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济世堂盛
正德十三年仲夏,济世堂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虽然艳阳高照,但前来求医的百姓依然络绎不绝。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一个身着蓝衫的老者问道。
\您是外地来的吧?\旁边的小贩笑着解释,\济世堂现在可是京城最好的医馆。不光有新式医术,连太医院的张大人都经常来此坐诊。\
老者正要继续问,忽见门口一阵骚动。原来是一顶官轿停在了医馆门前,从轿中走出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人。
\那是兵部的周侍郎。\有人小声说道,\听说他的夫人久病不愈,各处求医都无效,这次特意来找沈大夫。\
医馆内,大堂早已焕然一新。除了传统的诊桌,还增添了几台西式医具。墙上挂着《医案验证全书》的彩绘图谱,角落里还设有专门的药材展示区。
\思雨,你去接待周大人。\沈明轩一边为病人把脉,一边吩咐,\记得用新配的听诊器。\
思雨点头,快步迎向周侍郎。这些日子,她不但要处理普通病患,还经常要应对这些权贵。每次诊治,既要注意医术,还要讲究分寸。
\周大人请这边坐。\思雨引导周侍郎到内室,\听说夫人病症已久?\
\是啊。\周侍郎叹气道,\请过多位名医,都说是心疾,可用药半年也不见好转。昨日听张太医提起贵馆的新法......\
思雨取出听诊器:\请容我先为夫人检查。\
这是沈明轩最新改良的听诊器,不但能听到更清晰的心音,还能分辨出细微的杂音。思雨仔细聆听,眉头渐渐皱起。
\周大人,我想再做一个检查。\她取出一个玻璃器皿,\请夫人吐些唾液在这里。\
\这是......\周夫人有些迟疑。
\这是检验津液的新法,可以看出体内的一些异常。\思雨解释道,同时在器皿中滴入几滴试剂。
很快,液体呈现出异常的颜色变化。思雨若有所思:\果然如此。夫人,您平日可有服用安神的药丸?\
\正是。\周夫人惊讶,\大夫如何知道?\
\因为从检验结果看,您体内残留着某种矿物质。这种物质常见于一些偏方药丸中,长期服用会影响心脏功能。\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一个贩药郎中闯了进来,指着墙上的《医案验证全书》大声质问:\谁允许你们把祖传秘方公开的?\
张若兰闻声而出:\这位郎中,墙上的方子都是经过改良和验证的,并非......\
\胡说!\郎中打断她的话,\我祖上传下来的'定心丸'方子,就是被你们这样偷学去的!\
此言一出,周夫人脸色突变:\定心丸?我正是服用这个......\
思雨心中一动:\郎中,不知你家'定心丸'可是加入了雄黄?\
\这......\郎中顿时语塞,\这是祖传秘方,岂能轻易告人!\
\如果我没猜错,\思雨沉声道,\你们打着祖传的旗号,其实是在用劣质药材配制药丸。这种药短期看似有效,长期服用却会损伤心脉......\
郎中被思雨一语道破真相,顿时慌了神:\你、你胡说!这是污蔑!\
\并非污蔑。\思雨从柜中取出一本厚厚的记录簿,\这里记载着近百例因服用劣质药丸而导致的心疾案例。每个病例都有详细的症状记录和化验结果。\
张若兰适时补充:\我们早就注意到市面上有这种问题药丸。为此特意在《医案验证全书》中加入了提醒,让百姓知道如何辨别。\
周侍郎听到这里,脸色阴沉:\岂有此理!我夫人服用此药大半年,竟是被人蒙骗......\
\大人息怒。\沈明轩不知何时已来到内室,\当务之急是为夫人调理身体。思雨,把你新研制的化浊养心汤拿来。\
思雨快步取来一个玉瓷小罐:\这是结合西医理论研制的新方,能帮助排出体内积毒。同时......\她又取出一张图纸,\这是调理期间的饮食建议,请夫人务必注意。\
周夫人接过方子,仔细看了看:\这般详细的说明,倒是闻所未闻。\
\这是我们济世堂的新规矩。\张若兰解释道,\每个方子都要配上详细的服用说明和饮食禁忌,让病人明白用药的道理。\
那郎中见势不妙,想要悄悄溜走,却被早已埋伏的衙役拦住。原来沈明轩暗中派人报了官,现在证据确凿,这伙制售劣药的人终于要受到惩处。
\大胆!\周侍郎勃然大怒,\敢用这等劣药害人,我定要禀明大理寺,严惩不贷!\
\周大人。\沈明轩沉声道,\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这些劣药的源头,可能牵涉到更大的案子......\
他看了眼思雨,后者会意地取出一份调查记录:\这段时间我们发现,类似的劣质药材并非个案。从原料采购到加工销售,背后似乎有一个完整的网络。\
沈明轩引众人来到内室的一幅地图前。这是一张特制的京城商铺分布图,上面标注着大量红点和黑线。
\这些红点是发现劣质药材的地点,黑线是推测的销售路线。\他指着图上的标记解释道,\从分布来看,这绝非个别商贩的独立行为。\
周侍郎凑近观察:\这些路线......竟然都指向城南的聚宝堂?\
\不止如此。\思雨补充道,\我们通过化验发现,不同地点的劣质药材都含有相似的杂质。这说明它们很可能出自同一个产地。\
张若兰取出一份记录:\而且这些劣药的销售手法极其相似,都是打着'祖传秘方'的旗号。显然背后有人在统一操作。\
\难怪......\周侍郎若有所思,\最近城南那边,有不少药商突然暴富。原来是用这等下作手段!\
正说话间,济世堂的学徒小荣匆匆跑来:\师父,城东张家药铺出事了!他们家的老掌柜突然暴毙,据说是服用了自家的药丸......\
沈明轩和思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已经是半月内第三起药铺意外了。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查看。\思雨快速收拾医具,\父亲,您留在这里接待病人。若兰姑姑......\
\我明白。\张若兰点头,\我这就派人去打探城南的消息。\
待思雨走后,周侍郎沉声道:\沈大人,此事已非单纯的医案,恐怕涉及朝廷商税。不如我写个条子,请大理寺彻查?\
\且慢。\沈明轩摇头,\对方既然敢如此大规模地作案,背后必有靠山。贸然惊动官府,反而会打草惊蛇。\
他走到书案前,取出一封密信:\这是最近从江南来的消息。那边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而且......\
夜色渐深,济世堂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思雨从城东返回,带来了更多令人不安的发现。
\父亲,这次的案子很蹊跷。\她展示着新收集的证据,\死者的症状和之前的案例完全不同,像是另一种毒物......\
沈明轩点燃油灯,仔细查看证物:\看来对方开始改变手法了。这会是一个信号......\
张若兰从外面进来,脸色凝重:\城南那边传来消息,聚宝堂最近在加紧处理库存,似乎准备转移......\
三人相视一眼,都意识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