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洋人来访

正德十三年秋初，济世堂后院。

\那位葡萄牙商人说今日要来？\沈明轩一边整理新到的西洋医书，一边问道。

\是的。\思雨放下手中的显微镜，\马尔科斯先生听说六皇子的事后，特意带了些新的医疗器械要来展示。\

自从六皇子中毒事件后，济世堂的新式医术获得了朝廷的认可。不少洋商也开始注意到这个特别的医馆，纷纷前来寻求合作。

\父亲，您看这个。\思雨指着显微镜下的景象，\用他们上次送来的新式镜片，观察血液时确实要清晰许多。\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张若兰领着一位金发碧眼的西洋人走进来。此人正是葡萄牙商人马尔科斯，身后还跟着个年轻的华人翻译。

\沈医生！\马尔科斯操着生硬的官话打招呼，随即转为葡萄牙语，由翻译转述，\我带来了最新的医疗器械，相信您一定会感兴趣。\

他示意仆从搬来几个精致的木箱。打开第一个，里面是一套崭新的手术器械，刀具的工艺明显比之前的要精良许多。

\这些是从佛罗伦萨运来的，\马尔科斯介绍道，\是目前欧洲最好的外科手术工具。\

沈明轩拿起一把手术刀仔细端详，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寒光。这确实比他们现有的工具要精致得多。

\这些手术刀的工艺确实精良。\沈明轩试了试刀刃，\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这个......\他指向第二个箱子里的铜制器具。

\啊，这是最新改良的显微镜。\马尔科斯兴奋地解释，\镜片经过特殊处理，可以看到更微小的物体。\

思雨好奇地凑近观察：\父亲，这个镜筒的设计和我们现在用的很不一样。\

\是的。\马尔科斯示意翻译继续说，\这是双筒设计，可以让两只眼睛同时观察。而且......\他取出一个玻璃片，\配合这种特制的载玻片，观察效果会更好。\

张若兰也来了兴趣：\不知这些器械在欧洲是如何使用的？我们虽然也在用显微镜观察血液，但可能还有很多未知的用法。\

马尔科斯眼前一亮：\说到这个......\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厚的笔记，\这是我从佛罗伦萨医学院带来的最新研究。他们发现，很多疾病都能在血液中找到蛛丝马迹。\

沈明轩接过笔记，发现上面有大量的血液观察图谱，以及详细的症状对应记录。这些研究成果，与他们近来的发现有许多相似之处。

\有意思。\他若有所思，\欧洲医生是如何解释这些现象的？\

通过翻译，马尔科斯讲述了欧洲医学界最新的\体液学说\。这个理论虽然与中医的气血理论有所不同，但在某些方面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明白了。\沈明轩突然道，\你们认为疾病是由体液失衡引起，而我们中医讲究阴阳平衡。虽然说法不同，但本质是相通的。\

这番话让马尔科斯大感兴趣：\确实如此！所以我一直在想，如果能把中国传统医学和欧洲新发现结合起来......\

\说到结合......\马尔科斯打开第三个箱子，取出一包药材，\这是从新大陆带来的新药，当地人用它治疗发热，效果很好。不知能否与中国的传统方子配合使用？\

沈明轩仔细查看这种陌生的药材，棕红色的树皮散发着特殊的香气。思雨立即取来笔记本，记录其性状特征。

\让我猜猜。\沈明轩品味着药材的气味，\性凉，味苦，应该有退热作用。不过......\他皱了皱眉，\这种药性似乎过于猛烈，直接服用恐怕不妥。\

张若兰接过药材：\确实，这味道让我想起了一些剧毒的药材。如果要使用，必须先了解其特性。\

\我们可以先做些实验。\思雨提议，\用显微镜观察其微观结构，再用不同方法试验其药性......\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城中有几个服用西洋药的病人出现了严重的不良反应，他们的家属正朝济世堂走来。

\这些药都是从澳门买来的。\领头的中年人愤怒地说，\商人说是外国的新奇药，价格很贵。现在我弟弟吃了以后发高烧不退，浑身发抖......\

马尔科斯听了翻译的解释，脸色大变：\这些药贩子！他们根本不懂药性，随意贩卖药材，早晚会出大事！\

\问题可能比这更严重。\沈明轩沉声道，\前段时间查到的劣质药材案，似乎也有人打着'西洋新药'的旗号在销售。\

张若兰若有所思：\所以我们更要尽快了解这些新药的特性，制定规范。否则，这些无序流通的药材迟早会造成更大的祸患。\

\我有个提议。\马尔科斯正色道，\我可以帮你们联系欧洲的医学院，交换医学知识。同时，也请你们帮忙规范在华的药材贸易。\

\规范贸易确实重要。\沈明轩看向那几个求医的患者，\不过眼下最紧急的，是救治这些已经出现不良反应的病人。\

他让思雨带领病人去诊室，自己则仔细询问他们服用的具体药物。很快，几个装着各色药丸的小瓶被摆在案上。

\这些......\马尔科斯脸色更加难看，\有些根本不是正规药物，而是一些江湖秘方。他们居然敢冒充西洋药材！\

张若兰取来显微镜仔细检查：\这些药丸中掺杂了不少异物，而且......\她指着一些细小的晶体，\这种物质，与之前那些劣质药材中发现的很相似。\

\果然如此。\沈明轩眉头紧锁，\看来那些人不仅在销售劣质中药，还盯上了洋药这条财路。\

就在这时，思雨匆匆赶来：\父亲，病人的症状很特别。虽然表现为发热，但脉象却与一般的热症不同。似乎......\

\似乎是中毒反应？\沈明轩接过话头。看到思雨点头，他转向马尔科斯：\我记得你说过，欧洲最近也出现过类似的药物事件？\

马尔科斯叹了口气：\是的。有些不法商人在药材中掺杂廉价的替代品，甚至有毒物质。这种行为在欧洲已经被严令禁止。\

\所以我们更需要合作。\张若兰提议，\济世堂可以负责检验药材，制定标准。您那边则帮助规范贸易渠道。\

就在众人讨论对策时，外面又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白衣堂的弟子快步进来，在张若兰耳边低语几句。

\出大事了！\张若兰脸色一变，\刚刚收到消息，广州那边有一批据称是'新奇特效药'的药材正要运往京城，数量极大。而且，买家竟然是......\

\是谁？\沈明轩追问。

\慈宁宫。\张若兰压低声音，\据说是给太后准备的养生药。\

夜深了，济世堂后院的灯火依然亮着。沈明轩、张若兰和马尔科斯围坐在案前，桌上摊着各种药材样本和检验记录。

\时间紧迫。\沈明轩指着航线图，\这批药材如果真的运到京城......\

\我立刻写信给澳门的同行。\马尔科斯神色凝重，\他们可以帮忙查证这批货物的来源。\

张若兰则在快速写着什么：\我已经让白衣堂的人去沿途布控。只是......\她抬起头，\如果真的查实有问题，要如何阻止它进宫？\

\这才是最麻烦的。\沈明轩望着夜空，\太后的养生药，牵涉到的可不仅仅是医药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