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气场不合
过道很黑,但好在两边的墙上都有灯火,倒也能看得清路。
平野慢慢的走在前面,手中的烛台尽量向着杜若的方向靠。
他还记得上次杜若被关在这里时的情况。
她似乎怕黑?
也不知道现在这样的光线怎么样···刚才就应该让人再添几盏灯的。
想到这里,平野的步子又慢了些。
身后的杜若见他慢慢吞吞的本就有点着急,又见他似乎有想停下来的意思,心头一紧。
他不会后悔了吧?后悔没问清楚就随随便便把我带进来了?
这可不行,都走到一半了,不能前功尽弃!
她斟酌一下,开口解释:“平大人还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吧?是这样的,上次我被抓进来的时候,感觉那个牢房环境···对修为大有助益。最近又有点瓶颈,想来找找灵感。”
杜若扯着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理由,只盼平野不要再追问。
“嗯?”平野狐疑道,“你来不是为了见上阳宗四长老?”
杜若:!!!
“好吧,是的。”杜若大脑飞速运转,“不是说他毁了大印嘛,我身为修士还是想来了解一下情况。”
平野:“你当时不是和他一起的吗?”
杜若:!!!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见杜若震惊的表情,平野心中泛起酸涩。
她还是不肯信任我。
其实杜若倒也不是有意隐瞒。只是对于山神之事,她心里总是有道坎过不去,不知道如何面对平野。
毕竟当时如果不是自己晚到一步,禁军也不至于伤亡如此惨重。
两人沉默着继续向前走。
“皇陵那次···抱歉,是我来晚了。”杜若声音晦涩。
平野握着烛台的手紧了紧,似是没听到一般。
用了点灵药放倒守卫的弟子,两人一路走到地牢的最深处。
看着眼前熟悉的牢房,杜若挑了挑眉。
这不就是当时关我的那间吗!
您可真抬举我。
“他就在这里,你们聊吧,我在远处守着。”
平野把钥匙交给杜若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了两步,又停下道:“你不必和我道歉,你没错,只是在禁军和侍卫所之间做出了选择而已。”
杜若眉头一皱,追上平野拦住他。
“平大人,不管是皇室、禁军还是侍卫所,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人命不能被拿来做选择。”
“我当来的迟···确实是我自身的原因。但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先确保附近的人不会出事,才能去顾及远处的人。”
平野神情复杂的看着眼前女孩。
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将皇室和平民排在一起。
杜若话刚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不是赤裸裸的蔑视皇权吗?
本来皇室对修士就十分忌惮,这话若是传到羌帝耳朵里,指不定要理解成什么意思。
“这些话,我记下了。”平野偏过头,避开杜若的视线。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陛下。”
看着平野匆匆离开的背影,杜若心中五味杂陈。
“你跟他说这些,是想害死他。”
虚弱的声音从牢中传来,杜若这才反应过来,吃力的去拉牢门。
地牢的每一间牢房都是石门,押送犯人时都走这里。最上方是铁栏杆,用来送饭。
杜若刚打开牢门就被里面的情形震惊了。
阳光穿过上方的栏杆,热辣辣的烤着。地上散落着几个馒头,显然是从上面扔下来的饭食。
白霖手脚都锁了铁链,惨兮兮的靠在角落,面色刷白。
见到白霖这个样子,杜若的怒气瞬间冲上头顶。
这已经不是小情侣吵架了,这是要杀夫证道!
“让你作死!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吧!”
杜若眼眶红了红,又气又心疼的蹲下搭住白霖的脉。
体内灵力乱窜,内伤也没有处理。有缚灵锁在身,无法调动灵力自我疗伤。
若是正常状态的白霖,这种品阶的缚灵锁是无法困住他的。
但他先被魔渊尊主所伤,后又硬接了大长老的全力一击。内伤严重,没有旁人帮他疗伤的话就只能被锁在这里等死。
此时此刻杜若也顾不上这里的阵法,从空间里取了灵药喂他吃下,另一只手抵在他的背后。
指尖灵力顺着白霖的灵脉一路向上,杜若感觉到周边阵法已经被触动,不得不加快疗伤速度。
“平野那小子,都快被你带歪了。”白霖有气无力的絮叨。
“这要是让羌帝发现他带了些众生平等这种意识,只怕就离死期不远了···”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都这样了还操心别人。”杜若语气不善。
白霖:“我都这样了你还跟我顶嘴。”
杜若回他一个大白眼。
“你若是对那小子无意,就少和他来往。”白霖把头靠在墙上,认真的看着杜若。
“他们那种习惯了束缚的人,你要是没想拉他出来,就别让他看见光。”
杜若低头沉默,催动手上灵力运转速度更快了些。
······
平野正在走廊里候着,突然听到脚步声靠近。
有人来了?
他正准备进去通知,谁知一转身就和瞬影而来的杜若撞了个满怀。
杜若捂着生疼的鼻子,来不及解释,拽着他就推到墙边,掐了隐身咒按住他。
隐身咒只能麻痹人的视觉,要是被碰到了还是能发现。
平野又是凡人,隐身咒对他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于是杜若只能像一个“大”字型的创可贴那般,将平野牢牢粘在墙上,靠自己身上的灵力来隐藏他的踪迹。
平野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他垂眸看着女子贴在自己胸口的侧脸,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孟止语带着大长老和三长老从他们身旁匆匆走过,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
但杜若敏锐的感觉到,孟止语向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
见白霖仍然好好的待在里面,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方才的灵力波动是怎么回事?有人想救你出去?”大长老率先开口。
白霖无奈的抬了抬手,向他们展示了完好无损的铁链和身上的缚灵锁。
大长老上前一步想继续逼问,却被孟止语拦住:“我来问,你们先回吧。”
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白霖,大长老拍了拍孟止语的肩膀:“宗主,老朽相信你不会做出令宗门蒙羞之事。也请宗主,别忘了老朽刚刚说过的话。”
孟止语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二位长老得了承诺,这才离开了地牢。
现在正值下午最热的时候,地牢中湿热难耐。一群蚂蚁围在地上的馒头旁,试图将美味搬回巢穴。
杜若在转角的墙后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二人开口。
这俩人在搞什么?
人都支走了,还不赶紧串串口供?
杜若有些不耐烦的侧了个身,余光瞥见离自己八丈远的平野。
这人也奇奇怪怪的。自从刚才把他放开之后,就跟不太熟悉新手脚似的,大老远都能感觉到他的局促。
现在倒好,又猫到阴暗的角落去了。
“刚才来的是谁?”孟止语终于开口问道。
你不是都看到我了吗!还问!
杜若内心咆哮。
很快她就听到白霖回答说:“…没有。”
完了。
杜若默默替白霖捏了把眼泪。
当女朋友突然质问你的时候,多半是带着答案来的。
孟止语闭上眼,努力压着心中的火气。
“你入上阳宗,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说过的,为了你。”白霖扬起嘴角,苍白的脸上带了一丝温柔。
“别再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孟止语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这种理由你自己信吗?”
“你有如此高的修为却费尽心思隐瞒着所有人,到头来你告诉我是为了感情?”
杜若心想,可不是嘛,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信。
白霖垂下头,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
见他这番样子,孟止语心中闷气更是无处发泄。
她蹲下身拉住白霖的衣领,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你究竟是何身份?从哪里来?来做什么?这些很难回答吗?”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到头来连身份都不肯告诉我!你口中到底有几句话是真的?”
杜若第一次见孟止语失态到这般地步,也不再遮遮掩掩,赶紧出来将二人隔开。
“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当不当讲…”
不就是介意妖修身份嘛…
让孟止语收你做灵兽不就好了?
白霖咳出一口血渍,淡定的用袖子擦了擦,不以为意道:“不知当不当讲那就别讲了。”
“哦。”
杜若又给他渡些灵力顺顺气。
罢了,还是别说出来了,否则白霖一气之下原地飞升都有可能。
孟止语本就对白霖帮杜若隐瞒行踪之事心存芥蒂,如今看到二人熟稔的样子,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看孟止语一直冷着脸,杜若也有些不悦。
“人都被你们折腾成这样了,你还在这摆脸色给谁看?”
“你!”孟止语捏紧拳头。
都快两百年了,眼前这人还是一张嘴就能让人窝火。
杜若也不知怎么的,一和孟止语对上就仿佛打开了输出的开关。
“别一天到晚的拿你们那破规矩说事,这都什么年代了?你问问那么多宗门世家谁像你们一样搞这种形式主义?”
“他待你如何你自己感受不到吗?妖修的身份就这么重要,能让你凭此一项就否决他所有的心意?”
“你明明就喜欢他,还不敢承认,你个怂包!”
一通嘴炮输出十分痛快,把白霖和牢房门口的平野都惊呆了。
杜若内心却非常无奈,这原主和孟止语气场不合简直像是刻在dNA里的。
嘴比脑子快,见人就想怼。
孟止语气的满脸通红,二话不说抬手就向杜若的脖子抓来。
杜若条件反射性的去扯她的头发,二人立即滚倒在地上,一个揪着衣领一个拽着头发,脚还都一个劲的向着对方身上蹬。
白霖一急,又吐了口血出来。看着地上扭在一起的两个女子,太阳穴突突直跳。
只见他艰难爬过去的抱住孟止语,向门口还愣在原地的平野喊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拉开她们啊!”
平野这才回过神,上前提住杜若的后衣领把她拎了起来。
两人现下皆披头散发蓬头垢面,身上全是鞋印子。一个被按在地上一个被提在半空,还都挣扎着试图再踹对方两脚。
“你就是怂!你这宗主当的真是窝囊!你什么都不敢做!”
孟止语冷不丁被戳了痛处,失态道:“是!我怂!我身后是整个上阳宗,容不得行差踏错半分!”
“你是天不怕地不怕!反正不管在外面闯什么祸都有师父师兄给你兜着!”
听到“师父师兄”四个字,杜若闻言脑中忽的白了一瞬,似是有根弦突然崩断了。
恍惚中只觉得四周声音全部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头痛冲击。
她猛地抬手捂住头,眼前一花,便软软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