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过往
“第一次试验，紧张吗？”中年实验员站在最里面的位置，询问着其他年轻的参与者。
一名实验员慢慢举起了手，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眼光也不敢看向中年实验员，说话的声音和虫鸣差不了多少：“老师，如果试验失败了，志愿者真的会死吗？”
中年实验员轻轻叹气，倒是没有多少意外，他早就预料到会有人问这种问题，因此已经准备好了说辞：“我知道你们当中没有人参与过这种高风险的试验，所以有这样的顾虑倒也正常。”
“一般来说，强化身体机能的药剂不应该现在就开始人体试验，毕竟志愿者的生命也是珍贵的，好不容易从死族的手上逃过一劫，就这样死在实验台上未免太过可怜。”
“可是，大多数幸存者的境地，真的算是安全吗？居住在摇摇欲坠的房屋中，每天为必须的食物和水忧愁，精打细算地使用着愈发稀少的物资，在走投无路之际，只能拼上性命外出寻找物资。”
“换而言之，只要死族还在袭击人类，那么所有人就都处于战争状态，就仍然没有获得救助，我们所做的，只不过是在为这场漫长的战争提供武器。”
“只要是战争，那么就会有牺牲，为了更好地取得最终的胜利，我们需要这些志愿者，倘若没有足够的数据，我们的药剂就不能被广泛使用，人类就只能生活在死族的淫威之下，这是你们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而且，我们的药剂处于一个相当敏感的区域，如果没有大量的试验做数据的支撑，我们也许会制造出死族，这种损己利人的事，应该也不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吧。“
“好了，我要说的就只有这么多，试验马上就要开始，你们其中还有人如果没法接受的话，那就离开吧，实验室不需要犹犹豫豫的人。“
全场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却也没有人离去，虽然这不代表着他们心中接受了中年实验员的说法，但至少战胜了心中的犹豫。
画面到这里就定格了，这段视频记录了第一次试验时所有人的反应，对于那些躺在地上的实验员们来说，也许很有纪念意义，但在祁江眼中，它的价值甚至不如一张白纸。
现在能找到的似乎就只有这一段视频资料，但保留在现场的绝对不知这么一点内容，否则，那名中年实验员不可能在临死前拜托自己来操作室。
按照他的说法，所有的资料都已经汇总的差不多了，可祁江进来的时候，所有的设备都处于被关闭的状态。
因为有后备电源，那么可以排除是因为断电所导致的关机，而实验室内的人都死光了，也不可能会主动关机，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转存数据后，这些设备自己拉闸了。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储存信息的硬盘在哪里。
如果说每一次试验都有留存记录，那么对存储器的内存要求应该是相当大的，有可能都能达到几十个t。
高额的内存必然就意味着庞大的体积，但是，这里这么多电子设备，哪一个才是存放信息的？
留给祁江的寻找时间已经不多了，播放视频的声音再一次吸引了外面那些变异死族的吸引力，它们现在又已经聚集在操作室的门外，用力地敲打着大门。
虽说操作室的门是用特殊合金制作的，但死族的力量是能破坏大门的，就算合金大门相当坚固，但被它们撞坏也只是时间问题。
“存储信息的是内存条，然后内存条是在机箱里的，虽然这些设备是特制的，但归根结底也应该是电脑吧。”从来没见过这么高级的电子设备，祁江只能通过一般的电脑来推测。
说实话，祁江有那么一瞬间想着一走了之，毕竟他和这些实验员毫无关系，帮他们并非义务，为了自保而离开也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
不过，到底是拿了他们的一管药剂，而且还觉醒了新的异能，他们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机遇，既然回收数据是他们最终的夙愿，祁江多少也得帮一帮。
还有，既然实验员们叫来了警备队，那么自己血液中的秘密已经被他们记录在案了，虽说不知道这些数据会落到谁的手中，但无论如何，这都是祁江身上最大的秘密之一，最好是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祁江在中控设备上一顿操作，然后心中的疑惑瞬间少了一大半。
既然存储器还没被拿走，就算被锁定了，那么也应该能在系统中寻找到相关文件，可现在却无法从设备中读取任何除视频以外的资料，可以推断出，存储的设备应该已经弹出了。
有了大概的目标，祁江着手开始寻找那些资料，于是，每一台设备的机箱都遭受了祁江毒手。
在暴力拆解了大半的设备之后，总算被祁江找到了一张硬盘。
这张硬盘足有祁江两个手掌那么大，托在手掌上，可以明显感受到它的重量，里面装载的应该是满满的知识。
将这样硬盘重新接入端口，主控设备的屏幕上立刻跳出了一个对话框，显示出来的是硬盘解码的进度条。
这张硬盘如果没有被加密过，祁江是不相信的，不过嘛，所谓原汤化原食，用加密的设备读取由它加密的文件，一般都能跳过输入密钥的步骤。
别看组织将这项生物试验项目设为了最高机密，可在信息的安全度上却依旧有缺陷，用原设备读取硬盘能跳过密钥，这一定律依旧发挥了效果，很快，一份份试验记录出现在列表中。
祁江的第一件事就是根据文件的储存时间，找到有关自己的试验数据，然后毫不犹豫地敲下“删除”，看他的手速，应该是没少紧急删除学习资料。
文件还没完全读取完毕，那些大容量的视频都还在解析当中，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刚好看看其他人的实验报告。
这些文档大多数是相当专业的报告，里面的各种名词、缩写以及数据都是超出祁江认知的，唯一能看懂的就是报告结尾的总结。
这些总结估计不是给实验员看的，里面的内容都被翻译成简单易懂的大白话，只要不是文盲，基本上都能从最后的总结中了解这一次的试验。
虽然负责写总结的人文笔相当不错，祁江只是看一遍就能得到不少信息，但他只是看了几份，就把这些文档扔在一旁，一边休息一边等着视频资料的解析。
总结的重复度太高，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内容：失败的，无非就是死后的状态以及死亡的原因；成功的，也只是记录了觉醒的异能所属种类，还有就是身体机能前后的变化。
他想要的，是药剂的来源、成分和作用原理，这几样信息，这张硬盘中一概没有，或者说，还没有解析出来。
哐！哐！哐哐！
进度条大约达到三分之二时，大门外的动静忽然变大了许多，金属被敲击的脆响变得相当明显，那些被屏蔽的嘶吼声也若有若无地从门缝中传入。
紧接着，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地面的震颤沿着地面一同传导到祁江的身体里，这突发的大动静让他为之一颤，心跳不由加速了几分。
“我靠，该不会第一层大门已经被摧毁了吧？”祁江心头一惊，原以为这样的合金大门至少能坚持一天，可现在，它却连两个小时都挺不住。
以现在的解析速度，完全将加密的信息解码还需要一个小时，这还没算上祁江寻找和查阅视频的时间。
不管怎么计算，留给祁江的时间都不足以让他等到全部的信息解码完成，如果想要删除自己的信息，那么只能把硬盘格式化了。
不过，在格式化之前，祁江得看看现有的视频中，能不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毕竟视频大多数是在记录操作室里的情报，像祁江这种看不懂记录的，视频这种更加直观的载体实际上更适合他。
先点开时间最早的那一个视频，里面的内容自然是第一次的试验记录。
视频的画面是实验室内的，不过有研究员的声音在一旁解说，就算看不懂发生了什么，也能从声音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
视频的开端自然是注入药剂，从之前看到的试验记录来说，这位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士是成功案例。
“药剂注入完毕，监测到目标血压升高，颅内压力上升，体温已经突破到三十九摄氏度，生命体征开始下降！”负责观测数据的实验员迅速报出各项数据，随后得出结论。
试验才刚刚开始，志愿者就已经出现了生命危险，对于一项刚刚起步的项目，这种情况带来的打击是相当大的。
原本这些年轻的实验员内心就不坚定，出师不利的突发状况更是让他们失去了应有的冷静，一时间，操作室内一片嘈杂。
中年实验员的声音倒是很冷静：“注射镇定剂，这些症状是正常现象，后天的改造必然伴随着强烈的痛楚，真正会因为药剂而变异的只占少数！”
有了主心骨，原本散乱的人心又重新凝聚了起来，他们固然对现在的做法有疑惑和不满，但现在志愿者的命在他们手中，处于对生命的尊重，他们必须打起精神。
将标准剂量的镇定剂注入针管当中，随后将其放入传送舱，很快，这管药剂就被机械手注射进志愿者的体内。
一针下去，志愿者脸上痛苦的表情有了明显的缓解，看来实验员说的没错，大部分试验失败的人，都是因为承受不了身体结构的剧痛，因为心脏骤停而死。
“老师，对象的各项身体机能正在趋于稳定，看来，这一针效果显着啊！”看到全线飘红的数值缓缓回落，先前大喊的那名实验员喜出望外，至少，他们没有害人。
但中年实验员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满意：“嗯，不过，我们的镇定剂数量有限，如果每一个志愿者都需要借助镇定剂的力量来通过改造，那么，我们真正遇到因为药剂而变异的案例时，就没有东西可以自保了。”
他的意思很明确，这一次为了你们的信心，我特例动用一次应对突发状况的物资，但接下来的试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是生是死，都不管我的事。
视频到这里被剪切了一部分，应该是发生了一些内部的矛盾，最后只放了一段目标的能力展示，然后就匆匆结尾了。
“镇定剂可以缓解进化时的不良效果……看来下次可以去药店收集一些有止痛作用的药物，到时候就不用担心身体扛不住了。”有了确切的试验数据，祁江倒是有了意外收获。
下一个视频是最新解包出来的，看保存日期，这场是一周前的试验。
从注射药剂到观测数据，这些部分都和最早的视频中的内容没有出路，可当志愿者再一次出现异样时，实验员间的对话有了明显的改变。
“组长，目标出现脱水症状，他的身体改造相当剧烈，已经出现脱水症状，是否要注射营养液？”这名实验员的声音很熟悉，应该是负责操作机械臂的。
可这次回答他的并非中年实验员。而是那个最开始要求救助志愿者的年轻实验员：“不需要，我们提供药剂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任何的帮助只能让人类越来越软弱，没有痛苦，又何来力量？”
“可是，组长，他已经结束了病毒与身体融合的过程，病毒已经在为他提供能力了，这样剧烈的身体改造反应，说不定这将是一名超级战士！”
“不，不行，就算老师在，他也不会出手干涉的！”很难想像，一开始还悲天悯人的年轻实验员，居然会这么快变得冷血无情。
“操！一管营养液而已，至于这么抠门吗？”操作机械臂的实验员愤愤地吼道，然后自作主张地为志愿者注入了营养液。
视频到这里又被截断了，看来有些内部纷争不方便放在资料中，又或许是发生了什么，实验员们不想让上面的人知道，所以才进行了裁剪。
最后的总结表明这场试验所创造的逆转者是目前为止最强大的一位，其掌控血液的能力相当强悍，只要他一人，就可以应对小型尸潮。
咔！咔！
原本打算再看看有什么信息，可合金大门已经传来金属被折叠的声音，那条原本用肉眼很难看见的门缝已经被扩大了许多，外面那些死族嘶吼的声音时刻在刺激着祁江的耳膜。
“妈的，来不及了。”变异死族的速度远远超过了预期，祁江已经没有时间再对硬盘进行部分格式化。
连着数据线将硬盘扯下，祁江重重地将其摔在地上，然后还踩了几脚，见硬盘已经爆出了螺丝和铁片，这才收手。
“是不是有点过河拆桥的味道啊……”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是为了这块硬盘而来。
不过，砸都砸了，而且原本删除自己的数据就是主要目标，现在的结果，倒也能接受。
“算了，先准备对付死族吧，这个数量，可不是能随便应对的。”合金大门的裂缝愈发扩大，已经有死族的手从门缝里伸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