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她是他的光
疼痛袭来,很快就蔓延了全身。
玄湛趴在方向盘上,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一点点意识,他强撑着抬起手,摸到了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然还没有等那边接通,眼前一阵发黑,他终究没能撑住,直接陷入了昏迷中。
…
玄湛在黑暗中走了许久,却怎么走,都望不见尽头。
这种感觉与他当年出事时一样,被困在这茫茫黑暗中,怎么挣扎都逃不出,绝望至极。
直到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每天如小鸟般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什么都能够与他说个不停,小如她今天起床是左脚下床,大如整个人类又有了什么伟大的发明。
一开始他觉得吵死了,他最讨厌呱噪的人了。
但他又没有办法阻止,只能每天被迫听着。
“玄湛,今天天气好好,阳光格外地灿烂,天空很蓝,非常适合外出野餐,你再这样睡着,可就错过了哦。”
“玄湛玄湛,我大后天就要考试了,可是我的法条还没有背完,考砸了怎么办,考砸了爷爷肯定不让我去法学院了,他觉得女孩子不必那么聪明,等年纪好了,结婚生子就行。”
“可是,我还是想考法学院,我想当律师,平天下不法之事!这是我的人生理想!”
“玄湛,我今天收到情书了,是高我一届的学长写给我的,他说我长得漂亮,又聪明,说我在模拟法庭上非常地英姿飒爽,他对我很有好感,想和我在一起,嘻嘻,这是不是说明了,我还是挺有个人魅力的。”
“我和你说啊,学长长得很温文尔雅,还特别绅士有礼,如果不是因为我已经和你订婚了,没准我会心动呢。”
“玄湛,你再不醒过来,你的未婚妻我就要被别的男人追走了哦。”
哦,原来是她啊……
是那个奶奶为他订下的未婚妻,聂家的千金聂娇娇。
他虽与她订了婚,但他对她无感,所以未曾将她放在心上过,不过她倒是时不时会出现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要么是借着来玄宅探望奶奶为借口来看他,要么就是打探到他会在什么地方,故意去偶遇。
然后在他面前假摔,说扭到脚了走不动,赖着他让他背去看医生。
诸如此类的幼稚可笑的手段是比比皆是。
念在是奶奶中意的人,他并不与她计较,但也不想搭理她,都是让贺助理出面处置了。
只有一次,他得知了一些消息,心情很不高兴的时候,她恰好来了。
那天是情人节,她捧着一大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来公司找他,一见到他,就兴高采烈地说:“玄湛,情人节快乐,这些花都是我今天特意早起去棚里摘的,每一朵都代表着我对你的心意。”
顿了下,她双颊微微发红,乌黑的眸子却亮盈盈的看着他,满是期盼的神色,“你能不能收下?”
那个时候的他,正满腹怒火无处宣泄。
情人节?
什么狗屁情人节。
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谎言。
他冷着一张脸,十分恶劣地开口嘲讽,“聂娇娇,你知不知道你很烦。”
话落,他还恶狠狠地将那一束花砸在了地上,花瓣直接碎了一地。
他看到了聂娇娇脸上的笑容僵住,整个人都变得无措。
他却觉得还不够,继续冷冷地说,“我想你很清楚,我之所以会和你订婚,只是因为奶奶,我不喜欢你,我是不会娶你的,婚约我会找机会取消的。”
“所以,别总是出现在我面前烦我,也别再自以为是地在我面前耍你那些小聪明,我觉得恶心。”
他说出这些话后,聂娇娇脸色变得苍白,泪水直接就在眼眶里打着转了。
但她还是强撑着,甚至沙哑着嗓音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打扰了。”
“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之后她才转身走了,脚步都是踉跄的。
再之后,她确实就没再出现过了,甚至他都感觉,她也有在故意回避有他在的地方。
好几次奶奶喊她来家里玩,她都找借口推掉了。
在宴会上偶遇,她也会尽量不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他本以为,聂娇娇已经想通了,放弃这个婚约了,没想到会在他出事后,又来到了他的身边。
锲而不舍地陪伴着他。
他都那样对她了,她还能不离不弃,他很感动。
不过感动并非爱情,他之所以会喜欢上她,还是清醒之后,复建那段时间。
他的脾气难以自控,阴晴不定,暴躁的时候非常吓人。
所有的人都不敢靠近他,只有聂娇娇敢,无论是怎么骂她,说多么难听的话,还是无意伤到她,她都笑嘻嘻的,坚决不走。
他还以为她真的那么没皮没脸的,直至有一次深夜,他忽然间惊醒,没见到一直陪在身边的聂娇娇,只隐约外面听到了啜泣声。
他强撑着起了身,拄着拐杖缓慢地走了过去。
隔着门缝,他看到了走廊尽头,蹲在墙角哭得很伤心的聂娇娇。
缩成小小的一团,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一颗地往下落,她却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
原来她不是没有感觉的,原来她这么委屈难过。
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重击了一下,头晕目眩得很,差点没能站稳。
看到聂娇娇难过,他竟也这么难受。
他摸着自己的心脏处,恍惚间明白了,他喜欢上了这个傻瓜。
他那么不屑一顾的爱情,在她的悉心照料,锲而不舍的陪伴中,悄然降临了。
而他,并不排斥,甚至欢迎。
也是从那天起,他转变了对她的态度,也积极地开始配合复建,他想要赶紧好起来,好好地与她在一起。
她是他的光,他会好好抓住他的光。
…
迷迷糊糊间,玄湛似乎又听到了聂娇娇在喊他。
一声一声地喊着他的名字,似乎还带着哭腔。
玄湛不由蹙起眉心,他不想让她再担心,也不想看到她哭,他要醒过来。
他拼尽全力,艰难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