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蚀血试炼真心
银烛很快就被提了位分,有了新的住处,成为人人艳羡的二等宫女。
原本热闹的四人间里,只剩下卫书懿和沉迷美食的画屏。
“流萤姐姐!你尝尝这个驴儿糕?我特地从小厨房拿来的食材,偷摸自己做的~”
“流萤姐姐,我最近是不是又圆润了不少?”
“流萤姐姐,如何才能像你一样,吃了东西却不发福?”
……
小丫头有说不完的话题,叽叽喳喳不停,恍惚间,让她记起了司药司中,和孟青栀相伴相守的岁月。
可终究,因利益二字,她还是成了好姐妹的弃子。
子衿姑姑今日训话内容很简单:“寿康宫中,在年节之前,还有一个晋升的名额。该如何表现,你们心里有数。”
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想往上爬,唯独画屏不在乎,散了之后又嘻嘻哈哈商量着中午吃什么膳食,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流萤!”银烛已经换上了新的宫装,举手投足间隐隐有着大宫女的风范,“你可要努力,我身边缺了个帮手,就等着你来呢!”
卫书懿报以一笑:“那妹妹可要等着我,万一晋升失败,也别瞧不起我呀?”
“三等宫女中,你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不会失败。”
画屏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流萤姐姐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眼,晋升是早晚的事~我就盼着二位姐姐高升,到时候在小厨房给我提供些便利,这辈子就满足了嘿嘿~”
这番小孩子心性,惹得二人眉眼弯弯。
可这份笑意,却达不到卫书懿的心底。
她已经被孟青栀的“单纯率直”欺骗过一次,不敢继续放下戒备,全然接受类似的人。
年节将至。
谢晏辞拜访寿康宫的次数,又多了起来。
她在茶雾朦胧中,朝霞映天际时,声声鸟鸣里不止一次见到过他。却只能远远瞧着,将未知的感情藏在心底。
敛王贤名远扬,本人却工于心计,是隐于暗处吐着毒信子的狂蟒,总让她浑身不自在。
而他贵为君王,清隽俊朗,英姿傲然。是搅动天下风云的蛟龙,让她心生向往,又深陷不安。
“流萤姐姐怎么总盯着陛下发呆呀?”画屏笑嘻嘻的凑了过来,“我们陛下生的好看,难道姐姐也有了怀春心思?”
“……没,没有。我正想着,今日该呈什么糕点过去,就走神了。”
“喏,小厨房那边早就准备好了。”
画屏对着托盘吞咽口水,又艰难的移开视线,捂着肚子哀叹:“唉,我要是也能吃上这么美味的糕点,那就好了~流萤姐姐你听,它又在咕咕咕的叫,这要是被太后和陛下听见了,准说我殿前失仪!”
卫书懿也听见了异响,对此颇为无奈。
眼看着就要到奉茶时间,画屏托腮望着她:“流萤姐姐,为了救我,不让我被罚,也为了你自己能近距离接触到陛下……这份好差事,我让给你去做,怎么样~”
她又听到了“咕噜噜”的响声,若是运气不好,的确会被惩罚。
于是,她上前拿起托盘:“只此一次。”
“好诶!多谢流萤姐姐!”
卫书懿走近主殿,尚在门帘外,就听到了低醇清润的嗓音。他习惯性尾音上扬,像落在心尖的飞絮,挠的人发痒。
“今日怎么是你?”银烛小声问了句,“画屏人呢?”
“她肚子不舒服,我替她送过来。”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保持完美的仪容,进入内室。
托盘上,摆放着献给帝王的茶水,以及他最爱的桂花糖蒸栗粉糕。
躬身靠近,她这才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为了进一步确认,她在转角处驻足,轻轻碾下糕点下方的一小块,果然发现了细微的核桃颗粒!
皇上的忌口之一,就是核桃!据说幼时不小心吃过一次,就出了一身的红疹,高热不退!
宫中御厨,本不该出此纰漏!
“谁在外头?怎么不进来?”子衿姑姑看到地上的阴影,扬声吩咐着,“非得等陛下渴了,派人去请么!”
怎么办?
糕点是她送过来的,呈上去,极有可能就是弑君重罪!
卫书懿联想到画屏每日沉迷研制糕点的场景,线索一一串联,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来不及多想,一边往前走,一边抓住机会踩到裙角,将托盘上的东西尽数摔落在地!
“太后恕罪!皇上恕罪!奴婢方才没有走稳,这就换……”
“你好大的胆子!”
子衿怒斥一声,下意识护在了最前方,生怕迸溅的碎片伤到了主子们。在确认无事后,又赶紧陪卫书懿收拾地上的残局。
直到发觉附近都是明晃晃的核桃碎渣,子衿才停下:“这是……”
谢晏辞也看到了禁忌之物,脸上的不悦逐渐加深:“放肆!”
卫书懿心头一凛,刚想解释,便听到他怒不可遏的声音:“把寿康宫的奉茶宫女都叫来!”
很快,画屏就被人从屋里揪了出来。
子衿上前介绍道:“陛下,平日里太后娘娘最为倚重的奉茶宫女,便是她。剩余一成时日,才是由奴婢亲自奉茶。”
“嗯……是这张脸。”
谢晏辞站起身,迈过散落在地的糕点,径直走到画屏身前——
“是流萤姐姐心悦于皇上,抢着想奉茶,奴婢这才让她去的!奴婢知错了!”
卫书懿听到画屏的抢白,只觉得可笑。
轻飘飘一句话,就将她描述的爱慕虚荣,奢望君恩。
“既然如此,她为何又要用核桃害朕?”
画屏嗫嚅着双唇:“因为……因为流萤嫉妒奴婢,她生怕奴婢夺了晋升的名额,便用此毒计陷害奴婢!”
“哦?”谢晏辞话中带笑,步步紧逼,“那就让朕看看你有多冤!杨明睿,把蚀血汁取来!”
“……皇上?”
杨公公一挥拂尘:“这是国师研制的药汁,极易与核桃结合。若是你未曾碰过此物,双手就安然无恙。倘若碰过,那就会忍受十指腐烂,剜心刻骨之痛!到最后啊,碗里只剩下血水,可怕的很呐!”
画屏听的煞白了脸,等到被人一左一右架住,两只手被迫浸没于透明的药汁中时,她惨叫一声,奋力挣扎!
这一举动,无形中已经阐述了真相。
太后扶着子衿起身,语气里尽是失落:“哀家这寿康宫里,最近怎么总出忘恩负义之流!把她拖下去,别脏了这里!”
其余人都默契的离开,只留下谢晏辞和跪地不起的卫书懿。
他缓和了语气,向她伸出右手:“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