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件分尸命案4
杨羽依接着分析说道：“另外，从摆在浴缸上的那瓶酒与酒杯，可以看出死者在自杀前喝了不少酒，而会在自杀前还去喝酒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自觉一派从容地结束犯案；另一种则是想利用酒精来提升自己自杀的勇气……
若对照死者把自己脱光的这一种不得体的行为，一派从容地结束犯案自尽这一项可能性，是比较不符合逻辑的，所以应该是想利用酒精来提高自己自尽的勇气……
换句话说，死者会杀死自己的妻子并非蓄意预谋，而是属于突发状况，如此更能进一步印证我之前说的，这位男主人之所以会将自己的妻子分尸，并非是心理变态而起的。”
“嗯……问题是，这男主人生前所穿的衣服在哪呢？”蓝韦奇说着，径自向着厨房走去。
之前来到这一处现场时，他们只专注于被分尸的尸体，其他部分却是尚未观察。
这时，当他走到厨房里分尸现场的另一端时，顿时发现地面上有一串深红的血脚印，沿着向外，直到屋后的阳台处，于是便跟着那血脚印的痕迹，来到了屋后的阳台上，只见阳台的地板上残留着淡淡鲜红的水渍，一些地方甚至还维持潮湿的积水状态。
“看来是在这里把身上的血冲掉后，再回到屋里的。”跟着来到阳台上的杨羽依说道。
“嗯。”蓝韦奇点了下头，继续往里走去，然后，伸手掀起了放在阳台上的一台洗衣机的盖子。顿时，一股极重的沉闷气味当场从洗衣筒里飘荡出来，虽然有很刺鼻的洗衣精气味，但另一股掩盖不掉的血腥味，也同时从内里飘了出来。
一旁的杨羽依忍不住掩了一下鼻子，“特地把身上的衣服洗掉了？”
“看起来是想掩盖某样事实，而且应该是跟他身上的衣服有关的东西……”蓝韦奇沉吟着说道：“推测应该是衣服上所沾染到的，不是他妻子血液的东西。”
他说完，沉思着踏步回到了厨房里，然后盯着地板上那些尸块，“嗯……你觉不觉得这里的某一部分的尸块，有一种莫名的既视感？尤其是被你摆出来的那些断肢尸块。”
“你也这么觉得吗？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了呢！”杨羽依一脸认同地说道：“这里的某一部分尸块，跟我们早上在河边所发现的、那一袋不完整的尸块的分割方式很像，尤其是右手的断肢，这分块的数量与下手位置几乎完全相同。”
“不太像是巧合……”蓝韦奇喃喃着说。
“嗯。”杨羽依跟着点头应道：“如果我们的推测正确的话，这应该是同一个人犯下的案子。”
“但这不太合理啊……”蓝韦奇皱眉说道：“既然都曾经分尸过一次了，那么就算再分解处理一次自己妻子的尸体，也不算什么吧？反倒可以说是有经验了，为何却在犯完案后直接自尽了呢……是真的觉得掩盖不了了，自知难逃法网了吗？”
“这案子确实很令人费解……”杨羽依也是深深地皱起眉头，只是思索的却是另一个疑惑，“一般来讲，会把死者分尸的原因，除了为了掩盖死者的身份，让警方难以循线追查。
以及为了方便搬运以便处理尸体之外，就是犯人本身是有分尸渴望的心理变态，或是因为疯狂信仰某种邪教，而迷信进行的某种邪教仪式……
但以上这四种，以目前的推论看来全部不成立，唯一剩下的比较可能的原因，就是为了泄愤而将死者分尸了……但是……”
杨羽依说着，难以理解地歪了歪头，然后指向了被丢在一旁的那一件被鲜血染湿的衣服，问道：“你知道那件是什么吗？”
“薄纱睡衣？”蓝韦奇眨了眨眼反问。
“是性感睡衣。”杨羽依强调说道，“我不觉得一个可以为自己老公准备浪漫的烛光晚餐，并且只穿一件丁字内裤、外头套着一件半透明性感睡衣的老婆，会让自己的老公怨恨到非将她杀死甚至分尸泄恨的地步……”
蓝韦奇跟着盯向了那件被鲜血染红的“性感睡衣”，不置可否地回道：“这种事情很难讲，怨恨这东西总是藏在人心里的巨大恶魔。”
“嗯？”
“嗯？”
突然，两人同时惊疑了声。
“这衣服下面有东西？”杨羽依率先付诸行动地踏前，将那件染血的性感睡衣捏着拎起，顿时发现被盖在性感睡衣下的一台数字摄影机。
“快打开看看。”蓝韦奇立即说道。
杨羽依点了点头，在尝试了一下后，说道：“没电了。”
“看来得先搞定电源问题了。”蓝韦奇从杨羽依手中将那台数字摄影机拿了过来，然后快步走到了前方的餐厅里，举着手上的数字摄影机，对着两名辖区刑警说道：“麻烦帮忙找看看，这屋子里有没有这台数字摄影机的电源线，或是电池充电器。”
两名辖区刑警同时望向他手里的数字摄影机，随即，那名年轻的辖区刑警直接转过身，指向了烛光餐桌旁，墙面下那正插在插座里的一条电源线，“应该是那边那个。我家也有一台跟这同款的数字摄影机，那个就是这台数字摄影机的电源线。”
“太好了！”杨羽依当即欢呼了声。
蓝韦奇则直接将手上的数字摄影机，递给那名年轻的辖区刑警，由他代为操作。
在将电源线接上后，年轻的辖区刑警操作着手上的数字摄影机，说道：“电源通了，可以开启了。”
“开启最近的储存档案，将画面播放出来。”蓝韦奇说道，与杨羽依一起靠了过去，观看起屏幕画面。
虽然整个录像档案的画面很短，或者说，看得到画面的时间只有一分多钟，而且有一半以上，都是处于严重摇晃的“非正常拍摄”的画面。
不过光凭这些出现在录像里的片段画面，再配合上那录得清晰无比的说话声音，便足以证实几人之前的猜测完全正确——这里的女主人王咏怡，确实是被她的丈夫何文彦亲手杀害后分尸的！
而里面所录下的一段话，更让蓝韦奇与杨羽依在看完录像后，当场对望了起来。
“『我们』？”
在对视着说完这句疑问后，蓝韦奇立即掏出手机拨打了起来。
“喂，头儿吗？”
他神情凝重地开口说道：“麻烦你跟邦彦联系一下，我们这边的案件，可能必须跟他们早上接下的那一起分尸命案，联合侦办了。”
在有了线索头绪之后，一切的循线采证便变得容易许多。
下午一点，所有相关的化验报告全数出炉。
首先，是与河边尸块有关的化验报告，经过初步化验后，证实受害者为一名约莫二十至二十五岁的年轻女性，推测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由于目前找到的尸块严重缺失，所以完全无法以此去厘清死者的身份。
接着，从何文彦家中玄关处的皮鞋、抹布、踏垫上，以及留在家中走道上，那一串带着些微泥土的脚印上，还有何文彦自用车驾驶座下的踏垫上，所留下的明显污泥，甚至是那残留在洗衣机里的微量泥土。
在经过采证化验后，再再都证实这些污泥，皆是来自于早上所发现的那起分尸命案的河边泥土。
同时，从侦一队所调阅的路口监视器中也发现，何文彦的座车确实在昨晚九点至十点之间，有行经能够进入河堤下那条河川的道路，更加证实了何文彦在昨晚下大雨之前有去过河边。
至此，何文彦正式被列为了河边分尸案的嫌疑犯之一。
是的，之一。
“我们明明已经杀死你了，你怎么又活过来了？好啊，我就按照你的要求，再一次把你砍成我喜欢的样子。”
刑事局里，由江邦彦所主持召开的临时成立的联合搜查会议中，杨羽依正将从何文彦家里所得到的数字摄影机中的录像画面，播放到会议室里的广告牌屏幕上，并对着会议室里参与联合搜查的同仁们报告说道：
“从被录在数字摄影机里的那一段话中，几乎可以明白指出，何文彦在杀害并分尸河边女尸时，并非单独一人所为，若再比照河边尸块的分量，我个人推测，何文彦口中所谓的『我们』，应该有四到五人之多。
这些人在共同杀害了这位女性受害者，并将其分尸之后，以均分的方式，各自带走一部分尸块分批处理，如此做的好处。
自然是可以让所有人共同承担更大的罪刑，以避免有人想要自首认罪，当然，相对的坏处，则是一旦有人暴露被捕后，便有可能将其他人招供出来……
“不过，从何文彦在割腕自尽前，还特地将身上的衣物脱掉，丢进洗衣机里加强清洗这一点，足以看出他这一项举动，是想要湮灭自己去过河边弃尸的证据。
由此可见，他对于将其他犯罪人牵扯出来这件事，是感到极为害怕的，甚至可以依此推测，他之所以会在将自己的妻子杀害分尸后自尽身亡，除了畏罪自杀之外。
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害怕自己在遭到警方逮捕后，可能会在受侦讯的过程中，忍不住或意外地将其他犯罪人招供出来……
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迹象！我们可以大胆推测，这些参与河边分尸案的犯罪人中，有何文彦宁死都不敢将其牵扯供出的人物存在！
“至于何文彦为何唯独只处里自己身上的衣物，而忽略了去消灭其他地方所遗留下来的证据，甚至连掉在地上、那至关重要的摄影档案，都没有加以毁掉。
这一点，从刚才我们所看见的那段录像中，可以找到端倪——何文彦从入门之后，心神便处于极度不稳的状态，甚至疑似产生强烈的幻觉，将自己的妻子看成了那个被他杀害分尸的女子，进而『再一次』杀害并肢解了自己的妻子，同时说出了那一段诡异的话。
“而在将自己的妻子杀害分尸之后，惊醒过来的他，心神更加显得极度恐慌与混乱，所以在企图消灭证据方面，只着眼于自己眼前所能看到的东西。
而完全忽略了其他并非一眼就能发现的东西，这是一个很合理的行为，毕竟他那时脑子里最关注思索的，就是是否要自我了结这一项攸关生死大事的抉择。
因此无法在此状态下，还去细心关注到更多不在眼前的细节事项，那是极为正常的事。
“以上，是根据从何文彦家中所得到的有力线索，在经过我个人分析后，所做出的案情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