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山穷水尽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已接近目的地，请确保周围安全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祁江的耳麦里不断响起人工合成的电子音，那条象征着活下去的通道就在右前方的墙壁上，只要进去然后关上液压门就能摆脱兽潮。
“呼哈呼哈！”
世界上所有的声音在此刻都变得虚无缥缈，唯有自己的喘息声震耳欲聋。
又一只变异犬扑了过来，祁江凭借着手臂上的硬甲与它的利爪正面对抗，然后一肘子将其抡飞。
打飞一只，扑上来一双，摆脱之后，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变异犬又咬住自己，悬挂在身上。
砰！
一只体型略大的变异犬从隧道顶部跃下，一爪拍在祁江后背上。
虽然没能伤到祁江，但几十斤的重量加上三、四米高的下坠，足以击倒没有防备的祁江了。
虽然这些小型变异犬智力低下，甚至不会同时攻击，但此刻也懂得一拥而上，张开血盆大口，使劲撕扯着祁江。
“快……到……了……”祁江咬牙撑起身子，一手将瘫软的古月亭护在身下，一手扒拉着向前。
只剩说话的力气的古月亭嘲讽道：“白痴，自己跑哪里会这么悲惨，果然，连人类引以为傲的智力都比不过死族，真是低劣的种族啊。”
“切，待会被撕成碎片了估计你的嘴都是完整的。”祁江如往常一般回击道。
咔咔咔咔咔！
变异犬的咬合力很大，持续不断的撕咬让祁江身上的硬甲充满了牙印和裂纹，能撑多久全看天意。
但毫无疑问的是，硬甲碎裂之际就是两人殒命之时。
“看来，是到不了了啊。”古月亭探出头，那扇门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千里。
“放你妈的屁！”祁江忍不住爆了粗口，左手拖住古月亭，双腿发力，向前纵身一跃。
但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祁江根本就没剩多少力气，更何况身上除去古月亭还有至少两百斤的负重，能扑出去已经是肾上腺素给与的最大帮助了。
全身脱力的祁江甚至连再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虽然他还是尝试着对抗地心引力，但这终究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好重啊，感觉没被咬死得先被你压死。”古月亭还在贫嘴，只有这样她才能减轻死神将至的恐惧。
“得了吧，你肠子都露出来了，把你放上来绝对先被开膛，我可不想临死前脸上挂着奇怪的东西。”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算是最后的告别。
喀拉！
一块硬甲崩飞了变异犬的牙，自己也从祁江身上脱落。
以此为开端，这身为他挡下了无数攻击的乌龟壳开始支离破碎。
“万事休矣……”祁江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嗷呜！！！！！”
忽然，隧道深处传来孤狼长鸣的声音，尖锐而悠长。
仿佛君主发令一般，所有的变异犬齐齐转身，脚步统一地朝来时方向跑去，那些即将吃到祁江血肉的变异犬没有丝毫犹豫，松嘴加入撤退的大部队。
突如其来的逆转让祁江一时摸不着头脑，明明自己都是到嘴的鸭子了，结果这些变异犬居然就跑了。
虽然不明白原因，但至少逃过一劫，祁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拖着古月亭完成了最后冲刺，然后倒在了液压门的另一头。
“喂，好像活了。”这一切都有些梦幻，祁江怀疑这是死前的幻觉。
古月亭白了他一眼：“活就活了，干嘛加个好像，想死别拉上我。”
虽然词句刻薄，但她的声音中带着笑意，显然，即使是死族也一样会有死里逃生的喜悦。
祁江确信自己安全了，放声大笑了几秒，然后戛然而止。
放松下来的他眼皮一沉，力竭昏迷了。
古月亭也没好到哪里去，死族的修复机制强行让她进入了假死状态，剥夺了除基本生理反应外的所有能力。
……
“喂，醒醒！没死吧？”似乎有人在跟自己说话，不过这声音仿佛来自天外，飘渺不定，分辨不出它的主人。
噼啪！
脸上火辣辣的疼，感觉被人扇了个巴掌。
“唔额！”祁江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吼，想要睁眼，上眼皮却牢牢粘在下眼皮上。
就在他的意识慢慢从混沌中回到身体上，另一侧的脸颊也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
这次他很清楚的感知到这是个巴掌，虽然没法还击，但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了中指，以表自己的不满。
“能伸中指就赶紧起来吧，现在的处境可不太妙。”这次确定了，说话的人是古月亭。
睁开眼，眼前居然不是一片漆黑，手电的光照亮了部分地区，提供的视野驱逐了面对未知的的恐惧，让人安心。
两侧的墙壁上没有血迹，说明这里没有发生过伤亡，至少没有见过血。
不过，墙上有一道凹陷的拖痕，表现呈现焦黑色，就像什么带着强腐蚀体液的生物从上面爬过似的。
祁江打量了一下坐在傍边的古月亭，虽然她白色的衣服已经染成了血衣，但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了，脸色也红润了不少，可见状态恢复了不少。
接着，祁江闭眼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肌肉的疲劳肯定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消退，但继续行动的力量已经回到身体里了。
“感觉状态不错，我们继续前进吧。”说着，祁江就要起身出发。
然而，就在他屁股离地的瞬间，古月亭伸手用力地将他扯了回来，厉声警告道：“别动！”
“哈？在我们昏迷了这么久，不该抓紧时间继续向前吗？”祁江不能理解她的举动。
古月亭没有用语言回答他，而是伸手指向了走廊深处的那片黑暗。
顺着手指的方向，祁江眯起眼仔细地观察着，终于勉强看见了一个藏在黑暗中的人影。
人影很高，但身体却很瘦，两肩因为身形狭窄的关系而不自然地耷拉着，仿佛没有锁骨，两根手臂也因此拖到地上。
虽然它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行动的迹象，宛如一个荒诞的雕像，但诡异的观感使得莫名的恐惧一点点笼罩心头。
“这是，什么东西？”祁江的身体连带着声音都在颤抖，这道瘦长鬼影对他震撼不小。
古月亭摇摇头，伸手将祁江的头掰正，让他盯着自己：“不知道，它身旁好像有一层黑雾，隔绝了外界对它的观测。”
“那能用手电筒照吗？我看他好像惧怕光线。”
移开视线，那种冰冷的恐惧就从祁江脑海里消失了，这种心灵震慑似乎是它的能力。
“不行，那玩意可以在黑暗中自由移动，一旦被近身，它体表的强酸会瞬间把你融化，墙上的那道痕迹就是我驱逐它时留下的。”古月亭指了指墙壁上的痕迹，语气中有几分忌惮，显然是吃过亏。
“那就坐以待毙？”祁江还是不能理解为何要坐在这里。
古月亭伸手向前，那个瘦长鬼影的手臂跟着膨胀了几分，当她收回手，那道鬼影又变回了先前的样子。
“一旦靠近，它就会变强壮，我不过是伸伸手它就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如果走到它面前，你能想象它的样子吗？”有了例子，古月亭解释起来就方便了。
祁江沉默了几秒，又问道：“那远距离攻击呢？之前你不是向我展示过飞刀技巧吗？”
“没用的，飞刀的速度比不上它移动的速度，想要使用远程攻击击中它，需要姐姐的血矛或者之前那杆狙击枪。”古月亭也是百般无奈，本以为可以暂时轻松一段时间，谁能想到各种棘手的麻烦接连不断。
生物电在一个个神经元内窜梭流动，祁江的大脑此时就像飞速运转的计算机，寻找着一切可以脱困的方法。
往回是不可能了，能从变异犬的嘴中逃跑已经是幸运女神赐予的眷顾，万一再碰上一次，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正面对抗的念头祁江也不是没用，但古月亭并不在最佳状态，那种斩灭一切的牛逼攻击估计释放不出来，自己虽然有硬甲，但能不能抵御住强酸强碱的腐蚀有待商讨。
这样看来，好像又陷入绝境了。
“对不起，如果换做姐姐，路上的这些情况应该能很轻松的解决吧。”古月亭忽然开始道歉，碧蓝的眼眸黯淡无光，平时那种活力满满的形象也因颓废而崩塌。
还不待祁江说话，古月亭已经开始抽泣：“是我太没用了，如果早点认识到自己的弱小，不那么心高气傲，也许现在就会更强，有能力解决麻烦了。”
“拜托，别哭啊，又不是死定了。”祁江最见不得的就是女生的眼泪，哪怕是死族也一样。
“别跟小孩一样啦，突然就破防什么的，心理素质这么差吗？”想来想去，祁江决定用摸头的方式来安抚她。
这是他以前安慰韩夜的方式，如果她有什么不顺心的，祁江就会一边摸头一边听她抱怨。
古月亭有点被吓到了，身体一颤猛地抬头的样子就像一只受惊的松鼠。
几秒后，她没有抗拒，身体的起伏也开始变小，虽然两眼依旧泪汪汪，但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