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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上阳宗的规矩

涟漪漫此时内心炸裂,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整个人怏怏的。

万万没想到自己纵横风月之地多年,若是败在比自己更美的女人手里也就罢了,居然在男人身上栽了跟头。

最重要的是,自己还一点都没怀疑过他!

狸狸惶恐的看着涟漪漫,不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状态,艰难解释道:“谢雨薇也不是他本名···他叫柳征,是我的二师兄···”

柳征玩味的看着涟漪漫的反应,眼神状似不经意般扫过杜若。

杜若连忙像模像样的做出吃惊的表情。

柳征:“······”

脸变得可真快啊。

杜若被柳征这一眼扫的有点心慌,赶紧拉过涟漪漫转移话题道:“这···他这扮女人也太像了,谁能看出来是吧···对了你刚才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是不是有事要说?”

涟漪漫背过身去不看柳征那张十分欠揍的脸,回了回心思才拉住杜若的手郑重地说:“我得回宗门了。”

杜若点点头:“也是,合欢宗毕竟不属于羌国境内,你在此不好施展。”

现在羌国大印被破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修真界,各宗门世家应该都在召回在外游历的弟子,要开始大规模排查魔修踪迹了。

“是呀,上阳宗在这,轮不到我们插手。”涟漪漫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我们那边的大印情况怎么样···哎?你怎么知道我是合欢宗的?”

杜若:“···从你带我去偷看平野洗澡的时候就知道了。”

哪家宗门谁闲着无聊去专门研究玉露春这种药啊!

“罢了罢了,知道就知道吧。”

涟漪漫转身换了身衣服,又从空间里掏出一摞话本递给杜若。

“之前说给你看修真界的话本,但事太多总是忘。这些你先拿着看,都是我筛过一遍的,绝对好看。”

“我就先走了,帮我跟逍遥他们说一声,后会有期。”

杜若接住话本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逍遥就是王荣耀,还没来得及应声,涟漪漫便已经出门御剑离开了。

“孟止语威力不小啊,把人吓得溜这么快。”柳征咂舌。

杜若无奈道:“知道她难说话,你们还不走?”

“这么急着赶我们走,怎么,你知道我们是哪个宗门的?”柳征眯起眼睛,别有深意的看着杜若。

杜若:“······”

有完没完了啊!

狸狸虽然看不出师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知道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于是乖乖的站在柳征身边,天真的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杜若。

杜若在这两人的视线中败下阵来。

“行行行,你们想来就来。反正以后要是被孟止语抓住,说你们手伸的太长,干涉上阳宗内务,我可一概不负责。”

······

柳征和狸狸顺利在侍卫所谋了个差事。

因为狸狸是女子,所以搬进了杜若的寝室,每日和杜若同吃同住。

羌帝也许认为她是散修,存了些拉拢之心,并没有公布她的修士身份,放任她继续在侍卫所苟着。

为了躲柳征师兄妹二人,杜若三天两头往天机殿跑,躲在王荣耀的住处看话本。

时间久了,王荣耀自然也发现了一些端倪,厚着脸皮追问了好几次才知道柳征和狸狸都是杜若的同门。

确切的说,是杜若这具身体原主的同门。

“师兄妹又不是仇家,这你也要躲?”王荣耀奇道。

杜若叹了口气,别别扭扭的说:“我不想顶着原主的身份去和关心她的人打交道···”

她垂眼看着手中被揉的软趴趴的话本页脚,沉吟良久。

“好吧,其实就是怕和她在意的人产生感情。这样的话,那我就是明目张胆的抢占了她的一切。”

“如果有一天她回来了,见到曾经的同门对一个侵占自己身体的‘外来者’思念牵挂,心里该多难过。”

“我一直在努力划开与原主的界限,就是想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诉她的亲人朋友们,我不是她。”

王荣耀只觉得脑子有些短路,反应半天后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我都没想到这一茬!”

但马上又想到什么,反驳道:“不行啊!我也不知道我这个身体原主认识谁啊!”

“嗯?”杜若歪头,“你没有原主的记忆?”

王荣耀一脸懵逼的摇摇头:“我醒的时候,白布都盖在身上了。原主爹娘哭的稀里哗啦,我也不认识他们···反正这么久了我没遇到一个认识的。”

杜若狐疑的看着王荣耀,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难道是因为我这个原主死了,你那个原主没死透,是植物人?”王荣耀喃喃道。

杜若挠挠头:“好像现在···也只能这样解释?”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作罢。

上阳宗的弟子每日在宫中来来往往的拿着罗盘测算,孟止语和池家主带着几个长老整日泡在天机殿研究皇宫的灵力场走向。

重布大印是一项非常繁琐的任务。

首先要根据整个皇宫的布局和灵力场来确定最合适的阵眼位置,只此一项就进行了足足二十七天。

接下来就要由精通阵法之人来搭建框架。

因为皇宫大印要连系上整个羌国的灵力场才能随时感应到境内的魔气情况,所以阵法框架极为宏大,非一般人能完成。

于是上阳宗的高层们就在这里产生了分歧。

目前宗门内资历最高的人便是大长老,他如今已是满头银发的七旬老翁样貌。

一看就是卡在瓶颈多年,寿元将尽之人。

二长老和三长老都认为由他来搭建阵法框架最为合适。

可孟止语认为,在阵法方面是四长老白霖更胜一筹。且大长老年事已高,如此费心费力的事情还是不要再麻烦他出手。

白霖一如既往的不发表任何意见。

大家都知道四长老一向听孟止语的,也都默认他是同样的看法。

双方各不让步,陷入了僵持。

杜若在天机殿时遇到他们争论,也顺便听了一耳朵,感慨这上阳宗的规矩就是啰嗦。

孟止语身为宗主却处处被长老团掣肘,想做一个决定还要四位长老全部同意才能实施。

于是传音给白霖吐槽道:“啧啧,这个宗主做的真是憋屈。”

白霖眼神淡淡的扫了一眼杜若所在方向,回道:“是啊,刚想做点什么,大长老审完二长老审,二长老审完三长老审。但凡一个不同意,就要开会共商。这一套流程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杜若大惊:“大印被破的时候,他们不会还在走流程吧?”

早知道上阳宗规矩复杂,但没想到是这么个复杂法。

魔修都杀到家门口了,还要等他们投票表决让谁迎战?

白霖无奈道:“可快别提了,先前常青谷那个大弟子来报信的时候,大长老就不相信。派人进宫的提议在他那里卡了好久。”

“好不容易说通了让三长老带弟子来帮忙,结果事到临头他又反悔了。当场跑到宫外硬拦着弟子们不让动,非说是不得违背祖训,不能踏入皇宫。”

杜若:“······”

万万没想到,上阳宗关键时刻掉链子居然是因为这么操蛋的理由。

“你能忍住不打他,也是很有修养了。”杜若由衷赞叹道。

白霖:“没办法,谁让他们三个扶小语上位呢。”

“小语?”杜若嗅到一丝八卦的味道。

“你有情况!”

白霖当即切断了传音,再不搭理她。

杜若躲在门后饶有兴致的瞅瞅孟止语,又看看白霖。

孟止语身材高挑不苟言笑,是典型的冰山美人。一身蓝白色广袖宗主服饰十分板正,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而白霖平日里懒散惯了,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说话也很少用敬语,不管做什么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两人站在一起,反差感极强。

更何况白霖的年纪比孟止语她爹都大,杜若实在是想象不出他们二人谈情说爱时的样子。

亲个嘴也要先打报告,大长老审完二长老审,二长老审完三长老审?

想到这里,杜若险些笑出声,连忙捂住嘴准备开溜。

谁知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上阳宗弟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清路,实在是不好意思···”杜若低头连连道歉。

那弟子皱眉打量杜若一番,问道:“为何躲在这里偷听?”

若不是杜若身上并无魔气,只怕现在已经被围住了。

说到这杜若确实有些心虚,讪讪道:“我方才路过,听到里面在争吵,一时好奇就···抱歉抱歉以后不会了···”

看杜若态度诚恳,那名弟子面色刚才好看了些。但注意到杜若一身侍卫官服就又沉下脸质问道:“既是修士,假扮侍卫来此意欲何为?”

杜若连忙解释:“我就是侍卫,没有假扮!”

说着又拿出自己的侍卫腰牌递过去:“你看,我是侍卫所副统领。”

弟子只扫了一眼腰牌,默不作声,仍是一副戒备的神情。

杜若心里隐隐发慌。

现在身边没有认识的人,此人又如此难说话,引得她社恐发作,手心冒汗。

救命啊,快来个熟人救救我!

白霖似是感应到门外杜若的窘况,负手踱步出来,倚在门框上嗤笑道:“行了向准,别在这草木皆兵了,逮住谁都像魔渊细作。”

向准面露尴尬,虽不太情愿但还是向白霖拱手行了礼,解释道:“此人身为修士,却混在宫中,实在是令人生疑。”

“她是散修,不归宗门世家管。”

“就算如此,也应当遵守本分,远离皇宫。若是修士们人人都要入宫掺合一脚,人间还有何秩序可言?”

杜若扯了扯嘴角,心道这人是真轴,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教出来的。

白霖十分头疼的捏了捏额角:“是她最早发现宫中有魔修的,我们收到的那封匿名传讯符也是她发的。”

“你若是觉得占理,就尽管抓她去问问你师父大长老,看看当初是谁一直反对派人入宫查探,结果造成现在这番局面的。”

向准瞬间噎住,脸色青紫。

当初收到那封匿名传讯时,孟止语第一时间就要派人先行伪装入宫暗查。

但此提议在大长老手中一直被驳回,理由只有一个:规矩不可违。

二长老和三长老也觉得信中内容未必属实,躲在大长老身后不表态。

如今大印被破,大长老一系首先被针对。在宗中颇为没面子,说话也硬气不起来。

向准原地踌躇半刻后便匆匆告辞离开。

杜若如释重负,正准备和白霖道个谢,谁知一抬头便看到他身后的孟止语。

罢了,不谢了,赶紧跑。

看着眼前窜的比兔子还快的杜若,白霖不禁轻笑出声。

“你认得她?”孟止语来到白霖身边,语气疑惑。

白霖收了收唇角,回道:“嗯,一个朋友家的小祖宗。”

孟止语心思一动:“哦?什么朋友?”

听出了孟止语话中的试探之意,白霖也并不不悦,耐心道:“我答应过这个朋友不透露身份,但杜若这丫头···她确实是散修。”

孟止语内心有些许的失落。

自从白霖入门以来,对她从来都是知无不言,事事有交代。

白霖一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起了些调戏之心,忽的凑到孟止语面前。

“怎么?你吃醋了?”

孟止语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白霖:“你胡说什么!”

白霖举手坏笑道:“宗主大人明鉴,那是别人家的小祖宗,我家的就在这呢。”

孟止语呼吸急促起来,绯色顺着脸颊染红了耳朵。

她手足无措的四处瞟了一眼,见周围没人注意这边,结结巴巴道:“你···你再说这些孟浪之言,我就···”

“你就如何?”白霖低头看着眼前面红耳赤的女子,眼底浮现出盈盈笑意。

两人此时靠的极近,孟止语甚至能感觉到来自白霖的呼吸。

“放心,我任凭宗主大人处置。”

孟止语双颊沸腾,只觉得浑身的血气都冲上头脑。

她期期艾艾半天,猛地跺跺脚挤出一句:“你···注意身份!”

随即推开白霖便向着人少的地方奔去。

白霖站在原地,看着她慌张离去的背影,唇角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众人在天机殿吵吵闹闹三日,最终还是孟止语妥协一步,让大长老动手搭建阵法框架。

大长老总算挽回些颜面,更是认真对待此事。

新阵眼设在泰极殿后的泰华殿,羌帝一早就派人将泰华殿收拾干净,好供他们施展。

大长老在殿中重布阵法框架,二长老和三长老在一旁护法。

杜若每日带侍卫在泰华殿门口巡逻,倒是不太关注殿中情况。

这里被上阳宗和池家的弟子围着,又有禁军把手,实在轮不到自己操心。

大长老不眠不休的忙了二十几日,才将大印框架搭好。

从泰华殿出来时,颤巍巍的由另外两位长老搀扶着,仿佛马上就要原地升天。

羌帝站在殿外亲迎,嘘寒问暖连连道谢,命杜若和平野一同将大长老送回天机殿修养。

杜若唤来步辇把大长老直接抬回天机殿,又像模像样的传皇令给国师要仔细照顾。

各种繁琐的仪式走了一遍,才和平野一起从天机殿出来。

杜若挥挥手让其他侍卫们各归各位,看见平野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上前问道:“你现在回泰极殿吗?”

平野点头:“是,怎么了?”

杜若走到他身旁:“那正好路过侍卫所,咱们一起。待会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汤纲见状大喜,十分有眼色的拱手道:“大人,属下还有巡班,先带兄弟们走了。”

平野面无表情的抬手应下,杜若闻言又赶紧推辞道:“你要是有事就算了,我这边也不着急。”

“不不不,大人没事,是我们有事!”

汤纲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杜若,十分迅速的带着禁军们闪人。

两人并排在宫道上走着,平野的余光一直悄悄打量身边的少女。

她似乎在专心踩地上的大理石砖,背着手走两步跳一下,像个小兔子。

有些毛茸茸的发髻在视线中跃动,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揉一揉。

明明一路无言,平野却觉得这条路从来没有这么短过。

“到啦,你在这等我下!”

杜若一阵风似的跑进侍卫所,不消半刻便又飞奔出来。

“喏,早就想还你了,但是一直忘。今天难得想起来,就赶紧先办了。”

少女摊开手,只见一枚玉扳指静静躺在莹白的掌心。

正是最初二人见面时,平野被迫“赔礼道歉”给出的那枚。

平野盯着玉扳指看了良久,心中有些闷闷的。

“不必了,我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啊?”杜若踌躇道,“我知道当时你是听命行事,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看这个扳指应该对你挺重要,当时就不应该收的。”

男人嘛,好面子,不好意思开口再要回去。

杜若贴心的给他递台阶,语气十分诚恳。

谁知平野却看起来更不高兴了,竟直接侧过身去不看她。

杜若伸着的手一时不知该不该收回来,两人之间气氛微妙。

僵持半晌,杜若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平野的神情,试探道:“平大人···这应该不是什么家传信物···只给媳妇的那种吧?”

杜若心里有些犯怵。

以前在小说里没少看过那种,误打误撞抢了人家的家传信物情节。

平野面色尴尬,耳根染上一抹可疑的红晕,结结巴巴道:“没···不是。”

这个态度更可疑了啊!

许是看出了杜若的顾虑,平野只得解释道:“我无父无母,是陛下把我从善堂中提出来的···所以没有什么家传信物。”

杜若:“······”

这不就是培养一个孤儿做听话的刀吗?

怪不得这人的脾气性格这般模样···

思及此处,杜若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怜悯。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多谢平大人。”

杜若合掌,将扳指收进空间。

平野看着消失在她掌心的扳指,心上荡漾起一圈涟漪。

如此,便算是真正被她所接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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