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背叛
九荒。
蜉蝣州。
大夏王朝临渊城外。
因为永夜的缘故，空气中弥漫着经久不散的寒意。
但已是夏至将至。
绵延无尽头的黑夜中，三道粗重沉闷的喘息声由远及近。
继而是某种野兽的吼叫，惊起一丛黑鸦，呼啦啦飞起，一头扎进那没有星光，更不见月亮的寂寥夜空中。
很快一切渐渐平息。
黑暗中有两道微弱光芒，映照着两张脸庞，其中一个是个少年，透过胸前吊坠的微光能清晰看到他清秀脸庞上的汗珠。
另外一人，则是个美丽的少女。
在样式相同的吊坠微光下，显现出一张白皙、带着甜美笑容的娇美脸庞。
在他们的身前，是头庞大的黑熊，浑身上下布满大大小小的刀伤，但是这些刀伤对于这个猛兽来说，显然不算什么。
真正的死因，是那个少年以手臂被黑熊撕咬一大块血肉为代价，刺入心脏的一刀！
黑熊的背后，是黑夜中第三抹微光。
是一株小巧玲珑，散发着蓝色光芒的小花，看到这一株小花，少年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草草包扎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走上前去小心翼翼把小花采摘下来。
“三品灵药湛灵花！“
那个少女神色也有兴奋：“陈夜哥哥，这三品灵药价值连城，这湛灵花更是具有洗经伐髓、重塑资质的功效，没想到这里真的有！“
少年陈夜看向身后少女，眼里有柔和：“灵儿，有了这株湛灵花，炼制湛灵丹的材料就凑齐了，今年夏至我一定能突破先天境！”
灵儿眼里流露出喜色，娇娇问道：“陈夜哥哥，这金乌山也只有你熟悉，这里会不会还有其他的灵药，我陪你一起去采摘吧？多炼制一些丹药，明日我们的把握就更大些。”
灵儿是临渊城钱家嫡女，自幼便和陈夜玩在一起，陈夜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多年以采药为生，更是罕见之极的空灵根，无法感知任何属性的天地灵气，至今也只是后天境巅峰。
用临渊城的话来说，陈夜就是永远无法吸纳灵气，踏入先天境的废物。
可即便如此，钱灵儿还是跟陈夜私底下约定了终身，跟他一同来到金乌山采药，因为只有先天境才有资格向钱家提亲。
听到钱灵儿的问题，陈夜摇摇头：“外围我这些年都找遍了，只有这株湛灵花，不过放心吧，这次我一定可以感知灵气成为先天境，我们的婚事……”
钱灵儿脸上笑容渐渐消失：“这样呢……”
就在此时，黑夜有寒光乍现。
铮亮的长刀无情落下，在陈夜的背后留下一道长达三寸的巨大伤痕，潺潺的鲜血不断流出，陈夜身体一软，倒在血泊中。
陈夜这才发现，眼前的少女，笑容逐渐变得阴冷，冰冷的声音让空气的温度变得更加寒冷彻骨，“那你这个废物，可以去死了！”
剧烈的疼痛让陈夜几乎昏厥，但是他还是不敢相信，跟自己青梅竹马长大的灵儿会背叛自己！
可流了一地的鲜血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陈夜，这一切，都是真的！
回过神来的陈夜诧异、愤怒浮现脸上，声音嘶哑：“钱灵儿你……背叛我？”
钱灵儿也不再遮掩，皱着鼻子冷漠道：“这株湛灵花给你个空灵根的废物，那可太暴殄天物了，倒不如让我和叶哥哥提升修为，进入圣武宗内门。”
叶哥哥？
陈夜忍着剧痛回过头，果然看到黑暗中涌现第四道光芒，却是个锦衣华服在身的俊俏少年，手上一把铁剑还在滴答滴答往地上滴着血。
出手偷袭他的是谁，不言而喻！
那个身影走上前来，不屑地踹了一脚陈夜，讥笑道：
“哈哈哈，可不是嘛！灵儿怎么可能跟你这个废物成亲？要不是只有你这个贱种熟悉金乌山地形，谁乐意亲近你个爹娘都不知道是谁的贱种？”
此人陈夜不陌生，正是被誉为临渊城第一天才的叶宽！
三年前的夏至那天，此人便已经成功吸纳灵气，踏入先天境，看到他出现在这里，陈夜就算是个傻子，这会儿也猜出了此间缘由，双眼登时布满血丝，他恨啊！恨自己竟然轻信了这个贱人的诡计！
“叶宽！钱灵儿！”
陈夜终归是远超凡人的后天境，竟是挣扎着站了起来，一双眼睛充斥着无尽的怒火，踉踉跄跄就要抽刀砍向钱灵儿！
叶宽看也不看陈夜，随手一挥衣袖，便有一道粗重湛蓝的灵力奔涌而出，如同巨大手掌拍打在陈夜身上，将他打飞数丈远！
“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光？本少爷这就送你下去见你的死鬼爹娘！”叶宽被陈夜这举动激怒，正要上前将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陈夜杀死。
钱灵儿露出妩媚笑容，轻轻挽住叶宽的手臂。
“叶宽哥哥，你都不知道，这些天来灵儿有多难熬，就这么杀了多便宜他？依我看呐，不如就把他的吊坠拿走，让他在黑暗里，一点点被那些东西蚕食……”
叶宽神情一滞，想到那些隐匿在黑暗里的东西，饶是他也没忍住打了个冷颤，不过他很快就嘴角挑起，同意下来。
这样陈夜的消失就变得顺理成章，既不会影响他在城里的声望地位，也能悄无声息解决陈夜，何乐而不为呢？
这般想着，他上前抢走陈夜的吊坠和那把长刀，拉着笑容甜美的钱灵儿扬长而去。
漫长的黑暗轰然降临。
陈夜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无力，逐渐冰冷。
更绝望的是，黑暗之中有呼啸嘶鸣。
陈夜知道，它们来了……
那些自从九只金乌坠落凡间之后，突然涌出来的东西，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噩梦，就是临渊城里那些先天境之上的筑基境强者，谈及这些东西的时候，也带着深深恐惧。
“不……我还不能死！“
陈夜即将闭上双眼的刹那，脑海里浮现钱灵儿和叶宽的脸庞，顿时有一道热流涌入身体，陈夜竟是站了起来，踉踉跄跄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还有生机……只要到了那里……就还有机会……“
“钱灵儿！叶宽！我陈夜必杀你们这对狗男女！“
“再坚持一下……“
嘎啦啦——
陈夜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嘶鸣，陈夜跑动之时回头，只能看到无数灰白色的身影，疯了一样朝着他扑过来。
“该死！“
陈夜收回目光，顾不上伤势，疯了一样朝着山上狂奔，好在这条路，他已经在过去的人生走过无数遍，终于在最后时刻，远远看到一座山洞。
这是黑暗之中仅有的一抹微光！
陈夜双腿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冲入山洞之中，身后追赶着他的那些东西，在看到光芒的瞬间，眸子里露出畏惧，不敢再追赶，徘徊片刻之后，默默离去。
陈夜半弓着身体，看着山洞尽头。
那里有一颗巨大的心脏，布满赤色的纹路，其上插着一把黑色的剑，尽数没入心脏之中，只留剑柄在外。
心脏竟然还在缓缓跳动着！
这是只有陈夜知晓的秘密，按照陈夜的猜测，这或许是一头已经死去多年，从天空坠落的九头金乌之一！
并且那把剑，在这之前陈夜曾经拔过一次！
“钱灵儿……你给小爷等着！“
陈夜低吼一声，再没有任何犹豫，踏步上前，轻轻把手放在了剑柄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