起了小手机，垂头离开了餐厅。
如果脚步再慢一点，他就在餐厅里流泪了。
场面上的朋友数不清，可真正的朋友没几个。
云飞鸿至今无法接受，亲如兄弟的叶长贵，炸死在金矿里。
也无法接受，刘桂霞带着小荷过苦日子。
“小荷，你是云叔眼里最懂事，最善良，也最暖心的孩子。云叔挥挥手，就能让你衣食无忧，但是需要你的妈妈点头。”这些话，云飞鸿只能在心里说。
……
这顿好饭。
刘桂霞心里苦涩，但是吃美了。
喝了不少红酒，坐在客厅里，微醺的感觉甚至让她产生了幻觉。
“桂霞，喝杯茶，明前特级西湖龙井。”赵红英给姐们倒茶。
“西湖龙井果然好喝，说不上来的味道。之前同事送过我一两西湖龙井，特别提醒我可贵了，可当时没觉得好喝。”
“正宗的明前西湖龙井，好喝，豆香味，但是很贵。你那个同事手里的西湖龙井，可能是雨后的，也可能是……”
赵红英没说下去，继续给自己姐们倒茶。
“桂霞，你有多久没打麻将了，要不，把马兰和孙月菊叫过来，打几圈？”
“长贵走了之后，我再也没打过麻将，很小的麻将都没玩过。没了男人，我也就不打牌了，我要拿出所有的精力，教书，照顾家，培养女儿。”
不管聊什么。
叶长贵都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这时候，有信心止住眼泪的云飞鸿走了过来，用比较洪亮的声音说道：“长贵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和小荷，你们过得好，长贵才会高兴。”
刘桂霞没说什么，嘴角飞过一抹惨淡的微笑。
云飞鸿刚要开卡拉oK，刘桂霞就说自己要回家洗衣服。
叶小荷也要走：“妈妈，我也回家，陪着你洗衣服。”
云少宇陪着她们回家。
“刘姨，我妈要给你明前西湖龙井，你怎么不要？”
“在你家里都喝过了，就不用带回家了，平时我也不怎么喝茶。”刘桂霞说着。
可在云少宇的印象里，刘姨是很喜欢喝茶的，尤其喜欢绿茶和花茶。
前世在民转公之后，刘桂霞去东观小学上班，都会带上茶杯，喝点吴裕泰买来的花茶和黄山毛峰。
“刘姨，说好了，下周一不管怎么收拾林海江和林羽，你都不要干涉。”
“放心，我不干涉，他们活该被收拾。刁难我，我能忍，欺负我家小荷，不能忍！”
“刘姨，今天都说好了，明天我和我妈带着小荷去西丹，你可不能变卦。”
“没法变卦，这个秋天，小荷唯一像样的裤子坏了，我不能让小荷穿着带补丁的裤子去学校。可是少宇，小荷跟你不一样……”
“是不一样，我是小男孩，她是小女孩。”
“小崽子，你别打岔。我是说，你是矿霸的儿子，可她是穷人家的女儿。你一身名牌，没人说什么，但我家小荷，应该朴素。我希望小荷能穿上像样的新衣服，但是不希望周围的老师和同学，对她指手画脚。等你长大了，你会明白，穷是罪过，穷是烙印。”
“放心，就给小荷买一般牌子的衣服。”
“嗯，太贵了，我们可不要，给你送回来，你一个小男孩穿着小女孩的衣服去上学。”刘桂霞的眼睛多了一丝欣喜，因为女儿就要拥有新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