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血雨
高塔的顶层是一块空旷的露台，虽然高空的寒风吹得脸颊生疼，但这里的通风条件绝对是最好的。
祁江把夜翼从轿厢里背出来，放置到电梯间与露台的交接处，这里既保证了空气的流通，又不至于让她直接暴露在强风中。
“把电闸拉掉，有些活尸会操纵电梯。”夜翼现在还不方便行动，只能让祁江代劳。
“应该不至于吧，这么虚的活尸，估计没多少智力了。”祁江嘴上这么说着，但出于谨慎，他还是对着电梯的操作台鼓弄了起来。
啪吱！
变电箱里忽然喷射出大量的火花，大量的黑烟和一缕缕的明火从铁箱的缝隙中冒出。
祁江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手足无措地看着短路的操作台，豆大的冷汗从他的额角流下。
“为什么让你关个电源能让电机过载啊？”夜翼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如果要形容的话，就是流汗黄豆.jpg。
砰！
变电箱不出所料地发生了爆炸，紧锁的箱门被炸开，一股浓烟伴随着电梯的小命一起升上了高空。
“啊哈哈哈，不管怎么说，至少不用担心活尸会坐电梯上来了。”祁江尴尬地笑着，急匆匆地溜到了户外，去观察那些聚集在高塔底下的活尸。
这栋高楼的外层有不少借力点，如果是正常的活尸，它们完全可以在墙体上如履平地，甚至能抢在电梯到达前占领露台。
不过，这些死族行动太缓慢了，缺乏爆发力的话，是没可能爬上几近垂直的墙体的。
它们确实在尝试爬楼，但也只能伸着手，像愚笨的傻子一样原地蹦跶，连最矮的那个借力点都碰不到。
确认了附近没有能威胁到自己的存在，祁江松了一口气，转身坐到了夜翼的对面。
“感觉好点了吗？”
夜翼摇摇头：“内伤的恢复没这么快，我现在都还觉得喘不上气，估计气管里现在都是血块。”
“那就别说话了，我刚好试试吞噬核心。”说着，祁江从衣兜里掏出一颗晶莹的绿珠，扔进嘴里嚼了起来。
虽然这颗核心是病毒的集合体，但味道却还可以，想象中的恶臭或是腥味并没有在舌尖蔓延，反而是有一股腻腻的甜味逐渐在嘴里扩散。
虽然核心像是玻璃产物，刚刚咬碎的时候有点扎嘴，但它很快就在嘴中软化、溶解，就像平时吃的硬糖糖丸一样。
等核心完全被吸收进体内，祁江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迎接灼烧疼痛的准备。
一秒，五秒，十秒……
和上次食用死族肉一样，热浪率先在腹部涌起，随后，先是向下流动，紧接着再沿着脊椎爬上胸口，最后直冲脑海。
这次的反应比先前轻微了一些，虽然腹部依旧如火烧般疼痛，但蔓延至全身的热流并没有让祁江感到不适，甚至让他感到有些舒服，如果要形容的话，就是局部热敷。
反应的减轻也让热流的持续时间缩短了不少，不过短短一分钟，灼热的感觉就完全褪去了。
祁江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发自内心地长叹道：“呼~感觉全身都被治愈了。”
说着，他再次掏出了一颗核心，刚想塞进嘴里，夜翼却前倾身体，拉住了他的手。
“你再吃一颗的话估计就要晕厥了，现在还在危险地带，小心点。”
祁江犹豫片刻，还是拿舌头舔了舔那颗核心，这次品尝到的不再是甜味，而是一股辣味和腥味结合的怪味。
“确实不能吃了，身体都出现排异反应了。”祁江吐出舌头，用空闲的左手不断往嘴上扇风。
夜翼露出坏笑，伸手拿走了祁江手里的核心，扔进了自己嘴里。
和祁江一样，这些高浓度的病毒结晶能够为她提供大量的能力，加快自己恢复的速度。
她甚至没有咀嚼，直接像吞药丸一般咽了下去，然后朝祁江伸出手说道：“知道你还有的，再给我几颗。”
祁江倒也没有吝啬，伸手就把口袋里剩余的核心全都给了夜翼。
说到底，这些都是夜翼的战利品，祁江从来就没有把这些核心当作是自己的所有物，如果她需要，祁江会毫不犹豫地全数归还。
“保存的这么好啊，呵，那我就不客气了。”夜翼轻轻翻动手腕，这些核心也跟着缓缓滚动，无瑕的光洁球面，反射着剔透的光芒。
夜翼的伤比起祁江严重了数倍，缓解疲劳、治愈轻伤，也许只要一颗，但修补内脏、活血化瘀，十几颗高阶仆役级的核心反倒显得有些不够。
吞下核心后，夜翼闭上双目，浅浅的皱纹浮现在眉间，似乎是过快的再生让她感受到了些许痛苦。
没人说话的祁江转头看向晴朗的天空，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这是他陷入沉思的表现。
厂房房顶上的那层黄色物质是地下的章鱼领主的分泌物，但它却出现在了首领级活尸的孵化场，以那只章鱼的身体结构，应该不会惧怕巨球散发出的刺激性气体才对。
不同种族交好的例子身边就有，但夜翼和古月亭的相识是由尚存人性的夜翼主导产生的。
而这两只死族，一个是来自地下的野兽，一个是以智商换力量的莽夫，无论是智力还是情感，都不像是能克服死族本能，相互合作的存在。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夜翼的脸上忽然变得苍白无比，咳嗽的声音不绝于耳。
听到动静的祁江立刻来到夜翼身边，用手轻拍她的背，让她能够快点顺过气。
但是，祁江的行为效果甚微，夜翼的咳嗽愈发严重，吞噬了核心，她的状态似乎反而恶化了。
“喂！不舒服就把那些核心吐出来啊！”祁江伸手去掰夜翼的嘴，像用手指帮她催吐。
但夜翼却使劲挥手，表示自己不需要帮助，同时还用力拍着祁江的腰，想让他离自己远点。
祁江有些犹豫，如果根据自己的判断，夜翼绝对是在逞强，如果这就是她的正常反应呢？
在他纠结的短短时间里，夜翼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刚刚擦干净的嘴角此刻又染上了嫣红。
“咳咳，气管里的淤血总算咳出来了。”夜翼随意地用手背抹了抹嘴角，喘气的声音明显少了卡痰的声音。
夜翼的呼吸顺畅了，祁江悬起的心也放了下来，他先前是真的担心虚弱的夜翼会因为摄入太多不同种的病毒导致二次感染。
“都让你离远点了，偏不听，你看，半边裤腿全是血，这么浓的血腥味，准备当活靶子吗？“
看祁江那条被自己的血染红的裤子，夜翼翻着白眼责备道。
闻言，祁江无所谓地耸肩道：”如果指的是下面那群老头活尸，那大可放心，它们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
但夜翼严肃的表情就是无言的否定，那群老弱病残她同样不放在眼中，真正让她有所忌惮的是附近真正的原住民。
唳！
一声凶残的鹰唳适时的响起，宣告着一种祁江从未见过的死族正在赶来。
“呵，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小心喽，待会一堆鹰身女妖就要来抓人了。”夜翼从地上跃起，背后巨大的血翼缓缓展开，那点轻微的骨折显然已经恢复了。
远处的天空，十几个不足指甲盖大小的黑影正在接近，祁江眯起了眼睛，姑且能看出一对羽翼和一具人身。
“”黑影放大的速度很快，从能够观测到看清对方身上的细节，期间的间隔不过短短数秒。
“速度好快，和猎鹰差不多吗？”祁江估算了一下那些人面鹰身的怪物的速度，心里对投掷武器时需要的预留量有了一个较为准确的估值。
“喂，我现在似乎还没法一边飞行一边精准地投射血矛，所以，愿意当我的炮塔吗？”夜翼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对着祁江伸出了手。
“听上去会是一场黄牌空战呢，那么，恭敬不如从命，机动方面就看你的了。”
说着，祁江搭上了夜翼伸出的芊芊玉手。
下一刻，耳边风声呼啸，失重感传入脑海，冷汗从脊背里渗出的同时，大量的肾上腺素也融入到血液当中，顷刻间就让他进入了战备状态。
“那些鹰身女妖的爪子很锋利，而且相当灵活，我制造血矛也需要时间，所以你得自己分析手上的矛是该扔还是该留在近战。”夜翼扯着嗓子喊道，嘶哑的声音勉强盖过风声。
不待祁江回答，一柄血矛就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前，为了不让它掉下去，祁江手忙脚乱地把它抓在手中。
“来了！”
唳！
祁江才刚握紧血矛，夜翼的提醒和女妖的尖叫就同时在耳边炸响，一对明晃晃的鹰爪直直抓向他柔软的喉管。
躲已经来不及了，所以祁江选择拼速度。
的确，女妖的出手比祁江快，但它的速度和夜翼有差距，这就变相加快了祁江的出手速度，而且，长武器在攻击距离上占优，可以比鹰爪先一步击中目的。
于是，血矛暴刺而出，在祁江强大的力量加持下，尖锐的矛头撕裂了所有位于行进路线上的器官，随后穿过女妖的表皮，将它做成了烤鸟串。
这种高度，根本没必要去探究敌人的核心在哪里，只要丧失了飞行能力，下场就只有摔成肉泥。
见祁江先下一筹，其他的女妖变得谨慎了许多，它们围堵着夜翼的路线，用骚扰的手段来试探祁江，同时也尝试着能否偷袭得手。
夜翼不断在空中做着机动，希望能将战场分割，为祁江提供出手机会，但这些女妖三三成组，就算被冲散也立即就会重组，落单的机会很小。
祁江这边也不容乐观，不知为何，女妖的攻击完全就朝着祁江，刚刚躲过一记爪机，就得立刻防御翅膀的拍击，丝毫没有还手的间隙。
论机动性和战斗力，夜翼二人组是绝对占上风的，但相比于天生进化成鸟人的死族来说，耐力肯定不如它们。
女妖的智力不高，但基本的观察和分析能力还是拥有的，不论是夜翼速度的下降还是祁江攻击的无力都在提醒它们，只要拖住，胜利的天平就会偏向它们。
唳唳唳唳唳！
但低端的死族很难抑制住自己贪婪的本性，比起使用堆满乳酸的肉，不如先行下手，抢在对方无力还击但也没筋疲力尽的时刻下手。
于是，为首的那只最强壮的女妖率先发动进攻，它从上方俯冲而下，伴随着刺耳的鹰啼，一对利爪从死角狠狠地抓向祁江，如同一架准备投弹的斯图卡轰炸机。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将计就计呢？
夜翼和祁江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场需要速战速决的战斗，无论是从耐力层面还是从动静层面，他们都没有拖延的理由。
“就是现在！”
夜翼一边喊，一边在空中做一百八十度大回环，将身下的祁江甩飞出去。
“呀啊啊啊啊啊！”祁江大吼着，持着血矛的双手狠狠扎下。
出其不意的攻击和快如闪电的攻击速度让偷袭的女妖根本来不及反应，血矛直直从其张开的嘴巴捅入，剥夺了它的呼吸能力。
它使劲扑腾着翅膀，勉强悬浮在空中，但这样的垂死挣扎不过是给凶手提供了一个一次性的跳跃平台。
祁江踩在它的尸体跳回夜翼身边，而夜翼也刚好伸手接住他，趁着指挥者被杀后的混乱进行追击。
祁江一次次在空中飞跃，他仿佛成了夜翼射出的血矛，每一击都命中要害，每一脚都踩落一只女妖。
“哈哈哈，刺激！”在空中肆意行动的感觉让他极其兴奋，这是第一次让他在战斗中感受到快乐。
在他这套灵敏度拉满，却极其考验个人体质和两人默契的打发下，来袭的十多只女妖已经被消灭了一半有余，只要在让夜翼抛投几次，就可以全歼敌人。
但祁江的快乐没能持续下去，认识的自己招惹了怎样的麻烦后，幸存的鹰身女妖立刻分鸟兽散，调转方向各自逃离战场，连个大致的方向都没有。
“追追追！能杀一个是一个！”祁江已经有点杀红了眼。
但夜翼没有继续深入，而是调转方向慢慢降落在地面上。
”夜翼双手放在祁江肩膀上，郑重其事地说：“回去找林奈他们，让他们把所有的人手和装备带上。别问为什么，现在就出发！“
“之后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祁江眉头微皱，转身朝防空洞入口冲去。
待祁江走远后，夜翼再次腾空，朝着天边那不过米粒大小的黑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