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师爷谋职

正德十二年，二月十九。

苏州府衙，正堂。

\燕王府来使觐见！\

随着这一声通报，整个大堂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沈明轩站在一旁，暗暗观察众人反应：

- 知府大人神色凝重

- 推官沈良微微变色

- 杨千户面无表情，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腰间刀鞘

- 各位幕僚纷纷低头，避开目光接触

作为穿越者，他太清楚正德年间燕王在朝廷中的特殊地位。尤其是在江南一带，燕王的势力甚至超过了东厂。

\下官周廷，奉燕王殿下之命，特来拜会。\

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文士大步走入，举止从容，气度不凡。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腰间挂着一块玉佩，上面赫然刻着\燕\字。

\原来是周大人。\知府立即起身相迎，\不知殿下有何指示？\

\也不是什么大事。\周廷笑了笑，\只是听说苏州府新来了位神通广大的师爷，殿下想请他去燕王府任职。\

此言一出，堂中气氛更加诡异。沈明轩注意到杨千户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下官就是那个新任师爷。\他上前一步，拱手行礼，\不知殿下看中下官何处？\

\沈教谕不必谦虚。\周廷意味深长地说，\你破解赵家案的手段，查明天妃宫命案的本事，早就传到京城去了。\

\过奖。\沈明轩谨慎回应，同时暗暗思索。按照历史记载，这个时期燕王确实在江南一带笼络人才，难道......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骚动。

\杨千户！\一名东厂番子快步进来，\发现新的线索！在天妃宫后山道士洞中......\

\慢着。\周廷突然打断，\既然是案情机密，不如请沈师爷单独过目？\

这个提议看似合情合理，却暗藏机锋。沈明轩想起昨夜在道士洞发现的那些东西：

- 一面残破的铜镜

- 几张写满天干地支的黄纸

- 一个刻着\午\字的铜牌

- 最重要的是，一封提到\七月十五\的信

\那是自然。\杨千户淡淡道，\只是这案子牵涉甚广，还需通报...\

\不必了。\周廷打断道，\这是圣旨。\

他从袖中取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当堂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苏州府师爷沈明轩即日赴燕王府任职，协助查办要案......\

沈明轩心中一凛。这道圣旨来得太快，显然是早有准备。但更让他在意的是最后那句\协助查办要案\——燕王府到底想查什么案子？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周廷在展开圣旨时，不经意间露出了袖中的一角青铜片。那片青铜上隐约可见一个\明\字！

这让他想起张若兰之前的暗示：\明镜虽碎，必须重圆。\

\下官遵旨。\他拱手道，\不知何时启程？\

\就在今晚。\周廷说，\会有专门的船只在天妃宫码头等候。\

天妃宫码头！沈明轩心中一动。那不正是张凝雪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吗？

\沈师爷。\杨千户突然开口，\天妃宫那边还有些物证需要你过目。\

\那便请沈师爷先去查验。\周廷不动声色地说，\下官在驿馆恭候。\

这看似平常的对话背后，却暗藏玄机。沈明轩从两人的眼神交锋中察觉到一丝火药味。

待堂中众人散去，杨千户将他带到一间僻静的偏房。

\知道为什么燕王这么急着要你吗？\杨千户开门见山。

\是为了那面明镜？\

\不止。\杨千户压低声音，\正德九年的丹药案，背后牵扯到一个惊天秘密。而这个秘密，很可能就藏在那面镜子里。\

沈明轩心中一动：\所以张凝雪之死......\

\她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杨千户意味深长地说，\就像当年那位主审官一样。\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一名番子快步进来，\道士洞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

\那个老道士，死了！\番子喘着气说，\而且...而且他的舌头不见了！\

此言一出，沈明轩脑中灵光一闪。他想起张若兰的暗示：\查验尸体，舌下苔痕\。莫非那老道士的舌头上藏着什么秘密？

\带我去看看。\

天妃宫后山，道士洞。

老道士的尸体保持着打坐的姿势，神情安详。若非嘴角的一抹血迹，几乎看不出是一具尸体。

沈明轩仔细检查，发现了几个关键线索：

- 死者手中紧握着一片青铜镜碎片

- 脖子上有极其细微的针刺痕迹

- 案发现场没有打斗痕迹

- 最重要的是，在死者的袈裟夹层中，藏着一张写满天干地支符号的黄纸

\这些符号......\杨千户凑近看，\好像是某种方位指引？\

\不止。\沈明轩指着其中几个特殊的符号，\你看这个'午'字旁边的记号，像不像天妃宫的布局图？\

正解读着，突然听到洞外传来异响。

\有人！\杨千户拔刀在手。

一个黑影闪过，迅速消失在树林中。但沈明轩敏锐地注意到，那人掉落了一个玉佩，上面赫然刻着\燕\字！

\周廷的人？\杨千户皱眉。

\未必。\沈明轩捡起玉佩，\你看这玉的材质，是和田玉。而据我所知，燕王府用的都是南阳玉。\

\你是说......\

\有人在故布疑阵。\他指着玉佩背面一个细小的刻痕，\这是天机阁的标记。\

杨千户眼中精光一闪：\所以天机阁、燕王府、明镜组织，都在找那面镜子？\

\因为那镜子里藏着一个足以改变朝局的秘密。\沈明轩若有所思，\而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已经......\

话未说完，忽听山下传来一阵锣声。

\快看！\杨千户指着天妃宫方向，\起火了！\

浓烟滚滚中，隐约可见天妃宫大殿的轮廓。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火光中似乎有一个人影在飞檐走壁！

\不好！\杨千户脸色一变，\镜库就在大殿后面！\

天妃宫内一片混乱。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僧人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

\分头行动！\杨千户喝道，\你们去救火，我和沈师爷去镜库！\

沈明轩紧随杨千户穿过呛人的浓烟。作为法医，他立即意识到这场大火的不同寻常：

- 火势蔓延的方向极不自然

- 烟雾中隐约有一股特殊的香气

- 大殿的几个关键位置都是重点起火点

- 这分明是有人精心策划的火攻！

\小心！\杨千户突然拉住他。

\咔嚓\一声，一根燃烧的横梁轰然落下，差点砸中他们。

\这边！\沈明轩指着一条僻静的小径，\我记得庙宇布局图上显示，这里有条密道通向镜库。\

拐过几道回廊，果然看到一扇隐蔽的石门。门上的铜锁已经被人强行打开，锁芯上还留着新鲜的撬痕。

\有人先我们一步！\

刚进入密道，就听见前方传来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借着火光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他们看到一个黑影正在翻动什么。地上散落着几片青铜镜的碎片，反射着忽明忽暗的火光。

\站住！\杨千户厉喝。

那人影一惊，迅速将什么东西塞入怀中，转身就跑。但沈明轩眼尖，认出那人腰间似乎挂着一个写着\巳\字的腰牌。

\追！\

密道曲折狭窄，两人紧追不舍。突然，前方的人影一个转身，掷出一物。

\当心！\沈明轩眼疾手快，推开杨千户。

一股刺鼻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这是一种古代版的烟雾弹，用艾灰和特殊香料制成。

\咳咳......\等烟雾散去，人影已经不见踪影。

但在地上，留下了一样东西——一块写着\明镜重圆，真相大白\的布帛。

\这字迹......\杨千户仔细辨认，\和张凝雪的笔迹一模一样！\

沈明轩心中一动：\所以张凝雪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

正说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不好了！死人了！\

两人赶紧出去查看。在镜库外的回廊上，横躺着一具尸体。死者是个年轻和尚，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勒痕。

最引人注目的是，死者的手中死死攥着一片青铜镜碎片，上面隐约可见几个小字：

\七月十五，江山易......\

后面的字迹被血迹浸染，已经看不清了。

\这个和尚......\杨千户仔细看了看死者的面容，\是方丈的贴身侍者！\

\有意思。\沈明轩若有所思，\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镜库附近？\

低头检查尸体时，他注意到死者的袈裟里侧绣着一个极其隐蔽的符号，赫然是半个\明\字！

\看来，明镜组织在天妃宫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他说。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杨千户！\一名番子快步跑来，\周大人请沈师爷立即去驿馆，说是......\

话未说完，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不好！\杨千户脸色大变，\这是东厂的紧急召集令！\

沈明轩心中一动。作为穿越者，他太清楚这个时期东厂和燕王府的微妙关系。现在两边同时召唤，这是要逼他做出选择啊。

沈明轩心中电转，迅速权衡当前局势：

- 东厂代表朝廷力量

- 燕王府暗藏野心

- 天机阁是神秘势力

- 明镜组织似乎另有图谋

- 而他自己，正站在漩涡中心

\杨千户。\他沉声道，\让我先去趟驿馆。\

杨千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有些事，总要面对。\他淡淡一笑，从医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个你先收着。\

杨千户接过瓷瓶，只见瓶身贴着一张写有\辰\字的黄纸。这让他想起什么，脸色微变。

驿馆内。

\沈师爷。\周廷正在品茶，\可看过这个？\

他递过来一封信。沈明轩展开一看，竟是张凝雪的遗书！

\七月十五午时，天妃宫后山道士洞。明镜虽碎，其光永存。真相就藏在......\

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但最后署名旁边，赫然有一个小小的\燕\字！

\有意思。\沈明轩若有所思，\张凝雪和燕王府什么关系？\

\她是我们的人。\周廷放下茶杯，\准确地说，是明镜组织的人。\

\所以，明镜组织是燕王府的......\

\不。\周廷打断他，\明镜组织效忠的是江山社稷。而现在，我们发现了一个惊天的阴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周大人！\一名家丁慌忙进来，\东厂的人包围了驿馆！\

周廷面色不变：\看来他们坐不住了。\转头对沈明轩道，\现在你明白为什么燕王殿下要你去燕王府了吗？\

沈明轩心中了然。作为穿越者，他太清楚历史上燕王的结局。看来这次，燕王是想改变什么。

\那面镜子......\他试探着问。

\镜中藏着一个秘密。\周廷压低声音，\一个关于皇位继承的秘密。\

\轰！\突然一声巨响，驿馆大门被撞开。

\大胆！\杨千户带人闯入，\竟敢私藏朝廷要犯！\

\要犯？\周廷冷笑，\本官倒要看看，谁是要犯！\

剑拔弩张之际，沈明轩突然发现茶案上多了一张字条，字迹娟秀：

\道士洞的秘密，在水月庵。张若兰。\

这个发现让他心中一动。水月庵，那不是张凝雪经常去的地方吗？

\诸位。\他突然开口，\在抓人之前，不如先看看这个。\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特制的青铜镜，这是他根据现代原理制作的验尸工具。

\请看。\他将镜子对准桌上的茶水。

茶水的倒影中，赫然显现出一行小字：

\七月十五午时，水月庵后院枯井，天机可见。\

\这是......\周廷和杨千户同时变色。

\张凝雪留下的暗记。\沈明轩平静地说，\看来，一切真相都在水月庵。\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钟声。正是子时。

\时候到了。\他站起身，\杨千户，周大人，不如我们一起去水月庵，当面对质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点头。

临出门前，沈明轩回头看了眼案上的茶杯。杯中茶水映照着窗外的月光，恍如一面明镜。

而这面镜子里，或许藏着一个足以改变历史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