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 Air3

“好，现场准备！五、四、三、二──”

“各位观众大家好！”

〈欢迎来到今天的合作企划！〉

倒数声一结束，摄影机对准的两位青年充满朝气地开场，仿佛已经是合作许久的伙伴。贺辅和莱昂对视一眼，同时宣告节目名称。

“魔都妖探on Air with莱昂沙龙！”〈Salon de Léon avec魔都妖探 on Air！〉

两人才刚说完，前几秒的默契就烟消云散。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先发难的是一手叉着腰的贺辅。

“今天是我们的主场，不要当你节目做啊！还有那个Avec是怎样啦？”

〈Avec是法文的with，你身为侦探要多读点书呀。〉莱昂一身合身的灰衬衫，配上剪裁合宜的长裤，举手投足都散发着利落的气息：〈非常欢迎今天的特别来宾：狼人混血侦探穆坦特?贺辅！〉

“就说别搞错主场啦，你这家伙。”贺辅才刚说完，就注意到摄影机后方出现一张告示板：“咦？导播有话说？『你们两个谁在前面、谁在后面都好，快给我开始节目！』别用那种会让人误会的说法啦！”

〈各位观众如果在收看直播的话，才不会错过我们以后的节目喔！〉莱昂说完后不忘朝镜头灿烂一笑，

“也请大家记得推荐、收藏和追踪喔。”贺辅身着黑色t恤配上水蓝色夹克，兼顾沉稳和活泼，据说是彩欣的建议：“今天的魔都妖探on Air由我代彩欣的班来主持，请多指教！”

〈不过推荐、收藏和追踪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导播叫我这么说的，说观众听了就懂了。”贺辅耸耸肩后，一手指向莱昂：“至于这位则是国北艺术大学的研究生兼Ituber，莱昂?刘维尔。”

〈也是活跃中的怪盗亚提斯特，各位观众好！〉

“等、等一下，这可是直播节目喔？你就这么承认没问题吗？”

〈安心啦，导播说因为是外传，所以没关系。〉

“理由太随便了吧！”

〈那么各位请看，今天的合作企划是要一起挑战制作美味的提拉米苏。〉

顺着莱昂的目光看去，两人面前的流理台上已摆着锅碗、鸡蛋、干酪等等食材。莱昂拾起一颗鸡蛋，对着镜头露出微笑：〈说到法式料理，果然不能错过甜点。就让我陪各位度过甜蜜的午后吧！〉

“你也太熟练了吧？”贺辅看着窜升的按赞数，忍不住吐槽道：“还有，提拉米苏明明是意大利的甜点，不要把它偷到法国去。”

〈这点小事不要太在意，观众会原谅的。〉

“你这家伙……”

〈那么我们开始吧。首先将蛋打碎，取出蛋黄。〉莱昂卷起袖子，边说边敲碎鸡蛋，从容不迫地分离出生蛋黄后，将其置入碗内：〈接着加入砂糖，边隔水加热边搅拌均匀。〉

“水在这里。”贺辅接过碗，将其置于温水中，随即拿着打蛋器搅拌着。

〈搅拌均匀后，加入马斯卡彭干酪，继续搅拌。〉“唔啊，让我准备一下啦。”

莱昂冷不防加入一大坨干酪，让以为能偷闲的贺辅皱起眉头。与此同时，莱昂从衬衫口袋中取出一迭卡片，轻轻一笑：〈那么在贺辅搅拌材料时，来响应观众们的问题吧。首先是──喔？为什么会成为怪盗吗？〉

“不就是对艺术莫名的偏执吗？”

〈请把它称为品味。还有边搅拌边说话很不卫生喔，贺辅。〉莱昂哼了一生后续道：〈从我祖父开始，我其实已经是第三代怪盗亚提斯特了，所以也算是家业。〉

“啊？所以你爸不只是吸血鬼，也是怪盗？”

〈没错，他是第二代。不过他已经……〉

莱昂才说到一半，脸上就露出落寞的神情，让一旁的贺辅也不禁后悔刚才轻率的发言。啜了口桌上的浓缩咖啡后，贺辅正想安慰莱昂，不料他继续说了下去。

〈他已经和身为前警官的我母亲一起退休，搬到夏威夷过退休生活了。〉

“把我的感伤还给我──”

〈从小开始，我就接受各种当怪盗的训练，像是怎么开锁、怎么切断电器开关、怎么易容，像之前那座女神像的作者，就是教我怎么制作赝品的师傅──咦？别顾着跟我聊天，材料搅拌均匀了没？〉

“是、是。”贺辅喝完咖啡后，再次继续搅拌起来。

〈从小开始，我的父亲就教我各种关于艺术的知识。所谓美好的艺术品，就该让拥有纯洁心灵的大众，带着虔诚的心欣赏，绝对不是被关在豪宅里，成为专属于谁的囚徒。〉

“所以你才专偷那些有钱人，或做恶多端的人呀。”

〈这就是身为怪盗亚提斯特，艺术家的坚持。我不是偷，只是让更多人有机会接受艺术的洗礼。〉莱昂边说边拿起桌脚的玻璃瓶：〈喔，看起来好了。接下来加入一些莱姆酒，微醺的感觉相信各位观众也会爱上的。〉

“不要一直在我节目上偷偷圈粉啦！”

〈这样就能把刚才搅拌完的成品从水中拿出来了。然后是加入鲜奶油──啊，忘记打发了。〉莱昂弯下身，从桌下的小冰箱中取出一碗事先准备的鲜奶油。

“打发？”

〈把空气给搅拌进去的意思。麻烦你喽，搅拌器侦探。〉

“取绰号的品味有够糟糕……”贺辅嘴上虽这么说，却仍乖乖地接过碗。

〈那么再看一张卡片吧。想问席尔薇跟我的关系呀。〉

“谁？”〈啊？录像前你们不是才打过招呼吗？我的经纪人。〉

“不是啦，我们在本传没有见过面嘛，所以──啊？导播又举牌？『因为是外传所以没关系。』这种随便的理由也太万能了吧？”

〈席尔薇的家族世世代代侍奉着我们刘维尔家。我印象中，她的爸爸在我小时候就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们家。〉莱昂丝毫没理一旁吐槽着的贺辅，径自说了下去：〈至于席尔薇从小就跟着我，虽说作为女仆说话是毒了点，但她工作都做得很好，料理也很棒──上次送你们的甜点就是她做的。〉

“真的？味道不输专业甜点师耶！虽然我没吃过专业的啦……”

〈嗯，所以我也不想对席尔薇太苛刻。而且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还女仆女仆地叫，又不是咖啡厅，不太好吧。所以我现在都对外称她是经纪人。〉

“所以你们只有工作上的关系吗？哪有可能？”贺辅意有所指地扬起嘴角：“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又这么亲密──”

〈鲜奶油好了喔！接着将它加入刚才隔水加热的馅料内搅拌均匀。〉莱昂一把抢过贺辅手上的鲜奶油，装做什么都没发生地搅拌着。

“不要装傻，听我讲话啊！”

〈这样内馅就好了。〉莱昂搁下碗，打开手边的塑料包装：〈剩下的就简单了。将手指饼干在咖啡里稍微泡一下──咦？咖啡呢？〉

“原、原来那是材料啊……”

贺辅心虚地搔着后脑，桌上的空马可杯说明了一切。没等莱昂说话，贺辅就垂下头：“我去重泡。”

〈趁着泡咖啡时，再来看一张卡片──嘻嘻，想问我喜欢和讨厌吃的东西呀。〉

“吸血鬼的话，讨厌大蒜吧？”贺辅边端着咖啡回来，边随口说道。

〈我讨厌是讨厌，但那跟吸血鬼的血统无关──吧。〉莱昂噘起嘴哼了声：〈我虽然是吸血鬼混血，但也不怕阳光或十字架啊！那都是大家的刻板印象而已。就像贺辅你也不怕银制品吧？〉

“确实呢。虽然留着狼人的血，但好像没遗传到那种弱点。”

〈至于我喜欢吃的东西，大概是麻辣鸭血跟猪血糕吧──啊，可是不要加香菜，超恶心。〉

“哪有？香菜很好吃吧？”〈唔啊，不要靠近我。〉

贺辅一脸无辜，只好把咖啡推过去：“应该好喽，下一步是什么？”

〈将手指饼干沾一下咖啡，铺在容器底部。〉莱昂取来另一个盒子，将饼干排放整齐：〈接着淋上刚才做的内馅，重复过程到填满容器。〉

“喔！看起来有点像外面在卖的提拉米苏了耶！”

贺辅看着层层堆栈的饼干和干酪，雀跃地说道。而莱昂也掩不住得意，拉开了冰箱门：〈最后只要冰一阵子，凝固了后就能吃了。〉

“好，那么在等待的时间……”贺辅随手拾起一张卡片：“『莱昂真的是吸血鬼吗？怎么都没看过他吸血？』”

〈真失礼，我可是有吸血鬼的高贵血统呀。〉莱昂对着镜头笑了声，口中的尖牙微微反射着灯光：〈只好现场示范一下了，委屈喽。〉

“啊？要吸谁的──等等，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不然怎么办呢？现场只有你在啊。〉莱昂松开领口的钮扣，拨开浏海，目光紧盯着贺辅：〈放心吧，被我吸血不会跟着变成吸血鬼的。〉

“慢着！不是这种问题！这种画面哪能播──哇！那、那边不行啊……”

莱昂一把搭上贺辅的肩，熟练地轻咬着他肩头。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贺辅失去平衡摔在地上，两人也跟着消失在镜头前。

“你还要吸多久啦！啊！这、这种感觉……怎么有点舒服。”

在不断增加的按赞潮中，先从桌后爬起来的是莱昂，只见他抽了张卫生纸，擦拭着嘴角和牙上的血迹，随即朝镜头挥了挥手：〈就是这样，我是货真价实的吸血鬼喔。〉

“呜！通告费怎么这么难赚啦……”贺辅坐回椅子上，一手扶着额，暂时不敢直视镜头。

〈顺带一提，你要控制饮食和别再熬夜喽，小心年纪轻轻就三高。〉

“原来吸血还附带健检的功能吗──”

〈那么为了节省各位观众等待的时间，我们现在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是在录像前就用同样做法做好的成品，一起来试吃吧！〉

贺辅接过莱昂切好的提拉米苏，没想到才吃了一口就忍不住摀着嘴：“哇！超好吃，超有层次感！”

〈那当然。〉莱昂自己尝了一口后也不禁微笑：〈那么今天的最后一张卡片──喔，想请问我们对彼此的第一印象。〉

“这什么像是相亲节目的题目……”

〈我对贺辅你呀，感觉长得有点像大型犬，看上去呆呆的。〉

“什、什么？是像狼啦！而且哪里呆了嘛！”贺辅挖了口甜点后撇过头：“你才是，在Itube节目上装模作样的，一副以为『只要长得好看就能为所欲为』的感觉。”

两人间又是一阵沉默。贺辅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得太过头，不料回头一看莱昂的神情，他又忍不住吐槽：“不要露出一副『难道不是吗』的表情啦！”

〈不过呢，虽然第一印像是那样，实际上你的脑袋还是蛮灵光的，果然是侦探嘛。〉

“你──”贺辅被突然一说，搔了搔脸颊：“你也算挺有原则，而且身手也不错啦，不是只靠脸而已。”

语音刚完，两人便相视而笑。贺辅舔了叉子上残存的蛋糕后不禁摇摇头：“我们可真是孽缘啊，哪天可能又要跟你对上了吧？”

〈我很期待跟你交手。〉莱昂顺手扣上刚才松开的扣子，优雅地说道：〈不过在那之前，你搞不好得小心些意想不到的危险喔。〉

“什么意思？”

〈像是些──可能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喂，越说我越搞不懂了。难不成异世界转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