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失败的绑架2
我没看漏他们一瞬间嫌恶不满的表情,或许是敢怒不敢言吧──那样也没关系。
反正我来学校只是为了让父亲放心,也不是为了交朋友。
我剪短头发,打扮也中性起来,随时都看似冷漠或微怒的神情让我也不需应付大家。
高二的那天下着细雨,独自站在学校门口大楼角落的我并没有带伞,毕竟没有那种必要。
每天接送我的是父亲的心腹德叔,每当他开车来时总肆无忌惮地开进学校、停在大楼前,警卫也没有拦着他。
然而,过了平时他来的时间,却没看见他的身影。
“欸?今天一个人在那里耶。”“没人来接耶,是不是出事啦?”
关你们什么事?我忍不住朝好事私语的同学一瞪,吓得他们伞也没撑就跑向脚踏车棚。
与此同时,我望着被厚重的灰云占满的天空叹了口气,暗忖着自己的未来就是接下父亲的地位,再不然就是流连在混乱的地下世界里。
“铃──”“喂?爸?”
“雨荷呀,你还在学校吗?”才刚接起电话,就听到父亲低沉厚实的嗓音。
在我回应后他才解释道:“是这样,你德叔刚才打电话说出了车祸,没办法去接你。”
“咦?车祸?”
“说是被人家追撞,没受伤。”父亲叹了口气续道:“总之你别乱跑,我会去接你。”
“那我自己回去──”“你一个人太危险,不行!”
“我都已经是高中生了!只是回家──”
“和你几岁没关系,和我有关系。”
父亲说的我当然懂。
身为他女儿的我想必也是不少想除父亲而后快的人的目标吧?
然而胸口的郁闷,伴随刚才的闲言闲语,仿佛一股无名火突然涌上心头,我也不知怎地继续顶嘴:“就让我自己回去,你也不用跑一趟啊!”
“雨荷──”“哔!”
我一时冲动挂断了电话,父亲也出乎我意料地没在打来。
不知是他默许,还是决定蛮干。不论如何,我望着稍稍转小的雨势,正打算跑出去之际,身旁却传来另一阵呼唤。
“没带伞吗?”
我下意识回过头,只见穿着白衬衫制服的身影缓缓走来。
他留着一头利落的棕发,身材瘦高却丝毫没有弱不禁风的感觉,深邃的双瞳微微带有一丝忧郁。
尽管交流不多,我至少知道是同班同学:丹羽?宗冈。
我耸耸肩回道:“没差,反正只是要到捷运站。”
“那一起去吧,我刚好也是那个方向。”宗冈随口说道,毫无变动的表情让人难以看清内心。
“就说没关系!”“不然我伞借你,明天还我就好。”
“你干嘛──”“淋雨不好,会感冒。”
我真的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在班上他很少跟其他人说话,但与其说是被排挤,不如说只是习惯一人。
对周围一副漠然的样子似乎还让不少女生为之倾心,但他或许不知情,就算知情了,以他的个性也不会有太多波动吧?
“那就只到捷运站。”
其实捷运站离我们学校也不到十分钟路程,但拒绝不了他的我只好轻哼了声,接受他的好意。
雨水无声地撒在塑料伞上,伞下的我们一语不发。
我轻轻瞥向他的侧脸,才注意到比我高了一个头的他明明没参加体育社团,身材却意外地精实。
“你干嘛突然人这么好?”我忍不住开口问道:“难不成想巴结我吗?”
“啊?只是看你没带伞而已,你内心戏也太多了吧?”“你……”
我既好气又好笑,自讨没趣地别开目光。
而宗冈自始至终大多望向前方,只偶尔瞥向我、确认我有跟上:“平常不都有人来接你吗?今天没有?”
“出了点小事。”话才说完,我就看到他挑起眉毛,似乎正在思考我口中的小事和他脑中的小事等级一不一样,让我连忙补充:“真的只是小事。”
“那就好。”
他只淡淡回了句,也没再追问。
我们两人间再度恢复沉默,距离却比我以前任何同学还近。
他的侧颜沉稳、却也带着一丝疲倦,或许他正如他所说的,没太多其他想法吧。
觉得沉默莫名尴尬的我随口问道:“宗冈,你是怎么看我的?”
“突然问这个。就是一般同学啊。”
“你难道都不怕我吗?我爸可是龙云会的高层。”
意料外的回答让我冷笑了声后反问。
然而撑着伞的他丝毫不为所动,一副酷样地说道:“你爸是黑道,所以你也是吗?”
“唔……”
我突然不知如何回答他,而他又轻笑了声续道:“还是你希望我们怕你?”
“也不是,但──”我的眼神飘移一阵,才终于想到该说什么:“我可是黑道的女儿,说不定现在就有人盯着我也不一定喔!”
“这样啊?”他耸耸肩,似乎不怎么在意──这家伙果然是个怪胎。
“叽!”
不料就在此时,我俩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煞车声。
正当我还以为自己乌鸦嘴,宗冈便先侧过身掩护着我。
说时迟、那时快,一台黑色高级轿车已停在我们身边,而我马上认出车子的主人。
后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父亲皱着眉头的脸庞:“雨荷?不是叫你别乱跑吗?害我找这么久。”
“就说我可以自己回去……”
在我嘟囔之际,父亲就已打开车门。
他一身灰西装、看似低调却是高级货。
我曾听德叔说过,父亲不喜欢逞凶斗狠、大声嚷嚷,但若动起真格、他浑身的杀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而他扳起脸、盯着我身旁的宗冈,表情让人畏惧。
正当我以为他要出声责备,他却先伸出了手。
“刚才是你陪着我女儿吧?向你道谢。”
宗冈也没丝毫慌张,微笑着握住父亲的手:“只是举手之劳,大哥就不需多礼了。”
“呵呵,我的名声传得真远啊?”
父亲皮笑肉不笑地转过身,旋即坐回车内,并挪向里侧的位子,示意我坐进去。
而宗冈始终为我撑着伞,确认我坐进车内后才离去。
在车子开动后,双手抱胸的父亲才缓缓开口:“刚才那男的什么来头?”
“只是同学而已!看我没带伞就多事想送我到捷运站而已──”
父亲伸手示意我不需再多解释:“你以后想跟人上下学就随你吧,不要独处就行。”
“咦?”我还没搞清楚状况,只见父亲回过头、望向往反方向离去的宗冈背影呢喃着。
“那孩子,看来也是苦出来的...”
“医、医生,怎么办?我是得了什么病?”
同一天,贺辅也正面对着他自认人生中最大的难关。
坐在医院肝胆肠胃科诊间里的他一脸紧张,而刚脱下手套、正在计算机前缮打病历的医生则一脸倦容。
见医生一语不发,贺辅更加紧张地追问:“我会不会死掉啊?”
医生敲下Enter键,难掩疲态地推了下眼镜,叹了口气说道:“会呀。”
贺辅吓得从椅子上站起,两手抵着桌子,脸都快贴到医生面前:“咿!医生!请你快救救我啊!”
“再过五、六十年吧。”医生丝毫没被影响,神情严肃地解释:“你要是再乱吃东西的话可能会变成三、四十年。”
“咦?意思是──”
“穆坦特先生,你只是因为吃了过期三天的超商便当,把肠胃吃坏了而已!”医生终于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你吃的时候难道不觉得味道怪怪的吗?”
当事人像条犯错的大狗,无辜地坐回位子上:“我以为那是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