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残夜

之前的两场战斗已经让双方都清楚了对手的底细，试探的部分就此跳过，只要出手，就是全力以赴。

虽然两人站在天台上一动不动，但实际上已经开始了较量，细微地调整身体的动作，轻微地改变自己的重心，同时双眼紧盯着对面，只要寻找到对方的破绽，蓄势待发的身体就会立刻扑上去。

最先启动的是公爵，但他只是往前突刺了一个箭步，不仅身体没有任何移动，连重心都没有改变。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假动作，目的就是为了欺骗祁江行动，一旦对方先一步移动，那自己就能以不变应万变，将战斗带入自己习惯的节奏。

不过，祁江也不是傻子，公爵的速度甚至比他还慢，完全可以在确认攻击路径之后再行动，想要诈到他，除非公爵的演技能拿奥斯卡小金人。

“既然你不想动手，那就由我来吧。”

话音未落，祁江扬起手臂，光明正大地甩出两把飞刀，借此来干扰公爵的准备。

随后，脚尖发力，他的身体像是被发射的炮弹，紧跟着两把飞刀靠近公爵。

飞刀的攻击只是为了扰乱公爵的注意，真正能对他造成威胁的，是祁江从两个不同方向发动的戳刺。

铛！铛！砰！砰！

先是两声铁器砰撞的脆响，随后是手腕对手腕的肉体碰撞。

为了不轻易改变架势，公爵选择挡开飞刀，而结果就是他现在不得不与祁江角力，一旦有所松懈，明晃晃的刀刃顷刻就会插进自己的脑中。

“力气不小啊……”祁江紧咬牙关的表情相当狰狞，由于全身发力的关系，一根根青色的血管在他的额角扭动。

公爵同样竭尽全力，只不过脸上的表情是阴森森的冷笑：“愚蠢，第二次交手的时候我已经故意暴露了一些关于我能力的秘密，没想到你居然还敢不做任何防备地贸然近身。”

说着，他的瞳孔开始进行不正常地收缩和放大，明明是在夜晚，可祁江分明看见他的眼中映射着光芒。

现在的情况相当不妙，由于祁江的手是从外侧压下的，一旦放松了压力，公爵势必会挣脱束缚，到时候，空门大开的驱赶必然会遭受公爵凶猛的打击。

可是就这么僵持在这里，公爵的异能就会影响到祁江，谁知道这一次公爵会释放怎样的精神控制，万一祁江没能瞬间清醒过来，也同样难逃公爵的魔爪。

然而，面对这进退两难的局面，祁江居然用一个微笑作为回应。

“居然还笑得出来，希望你的笑容能一直维持。”公爵挑衅地说道，眼中的光芒已经相当显眼，马上，第一次精神控制就要发动了。

可他也没有想到，祁江居然还准备了第三段攻击。

嗖！

一道隐晦的寒芒自祁江指尖射出，以相当刁钻的角度射向公爵发亮的眼睛。

直到这一刻，公爵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大意了。

祁江的左手，根本没有装备任何的刀具，在黑夜中反射出金属光泽的，是他指尖的铁钉！

现在，两人的身份发生了转换，原本骑虎难下的祁江摇身一变，成为了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

而且，公爵的情况更加危急，因为铁钉的速度相当之快，任何的犹豫都会导致他躲闪不及，然后被锋利的钉子划伤眼睛。

别看祁江只是用手指的力量，但经过了日积月累的锻炼，即使仅用上指关节，能造成的爆发力也相当恐怖。

公爵的取舍倒也干脆，宁可遭受祁江后续可能的一连串攻击，也绝不能让眼睛受到伤害。

可即使是选择后退，也不能毫无章法地收手，贸然后撤只会让自己遭受更加剧烈的打击。

手臂猛发力，先打祁江一个措手不及，随后立即收臂，将重心转移到身体下盘，接着脚尖猛踩地面，让自己像一个被压缩的弹簧那般撤离。

忽然失去了支撑点，祁江也是不由往前踉跄了一步，不过，他调整姿态的时间可远比移动重心的公爵要短。

刀柄在手心旋转，刀刃在不知不觉间便从手腕下方转换到了虎口上方，接着，就是如雨点般密集的戳刺。

可公爵的防线也不是能轻易突破的，他松开拳头，用手掌的掌根不断从侧面拍打祁江的手腕或者手臂，让凶猛的戳刺一次次落下身旁。

这种拳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祁江有些恼火，但心里却又不得不为公爵精湛的格斗技巧暗暗鼓掌。

要知道，公爵现在的重心还是放在身后的，换而言之，他根本没有能往前发力的支撑点，现在能挺着身子，一边后退一边与祁江过招，完全是依靠着对招式的熟悉和对身体力量的掌控。

不过，即使没法触碰到公爵，祁江也依旧保持着这样的进攻姿态，丝毫没有变招的意图。

原因也很简单，还是重心的问题，公爵想要不摔倒，就必须一直后退，天台虽大，但总会被逼到边缘，如果公爵只是保持这样的防守，就必然会被逼到坠楼。

“不愧是他，进攻的压制力还是这么凶悍啊。”

面对险境，公爵的脸上不仅没有表现出一丝急迫，反而是露出怀旧的微笑，仿佛许久之前便已经见识过祁江的这般攻势。

转眼间，两人的攻防次数就快要突破到三位数，不断地后退已经让战场从天台中央转移到了边缘，要不了多久，祁江所期望的坠楼画面就会变成现实了。

“呵呵，不过如此嘛，只要被我拿到了主动权，居然连精神控制都释放不出来。”祁江不由在心中狂笑，胜利者的张狂已然跃上眉梢。

可公爵随后说出口的话，让祁江身体猛然一颤：“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赢了？好好想想，你是半场开香槟的人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说得就是祁江现在的情况，此刻，他才意识到，公爵的精神控制早以发挥了作用。

在他发起追击的那一刻，公爵就在他脑中植入了名为“傲慢”的刻印，连同战斗产生的快感一起，将祁江所剩无几的理智冲散。

战局瞬息万变，见祁江被话语干扰，公爵立刻抓住他发愣的片刻，发动了反击。

还是熟悉的控制关节，让祁江伸出的右臂保持直线，随后，抓着他往后跌倒。

“唉？”等祁江回过神，自己已经被公爵利用惯性带离了地面。

伸腿将脚挪到祁江的身下，待祁江的身影飞过自己上方，公爵松开控制祁江的手，然后将半曲的腿蹬直，再送祁江一程。

在空中没有任何借力点，祁江原本就具有往前移动的势头，现在公爵再来一次推波助澜，即将飞下天台的居然是祁江自己。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祁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就这么从几十米高的地方自由落体，他立刻调整身姿，全力压下重心，试图让自己快点下坠。

这样的动作确实有效，祁江能感觉到自己靠近地面的速度变快了，如果按照现在的轨迹，应该能正好在天台边缘停下。

可公爵的精神控制又一次暗中作梗，利用他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有了一瞬的松懈。

就是这一瞬的收力，轨迹的落点往前移动了几厘米。

虽然在平时看来，几厘米不过是一个指节的长度，但在这般生死关头，一厘米就能决定祁江生死。

眼见自己擦着天台的边沿落下，祁江心如死灰，这样的高度，换成统领级的死族，也只有死路一条，更不要说自己这么一个身体脆弱的人类了。

不过，绝处逢生也并非无稽之谈，酒店的外墙，可不是光滑垂直的。

祁江是紧贴着墙壁飞下来的，而他身下，正巧就是向阳面，从顶层套房里延展出来的金属支架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因为是刚刚从楼上掉下，祁江此刻的速度还没有多少快，虽然单手抓住金属支架时，它发出了相当骇人的“咯吱”声，但万幸的是，它是中国制造，有着上乘的质量。

“呼，有惊无险啊。”还好祁江引体向上过关，抢在金属支架脱落前爬进了套房的阳台，算是又一次从阎王爷的名单中溜了出来。

“命真大啊，这样都没摔死。”公爵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看样子，他似乎也打算跳楼追过来。

不过祁江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哐哐哐对着刚救了自己一命运的支架一顿猛砸，原本就已经松松垮垮的螺丝彻底从墙体中脱落，连带着支架一齐下坠。

“有本事来追我啊！”祁江朝上方竖起中指，随后扭头就跑，借此来激怒公爵。

这三场打下来，祁江已经彻底没有能单杀公爵的自信了，两人的武技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上，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在公爵面前完全不够看。

而且，他的精神控制也已经运用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不知不觉间对你产生影响，这样的能力，未免太过恐怖。

所以现在必须转换策略，比如将公爵吸引到远离天台的地方，这样自己就能打出时间差来恢复酒店的电力供应，随后，让那一支专门处理公爵的小队来结束战斗。

“还以为自己羽翼丰满了，结果遇到强悍的统领级，还是只能借助外力啊。”在等待公爵做出反应的时间里，祁江不由自嘲一笑。

他能独自杀死统领级死族是不变的事实，可正如人有强弱之分，死族也有三六九等，遇到那些对自己能力有些掌握的统领级，祁江的小聪明和半桶水功夫是断然应付不了的。

“想要和我玩猫捉老鼠的把戏吗？行，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可不要让我太失望了。”公爵直言不讳地说出了祁江的意图，不过他还是照着祁江预想的结果行动了。

“来了吗？明明都看穿了我的目的，是瞧不起我，还是在有恃无恐？”无法判断现在的公爵怀着怎样的心态来追猎祁江，但不管如何，不能再让他轻松打败自己了。

摸了摸衣兜里的那一罐秘密武器，祁江高悬的心没有任何放松，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和公爵对上目光，可自己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精神层面的影响。

关于公爵的一切猜想又重新陷入了谜团，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所做出的猜测至少都是正确的，至于那些还没被发现的，只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一点点试探了。

轰！

在祁江发愣之际，头顶的天花板忽然就塌了下来，身体下意识地大步后退，直直撞上了后面的浮雕墙面。

“喂，不是想要去楼顶吗？我特意帮你多开了一条路。“公爵自烟尘当中走出，他还是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只不过现在所做的一举一动，都充斥着蛮横与暴力。

这样的出场方式也是祁江没有料想到的，那彬彬有礼的身姿与身后破落的天花板形成极其强烈的对比，视觉上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强悍。

如果是初次见面，这般震撼的出场必然让祁江战意高涨，可现在他是一点不想和公爵正面交手，强大的压迫感居然会让他产生一种挪不开腿的畏惧。

“妈的，真是好久没对死族产生过害怕这种情感了啊。“察觉到自己的腿在发抖，祁江笑着骂道，借此来为自己壮胆。

嗖嗖嗖！

直接逃跑肯定是甩不掉公爵的，于是祁江手腕一抖，三枚钢钉带着破风声飞出，分别射向公爵面门的三处要害。

可不知是不是心中有了恐惧的关系，公爵居然在空中一把抓住了那三枚钢钉，然后随后回敬给了祁江。

嚓！

两枚落空，但有一枚却紧贴着祁江的脸颊飞过，刮下了一大块皮肉。

血液顷刻顺着皮肤流下，这一击让彻底击碎了祁江刚刚鼓起的一点勇气。

现在他是彻底没有了对抗的想法，脚下踉跄地朝着远离公爵的方向逃去。

目送着他离开自己的实现，此刻的公爵就像是一条潜伏在黑暗中的蛇，细细品尝着狩猎的乐趣。

“恐惧的阴影已经蒙上心头，此刻，你该怎么办呢？“公爵轻声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随后不紧不慢地朝祁江消失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