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再会的约定2
不料她话说到一半，才注意到文瑜不知从何时起就站在她身后，让她吓了一跳，却又马上故作镇定：“反正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啦！”
晓琴说完后，向莱昂及贺辅致意后便转身离去。
而文瑜见两人忍住笑的样子，头反而滴了下来：“老、老师，真的很谢谢你们。我……”
“路帮你开好了。”莱昂只淡淡撇下这句话，便将目光抛向贺辅。
而贺辅也了然地接下去：“接下来就靠你自己走喽！”
“唔、嗯！”“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老师你们一定做了什么吧。”
在文瑜连连点头之际，苍晴不禁调侃道：“默契真好。”
莱昂立刻搂住贺辅的肩，灿烂地笑道：“那当然！我们两个是朋友嘛！对吧？”
贺辅看了莱昂一眼，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决定双手抱胸别开目光：“哼，你说是就是吧。”
苍晴和文瑜没再追问，不约而同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
看着他们两个及先前离开的晓琴走回教室的背影越来越小，莱昂才一脸满足地松开贺辅：“哈，事件圆满解决！”
“别抢我的台词呀你。”
贺辅哼了声，一手插腰，盯着莱昂好一会，才深吸一口气，语气中还有些不情愿：“这次……多谢了。”
“没什么，我也玩得很开心。”
“你呀，不偷东西的时候，人也是不错嘛。”贺辅挑起眉毛，半开玩笑地说道：“要不要干脆洗手不干，当全职的公众号博主就好？那样我就会认真考虑当你朋友了。”
“那可没法保证咧。”莱昂耸耸肩，态度自若地宣告道：“要是哪里又有值得一偷的目标，怪盗亚提斯特就会再次出动喔。”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贺辅握起拳头，干劲十足地呛了回去：“那我一定会亲手把你抓起来！”
贺辅才刚说完，两人就彷佛事先说好般一起笑了声。
不须更多言语，两人的拳头轻轻互撞，心中都明白不论是敌是友，都将会有再见的机会。
“三零一四，面会。”
少年观护所一角的房内，传来管理员毫无情感的通知。
三零一四，曾经的士辰靠着墙坐在地上，沉沉叹了一口气后站了起来。
通往面会室的走廊上隐隐能听到两人脚步的回声。
他望向一旁的窗外，却只能见到树木繁盛的枝叶，在外头绵绵不绝的细雨中颤抖着。
沉重的铁门被管理员拉开，士辰跟着他走入狭小、有如箱子般的面会室。
除了几张桌椅及横亘整个房间的强化玻璃外几乎空无一物，但在玻璃另一端，是他没料想到的身影。
“嗨！好久不见！”“贺辅……老师。”
即便隔着玻璃，依旧能将贺辅的笑容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声音从玻璃下刻意留下的开口传了过来，让士辰皱起眉头，别开了目光。
“我听说了喔，你提供的情报对毒品侦查的帮助很大。”贺辅大喇喇地笑着，那神情如今对士辰过于灿烂：“我朋友是刑警，刚好在查这案子，要我好好跟你道谢咧！”
尽管如此，士辰依旧低着头，没有回话。
贺辅见状也轻叹口气：“你变瘦了。听说几乎没吃什么饭，是吧？”
两人间霎时被沉默填满，贺辅见士辰嘴角微微抽动、欲言又止，本想再追问，士辰却先自己开口：“昨天我爸第一次来看我。”
他自嘲地笑了声，搁在桌上的手握起拳头：“他把我臭骂一顿，最后还说没养过我这种儿子──开什么玩笑呀？他昨天骂我的话超过他以前一个月跟我讲话的量啊！”
“嗯……”贺辅虽然几乎没有对父亲的记忆，也对他没什么好感；即便如此，他仍从士辰的表情中读出满满伤痕。
“我爸是某家外商的主管，老是在忙工作。我妈则是在我小时候就跟我爸离婚，不知道去哪了。”士辰耸肩后续道：“虽然跟我爸没什么话好说，但吃的用的他也没少给。我自己──不是在吹嘘，功课、体育什么的也难不倒我。”
“那为什么最后会跟毒品扯上关系？你的条件明明……”
“因为无聊呀。”士辰捂着额头，过去让他也自认荒谬：“没有刺激的日常太无聊了。我想找点乐子，一开始也是很顺利的，谁知道一不注意就……”
他抬起头，神色已无当日对峙时的疯狂，取而代之的是同龄少年脸上同样常看见的迷惘，以及过于不确定的未来所带的惶恐：“老师。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以后又会变成什么样？”
“那就是你在这里要想清楚的功课，以及要做的决定。”
贺辅没有直接回答，他只双手抱胸，盯着少年的双眼，刻意放慢语速，一字一句地刻在对方脑海。说完后，贺辅的脸上又再次有了笑容：“其实今天不只我来喔。”
“咦？”“可以进来喽！”
贺辅转过身，朝门口提高声量一喊，走进来的身影让士辰不禁瞪大双眼：“苍晴，你……”
苍晴一掩上门，便三步并两步走到玻璃前，贺辅也起身让他坐下。
“士辰？没有人欺负你吧？”
“不是，你怎么会来这里？”士辰别开脸、咬着下唇：“明明我还利用你……”
“那种事情过了就随便啦。”苍晴哼了声，敲了下桌子，示意对方抬起头：“对不起。”
“什──你说什么？明明是我才该道歉。”
“明明从小就认识你，还住在你隔壁，为什么没早点察觉到异状？”苍晴搔着后脑，有些急躁地叹了口气：“要是我有你这么聪明，说不定就能早点阻止你。”
士辰一听反而忍不住笑出声：“突然说这些……”
“啊，总之我想说的是，给我好好表现、早点出来喔！”苍晴自己也觉得难为情，连忙转移话题：“我会先考上好大学，你那么聪明，到时应该能考得比我好啦！”
贺辅见状补了一枪：“想考好大学可不能放弃数学咧。”“老师！”
看着两人笑闹的样子，士辰的神色也终于稍稍放松。他叫住还在拌嘴的两人：“老师，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很想问你。”
士辰看向贺辅澄澈的双眼，诚心地问道：“你不是普通的代课老师，对吧？”
“这嘛──随你想象。”贺辅笑了声，没有回答。他随即转过身：“那么会面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走啦。”
苍晴也站起身，还不忘补了句：“我会再来的，好好保重喔！”
不料正当贺辅的手刚碰到会面室的门，身后就突然又传来士辰的呼喊。
“贺辅老师！”
贺辅回过头，只见士辰弯下腰、九十度鞠躬：“谢谢你！”
他停下脚步，回以温暖的笑：“下次在外头见面吧。”
直到门掩上后，士辰才抬起头。他不敢、也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的脸颊马上被泪水濡湿的画面。
“能够把话说出来真是太好了，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一走出观护所，苍晴就一脸满足地说道，但他随即又难掩担心地问道：“士辰他……以后会怎么样？”
“还是得看他自己呢。”贺辅撑起伞，思索了下才说道：“不过他既然对搜查有帮助，表现良好的话应该会有假释机会吧。而且因为他未成年，服刑完过几年后，也会注销纪录，相当于没有前科。”
“还好是在成年前阻止他呀……”
两人走在仍飘着细雨的街上。随着离观护所越来越远，附近才逐渐有了市街的感觉。
苍晴的脚步最终在公交车站牌旁停了下来：“我搭公交车回去。”
“我搭捷运。”贺辅指着几十公尺外，通往捷运站的地下道：“那就再见喽？”
“啊，老师。”
苍晴叫住正要离开的贺辅，一手叉在口袋，耍帅地笑了声：“我呀，原先想要当记者的，现在觉得当侦探也不错喔。最近我们做的调查不就很像侦探吗？”
“就跟你说侦探很难赚钱了……”
“但是有能帮助人的机会，很酷嘛。”握着拳头的苍晴看来干劲十足：“搞不好过几年之后我就变成国北市第一名的大侦探喔。”
贺辅不禁哑然失笑。他并不是在嘲笑苍晴的梦想，而是正好与此相反，觉得这样也不错。尽管如此，他仍咧嘴一笑，补了一句：“想太多了。有我在，你最多只能当第二啦。再见喽！”
“咦？”
苍晴还没完全搞懂贺辅话中的意思，就只见到他利落转身，一眨眼间便混入杂沓的人群中。
有那么一瞬间，苍晴有股叫住贺辅问清楚的冲动，但很快便平息下来。
或许等哪天又碰上什么难解奇怪的事件，就又会碰到他了吧？
苍晴如此想道，或着说，想要这么想道：毕竟──
细雨不知不觉早就停下，苍晴收回伞，伞尖滴下的水滴在地上的水坑划出圆滑的涟漪。
他不自觉朝着扩散的方向望去，天际架起了难得的彩虹，让他脸上泛起了微笑。
“比起校园怪谈，你们两个老师才更加不可思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