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件分尸命案2

虽说是“便衣”，却不代表可以“随便穿着”，之所以在值勤时不穿警察制服，是为了配合勤务需要，方便进行隐密搜查。

当然，一身运动服装或许不能称作“穿着随便”，但至少穿着运动服是非常不方便携带配枪的，而且在值勤公务时，也会替自己带来诸多不便……比如说现在，当两个身穿运动服装的人就算亮出了刑警证，也有极大的可能会遭人质疑的，这无疑只会替自己带来多余的麻烦罢了。

所以，蓝韦奇驳回了杨羽依所谓的“便衣理论”，转身回到局里取了自己的配枪，再跟头儿简俞凡借车返家换上“正式服装”，带上手机后，这才开车前往命案现场。

至于杨羽依，因为赶着想要尽快到达命案现场勘查案情，所以在有了蓝韦奇“配备齐全”地作为“代表”之后，她索性也不多耗时间回家换装，而是直接继续穿着运动服前往命案现场。

当然，在车上顺便把自己的肚子填饱，是不用多说的“有效率”行为。

如杨羽依之前所说，富丽京城是一栋有钱人住的高级住宅大厦，在宽大华丽的大门处，有着壮硕的保全进行严格把关，一般闲杂人等根本无法轻易进入。

不过，对于身为刑警，并且是专程来此办案的两人来说，在亮出刑警证后便立刻受到了放行。而在住宅大厦的大门外，也停着一辆闪着警灯的警车，显然是接获通报的辖区警察们，已早他们一步来到命案现场，进行现场保全的封锁了。

a栋六楼之二，命案发生地。

住宅门外已拉起了封锁线，两名辖区警察守在整层六楼的两边廊道上，进行警戒保全，门前，则是另两名辖区刑警正拿着笔与小笔记本，对着命案第一发现人询问证词笔录，反倒是采证组的鉴识人员，因为忙于清晨所发现的那起分尸命案，尚且腾不出人手赶到现场。

“刑事局重案组，蓝韦奇。”一来到门前，蓝韦奇立刻出示挂在脖子上的证件表明身份，并且开口问道：“有人可以进行一下目前的搜证简报吗？”

那两名辖区刑警早在来此之前便已接获通知，刑事局会派人过来担任现场指挥官，所以一验明蓝韦奇的身份后，其中一名较为年长的中年刑警，立刻报告说道：“是的，长官，目前确定受害人为这户人家的女主人——王咏怡，另一名死者则是这户人家的男主人——何文彦，两人为夫妻关系，至于这位则是命案第一发现人，这栋大厦管理部门的保全人员——王晋昌。”

一旁的杨羽依在听完后，微微凝了下眼神。

这名中年辖区刑警的简报内容听似正常，实则已经挟带了一些主观讯息——一般来讲，既然屋里的两名死者为夫妻关系，通常都应该会先介绍男主人，接着再介绍女主人才对，但这名辖区刑警，却将常人惯用的介绍顺序给颠倒了，而且还分别使用了“受害人”与“死者”这两个不同的词来个别形容，可见这其中必定存在着某种特殊原因。

“嗯。”蓝韦奇显然也察觉到了其中所隐含的讯息，却是没有开口询问，而是转过身，对着那名命案第一发现人的大厦保全问道：“王晋昌先生，可以请你简述一下命案的发现经过吗？”

这行为看似有不想听取辖区刑警简报的不信任感，不过杨羽依却知道，这事实上是有着特别用意的。

“喔，事情是这样的……”大厦保全王晋昌一脸惊魂未定地回答说：“在早上八点多，我依照例行公事巡逻到这里时，发现何先生家的门开了一个小缝，没有完全阖上，基于职责关系，我站在门外试探性地对里面喊了几声，结果却没有得到任何响应，而且感觉里面静悄悄地似乎没有人在，那时我就想，该不会是遭小偷了吧？于是就提着警棍推门进去看看……然后……然后我就看见了……何太太被人砍成好多块死在了里面……呃！”

他说到这，像是回想起当时所看见的恐怖景象般，当场脸色发白地干呕了起来，在连呕了好几声后，这才呼了呼长气，继续说道：“我当时吓得两条腿都软了，赶紧就打电话报警了，后来警官他们就赶到了这里，然后进去了里面，在里面又发现了另一个尸体，接着就要我进去看看认不认识，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何先生也死在了里面……”

“嗯。”蓝韦奇点了下头，接着问道：“在警方到来之前，这里有任何人进去过吗？”

“喔，有，我们大厦管理部的值班主管有进去过！我本来跟他讲，命案现场应该不能随便进去的，但他说他是主管，没亲眼看到不放心，其实就是怕我是胡乱报案，所以想确定何太太是不是真的死在里面嘛，是说，像这种大事，我哪可能乱报案啊！不过他是主管，他想进去，我也不好硬要阻止，所以我就跟着他再进去了一次，结果他一看见何太太的尸体后，就立刻一路冲到了外面吐了起来，我一看他吐，忍不住也就跟着吐了……喔，就吐在那里……”他说着，伸手指了指走廊外侧，“现在看不到了，因为我们主管后来有叫负责清扫的阿桑来清理过了，长官你看，地面上还有湿湿的感觉。”

“嗯。”蓝韦奇瞥了那地面一眼，随即又问：“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进去过了吧？”

“没有！”王晋昌用力地摇头叫道：“我知道命案的第一发现人都会被列入头号嫌疑犯，所以在你们来之前，我不想让其他人进去。真的！人不是我杀的！警官你要相信我！要把人活生生砍成那样，那么恐怖的事，我哪可能做得出来啊！警官，我绝对不是凶手！”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紧张，凶手究竟是谁，我们警方会调查清楚，绝对不会胡乱冤枉人的。”见他一副激动的模样，蓝韦奇用着温和的声调出言安抚，同时将眼神微微瞥向了之前进行简报的那名中年刑警。

他之所以不直接听取中年刑警的简报，而是转向问起了命案第一发现人，无非就是想让王晋昌再重复一次自己的说词，以用来比对王晋昌的前后说词是否统一，进而初步地观察这证词的真实性是否足够。

只见那名中年刑警微微地点了下头，表示王晋昌的说词，与之前所陈述的内容没有出入之处。

“鉴识组的人应该晚点才会来了，咱们先进去看看吧。”

在穿戴完自备带来的现场勘验装备后，蓝韦奇带头拉起了门前的封锁线，跨步踏进了内里。

“好。”杨羽依紧跟其后，一副早等不及的模样。

一踏进屋内，两人立刻便见玄关处一双黑色的皮鞋凌乱地丢在鞋柜前，一只侧躺着，另一只则歪斜地相距了一段距离，并被一块灰色的抹布盖住了鞋头部分，再往内则是居室的客厅，整体布置挺是华美，装潢上走欧式的典雅风格，镶在天花板上的圆形照明灯则是亮着的。

“长官，不继续往前吗？”见蓝韦奇与杨羽依直接停在了玄关处，低头盯着那双不起眼的皮鞋看，那名刚好被堵在了门坎上、正伸手拉着封锁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年轻辖区刑警，忍不住开口问道。

蓝韦奇没有回答，而是瞥眼望向了跟他一样低头观察那一双皮鞋的杨羽依，在发现杨羽依也是眼神有异地朝他望来之后，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感觉？”

“呃，应该只是巧合吧……”杨羽依有些迟疑地回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蓝韦奇点头说道。

“我看看。”杨羽依蹲下身，将那一只没有覆盖抹布的皮鞋翻了过来，边看边说：“嗯……鞋底的泥垢积得很深，应该是踩在湿软的泥土上造成的……”

“是吗……”蓝韦奇喃喃了声，突然转过身，说道：“抱歉，让让。”

他挥手示意那名年轻的辖区刑警让开位置后，对着门外的王晋昌问道：“王先生，我想请问你，那一双皮鞋是你进来时就摆这样的吗？”

“这个……”王晋昌探头望了进来，脸上一副回想的模样，“喔，我想起来了！那一双皮鞋在我进来时就摆那样了！那是何先生的皮鞋，名牌的，很贵的。”他特地强调了一下。

“那这些天花板上的灯，也是你进来时就开着的吗？”蓝韦奇接着问。

“喔，是的。”王晋昌急忙回道：“基本上，我都没有动到里面的任何东西。”

“嗯。”蓝韦奇点了下头，没有再多问什么，也没再理会或是对那双皮鞋再看上一眼，而是直接对着身旁的杨羽依说道：“先将那双皮鞋拍照存证后，连同那块抹布还有底下的踏垫，一起封装带回。”

“好的。”杨羽依说完，立刻拿起手上的相机，对着那双皮鞋连拍了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接着拿出封装袋，将那双皮鞋与那一块抹布装袋后，暂时放在了上方的鞋柜上，至于踏垫，由于太大，他们带来的封装袋装不下，所以只好等采证组的鉴识人员到来后，再由他们封装带走。

蓝韦奇则径自走向了客厅中央，从地面开始，由低而高地将整个客厅大致环顾了一圈，然后摸着下巴，沉思着问道：“你觉得如何？”

“我还没看啦！”杨羽依这才刚刚走到他的身边，不禁翻着白眼叫道。

“给你十秒的时间。”蓝韦奇说。

“小气。”杨羽依瞪了瞪眼，却也没有真的在意。

她与蓝韦奇一样，将视线由低而高地对着整个客厅快速扫视了起来，尤其对于地面上任何可能会有的可疑痕迹特别留意，而后说道：“嗯……就目前来讲，看不出客厅里有任何打斗后所留下的迹象。”

“嗯。”蓝韦奇点了下头。

“那继续吧。”他说着，带头继续向内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