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镜花水月

切身体验过被拖入幻境的感觉，祁江忽然有些后悔，如此冒失地闯入它的领地，实属太过冲动了。

但现在想要后退已经没有机会了，盲目逃窜只会陷入由它精心编织的幻觉牢笼，冷静地寻找出路才是正解。

柳长卿见祁江脸色铁青，出声安慰道：“别担心，强行创造幻觉对脑部的负担极大，要不了多久它就没法自由地创造幻觉了，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得挺过去。”

祁江点点头，压下心中的负面情绪，握紧骨制匕首，一边紧跟柳长卿的脚步，一边依靠听觉来提防可能的近身攻击。

“低头！”柳长卿忽然大喊道，然后蹲下身子。

祁江瞳孔一缩，只见一根被连根拔起的树直直朝着他们飞来。

嗖！

虽然愣了几秒，但祁江向后倾倒重心，摔倒在地的同时也险险地避开了攻击。

虽然惊魂未定，但他还是不自觉的扭头看去，可是，路面上连片树叶连片绿叶都没有，更不用说大树了。

“又是幻觉，最怕的就是这种真真假假的了。“柳长卿把祁江从地上拉起，”我们就走在道路中央，环境越空旷，幻觉的欺骗力越小。“

“哦，是吗？“

忽然，柳长卿的背后传来了第三者的声音，它的话语充满了戏谑，那玩世不恭的语气，就好像世界万物都不过是它的玩物。

“滚开！“

柳长卿回身出刀，锋利的刀刃横扫而出，那凶猛的力道，完全可以将任何人形生物拦腰斩断。

刀身实实在在地切入了身后之人的身体，但是，手感不对，那空空荡荡的感觉，明显不是刀刃切开皮肉的反馈。

“你觉得你能砍到我？“

眼前的虚影散去，一个血洞出现在柳长卿的腹部

“噗！“

他一脸震惊地低下头，嘴中忍不住吐出一口参杂着内脏碎片的血，随既，手中砍刀掉落，他也仰面倒下，登时断绝了生机。

祁江也是后知后觉，直到他倒下才意识到，对方的攻击已经得手。

柳长卿的伤口是贯穿伤，从伤口看去甚至能看见身下被血和体液浸染的地面，毫无疑问，这样的伤口是即死的。

但祁江并不相信，一个和幻魔打了这么久交道的人会瞬间被秒杀，便蹲下身子，将颤抖的手指放在染血的粗壮脖颈上。

毫无意外，根本摸不到脉搏，让他看向太阳，瞳孔也不再活动，已经可以宣布死亡了。

“该死！“祁江怒骂道，起身用饱含怒火的眼光扫视着周围。

“嘻嘻嘻，愤怒吧，你的负面情绪越强，我就越快乐。“还是那略显沙哑的声音，这一次是环绕音，根本没法听声辩位。

祁江自然知晓不能被怒火冲昏头脑，面对这样能力诡异的死族，必须要沉着冷静，以不变应万变。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随后吐出一口浊气，拾起柳长卿的砍刀后，他将刀尖指向天空，愤怒但不冲动地宣告道：“我发誓，我一定会用你的人头来为他立碑。“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那么，来试试吧。”幻魔的声音渐行渐远，预示着一场相互的猎杀即将开场。

咔啦咔啦！

一层层银白色的硬甲覆盖了祁江全身，经过地下一役后，他能明显感受到在硬甲附着的时候，身体的各方面会有些许提升。

“来吧，就算你有万千幻境，我也会全部击破！”

他闭上眼，回忆着声音消失的方向，他不像柳长卿，可以根据幻魔的习性来判断，他能利用的只有眼睛看到、耳朵听到的东西。

待他再度睁眼，一只扑咬而来的死族近在咫尺，牙缝间的血污和夹杂的肉末一清二楚地展现在眼前。

“滚！”祁江沉声喝道，先是抬肘重击其下巴，随后再挥刀用刀背猛击死族被迫合拢的嘴，将那一口害人不浅的牙敲得粉碎。

哗啦！

无数的裂缝自倒退的活尸的嘴部蔓延至全身，如同被打破的玻璃人一般，化作一地晶莹的碎片，然后迅速发灰变干，消散在空气中。

“要用幻觉来让我吓死自己也请用点强力的东西好吗？”祁江朝天竖起中指，他知道，那张幻魔就藏在附近，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的表演。

果不其然，那飘扬的声音又在上空回荡，回应着自己的嘲讽：“别急，就像你们人类的游戏一样，敌人的难度不应该逐级上升吗？“

接着，他似乎是发出了思考的“嗯哼”声，又补充道：“当然，既然你觉得简单，那我就跳过预热的关卡吧。如果你能耗到我精神衰落，那被你杀死也就只是技不如人罢了。”

祁江冷笑，扭转手腕让刀尖画出一朵美丽的刀花，然后将刀举在与头持平的位置。

啪！

清脆的响指声回荡在静谧的山谷之间，祁江也提高了警惕，注意着身边的一切，提防着下一个幻境中的敌人忽然袭击。

但这次不同于先前，他眼前的一切忽然开始扭曲、撕裂，看着这样的画面，一阵莫名的恶心涌上脑海。

“像要彻底用幻觉来覆盖周围的地形吗？”祁江猜测道，然后闭上了眼睛，仅靠耳朵来判断是否有人接近自己。

果然，他的意识是清醒的，闭上眼后，那般光怪陆离的画面也被阻隔在外。

“来吧，睁开眼，我已经为你选取了一名敌人。”缥缈的声音怪笑着，显然，它想看的是一场厮杀，所以没有在祁江闭眼的时候发起偷袭。

“哦，对了，虽然我把你拖入了幻境，但这里是完全拟真的，只要受伤就会痛，如果死亡的话，虽然你可能意志坚定不会自我毁灭，但我也会出手补刀的。”幻魔补充了它制定的游戏规则。

祁江没有睁眼，因为一旦他的视线接触到敌人，那么回合就会开始，这样他最关心的问题就没法问出口了：“为什么是我？不管怎么看，这样的游戏都是两个人一起才好玩吧？“

幻魔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很滑稽的问题，笑声刺耳且难听：“为什么？我选个人玩弄还要理由吗？来吧，第一轮，开始！”

闻言，祁江猛地睁开眼，硕大的拳头已经来到了眼前。

“我艹！”一句粗口不受控制地从嘴里爆了出来，然后身体条件反射地朝侧面飞身扑出，险而又险地躲开了这沉重的拳击。

轰！

巨拳落到了地上，激起层层碎石。

那些碎石蕴含的动能堪比气枪子弹，打在祁江的硬甲上都能留下一个陷坑，无数地飞石打在他的身上，就如近距离被霰弹枪打中一般。

堆积起来的动能让不过一百五十斤的祁江倒飞了出去，然后狠狠地砸在地上，咳嗽不止。

趁着对方收拳的间隙，勉强睁开眼，用被泪水糊住的视线观察这次的对手。

那是一只有三层楼高的巨人，虽然头被一个中世纪骑士头盔罩住，但裸露在外的身体肌肉喷张，估计一拳能砸扁一个集装箱。

借着余光，祁江还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地形，现在他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岩石深坑，两侧几乎垂直的岩壁让这里成为了天然的角斗场。

“跑不掉，空间太小了，没办法采用迂回战术。”进入战斗状态的祁江大脑运转地飞快，很快就一一列举了几种能用的战术。

当然，动脑子的时候也得注意眼下，鲤鱼打挺起身，吐掉因为内伤而淤积地血痰，随后开始绕着场地边缘跑动，寻找着巨人的破绽。

吼吼吼！

一击落空的巨人仰天咆哮，巨大的声浪震得祁江耳膜生疼，显然，它想借用这种手段来逼迫祁江停下。

但早就经历过无数次和巨型敌人战斗的祁江可不会吃这套，难受归难受，但跑动的速度是一点没有下降。

“就是现在！”祁江绕到了巨人的身后，两步踩墙太高自己的身位，然后蹬墙反跳，直冲巨人北部。

“呀啊啊啊啊啊啊！”

祁江双手握住砍刀的刀柄，身体后弯着，为之后的刺击蓄力，那悬空的身体，就像一轮新月。

扑哧！

由于巨人实在太高，祁江只能刺中它腹部的位置，但这样已经足够了。

别看巨人身强力壮，在柳长卿精心磨制的砍刀面前也只是案板上的肉，锐不可当的刀刃在祁江的重力作用下一路向下，挡路的肌腱组织纷纷为它让路，退到两边。

接着，祁江身体一顿，砍刀被卡在了巨人腰间的位置，无法再凭借重力继续向下。

见伤口已经被扩大到了腰际，祁江选择见好就收，军靴猛蹬巨人的屁股，借力拔出砍刀，空翻稳稳落地。

“混……蛋！”巨人愤怒地咆哮，一只手捂住自己腹部的伤口，一只手胡乱地在地上乱挥，想要抓到这只敢伤害自己的小老鼠。

但早已落地的祁江已经连续向后撤步，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这样毫无目的地挥动手臂，只会进一步扯动伤口，让伤势加剧。

等它看清祁江位置的时候，它对着祁江大吼一声，那腥臭的风差点熏得祁江昏过去。

“这方面就不用这么还原了啊。”他捏住自己的鼻子，瓦声瓦气地吐槽道。

巨人抬起拳头，一边张嘴咆哮，一边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祁江冲来。

这一拳生猛沉重，毕竟它的发动者是一个肌肉堆积的巨物，但在速度方面，就明显不够看了，在祁江眼中，巨人就跟被按下了慢放键一般，一举一动间的破绽一目了然。

应对这样的攻击祁江游刃有余，甚至还能借此进行反击，毕竟手臂是连接肩膀的，巨人的手臂这么粗，完全可以供人在上面奔跑。

于是，祁江故技重施，再度借助岩壁越到高空，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借力反跳，毕竟巨人的拳力庞大，跳到还在运动状态的手臂上的话很容易重心不稳而摔下去。

砰！

拳头轰击在岩壁上，扒在一块凸起岩石上的祁江顿感地动山摇，连忙纵身跃下，生怕被震下去。

落在巨人的手背上，由于没有调整好落地姿势，重心有点不稳，好在巨人攻击的后摇很长，他有足够的时间来调整姿态。

祁江朝脚底下挥出两道斩击，劲风划过，巨人手腕上也多出了一个深度足以摧毁手腕的十字形切口。

还来不及巨人吃痛咆哮，祁江已经撒开腿，顺着堪比跑道的手臂开始冲刺，如果它动起来了，那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该……死……啊！”关节被撕裂的疼痛终于穿过了漫长的神经，让巨人暴跳如雷。

见到让自己痛苦万分的始作俑者居然还敢踩在自己的手臂上，巨人更是怒不可遏，用着可以把自己拍骨折的力道朝祁江挥去。

只觉光线变暗，那只拍下的巨手竟然如同穹顶，将祁江牢牢地罩在阴影之下。

虽然巨手的速度缓慢，但胜在面积庞大，就算祁江全力冲刺，也逃不出这五指山。

祁江索性不去比拼这样的生死时速了，直接纵身一跃，然后将刀横插进巨人的手臂，为自己添加了一个借力点。

巨人的手掌重重地拍在自己的手肘里侧，祁江是半点事没有，它关节里的经脉倒是被拍断了。

“嗷啊啊啊啊啊啊！”剧烈的疼痛让巨人也是嗷嗷怪叫，经过自己的这番摧残，它的手臂是完全废了。

而祁江也借着这个机会重新跃上巨人的手臂，按照原计划来到了巨人的肩膀上。

不过，巨人的头被铁头盔保护着，一般的武器没办法越过铁皮攻击巨人脆弱的脖颈。

“铁龟壳，在别人手里可能能保你狗命，但在我这，就是纸糊的。”说着，他拔出骨制匕首，挥刀斩出一道“x”型的裂纹，然后侧身用肩膀猛撞，一头扎进了头盔内部。

“那么，就此结束吧！”说着，祁江挥动砍刀，在它粗大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足以切断所有重要血管的伤口。

腥臭的黑血从伤口处溅出，就在祁江想躲避时，被杀死的巨人忽然也碎成了一地的玻璃，没有支撑的祁江直接从近十米的地方自由落体。

就在他想要调整落地姿势时，刚进入幻境的撕裂画面再度映射在眼前，严重干扰了他对距离的把控。

“恭喜，看来，你适合对付速度迅猛的家伙。”幻魔宣布道，随即祁江的下落感戛然而止，显然是它暂时解除了幻境，准备切换下一个场景。

“就是这样的感觉，我等不及想要来下一场了。”

闭上眼睛，祁江动了动自己的肩膀，战意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