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巧克力

“刚刚发生什么了？没有啊。”面对神近耀的疑问，0728摇头否认了，“我只是睡着了而已。”

“所以……怎么了？”0728适时露出几分好奇，对上神近耀的眼睛，免得他怀疑。

“你的眼睛……”神近耀突然眯起眼睛，靠近0728，逼得他下意识后退两步。

是错觉吗，他的眼白有一瞬间……变黑了？

“没什么。”神近耀站回原处，扫视着周围，“收拾一下，准备去雪原市。”

“雪原市？那是什么地方？”先是下意识问了一句，照着镜子，摸着左眼下烙痕看眼睛的0728突然反应过来，“我要出去啦？我可以出去玩了吗？”

是不是可以……逃离这个地方了？

“嗯。”

这里守卫太过森严，各种科技足以把0728消耗到体力精力透支，所以根本逃不出去。

但在离开这个地方就不一样了，只要那些看管他的研究员有一点懈怠……

得到肯定答复的0728刚在心里握拳小声欢呼，却被神近耀打断了。

“我们一起。”

0728瞬间面无表情：“不早说，浪费我心情。”

别的不说，光是速度这一点，0728就远远比不上神近耀，神近耀完全可以在他有异动的第一时间就把他的手脚全都废掉。

“因为你表现得太明显。”神近耀站在0728身后，目光停留在0728的脚边，那里有一缕淡淡的黑雾缭绕着。

“在你面前还用遮掩吗？”0728刚一动脚，那缕黑雾就绕到另一边，躲在他的视野之外。

就凭神近耀对他任何反应的敏感，就算是试图遮掩，也会被识破，那又何必浪费力气呢。

不用……遮掩吗？神近耀忍不住伸出手，在即将落到0728的头发上时，被0728避开了。

“你干嘛？”0728面色怪异，换到一半的衣服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神近耀越过他，伸手拔下他身后墙壁上插着的一把匕首，顺脚踩灭了那缕黑雾。

0728这才继续把衣服脱掉，套上另一件：“你哪来那么多匕首？”

“多准备一些，总有得用。”神近耀习惯性开始擦拭匕首，眼神不经意掠过0728，“你的伤都好了吗？”

“好了啊。”听见这话，0728又复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了才扣上扣子，转头瞥见右肩上的一道伤痕。

“……你不用说……”

无视了神近耀的阻止，0728恍然般回答：“你说这个啊，这应该是我体质增强前受的伤，恢复不了的。”

说完了，0728仿佛才注意到神近耀刚才的话，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吗？”

“走吧。”神近耀避开他的眼神，手不经意颤抖了一下，差点没握住匕首。

“马上来！”0728提起鞋子，绕到柜子那边拿了一瓶营养剂，嘴里又叼了一支，瞥向神近耀的背影。

手抖了？不应该啊。

匕首耍得这么溜的，一般手都稳得一批，怎么反应这么大？除非……他知道这道伤痕。

他……接触过以前的我？

这道伤，是不是和他有关系？

喝掉营养剂吐掉试管，0728把另一只插在后腰位，追了出去：“哎你别走那么快！我不识路！”

跟着神近耀进入车站的时候，0728兴奋地东张西望：“好多人啊！我可不可以去那边看看？”

“不行。”神近耀果断拒绝了0728的要求，递给他一件自己同款的黑色面罩，“戴上吧，别想着离开了。”

“什么嘛……”0728悻悻收回目光，接过面罩套在脖子上，结果缠在头发上了，挣扎了半天还是不行，“快帮帮我，这玩意怎么戴的！它卡我脖子！”

神近耀下意识想拿出匕首，割断0728的头发，看了一眼周围的摄像头，还是放下这个想法，绕到0728身后帮他解开缠起来的头发。

“怎么不把头发剪短点。”把0728捣乱的手拿开，神近耀一点点把缠起来的头发解开。

“我试过用匕首割短点，但是它又很快长回来了。”0728郁闷地鼓着腮帮子，“可能是我体质在改的时候，头发也算进去了？”

不愧是玩匕首一流的人，这手就是灵活。

头发解放之后，0728晃了晃脑袋，把面罩老实扣在脸上，遮了个严实。

“有皮筋之类的吗？我扎个头发。”梳理了一遍自己的头发，0728又把求助的眼神投向神近耀。

面对那几乎化为实质的无语眼神，0728选择性忽视了，习惯性眨着眼睛蒙混过关。

神近耀看向旁边的研究员，研究员也为难地摇头：“抱歉神近耀大人，这种东西……”

另一位扎着马尾的女研究员在接收到同伴的眼神后，果断把自己脑袋上的皮筋薅下来递给0728。

“谢谢你大姐姐。”虽然被面罩遮住，0728还是非常给面子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一双弯弯的眸子让女研究员心情也好了不少。

“不用客气，你真可爱。”0728小孩的外表明显很有欺骗性，让女研究员放下了警惕心，笑眯眯地试图摸摸他的脑袋。

0728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抱歉哦大姐姐，还是别碰我比较好呢。”

他两只手举过头顶，同时两边各竖起一只手指，做着鬼脸：“毕竟我可是，怪物啊——！”

女研究员突然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个可不是什么无害的孩子，而是真正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看见女研究员的表情变化，0728转身去整理自己的头发，把皮筋绑在下端靠近发尾的位置，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一只手落在他脑袋顶上揉了揉，0728后知后觉地抬头。

能躲过他的感知，除了神近耀没有别人了。

叹了口气，0728一脸黑线地取下神近耀的手：“我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你就不能配合一下？”

在出发前0728才刚洗了头洗了澡，现在摸上去蓬松又柔软，被神近耀这么一揉，都快炸开了。

“时间到了，神近耀大人。”旁边的研究员看了眼表，提醒道。

神近耀收回手，仿佛什么都没做：“走吧，记得跟紧我，别乱……”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不见了。

被涌动的人流挤开的0728迷茫地看着周围陌生的场景，刚抬头原地转着圈找人，就被抓住了手腕。

“啊，你们在这！”虽然对现在身处的这个组织不是很喜欢，但失去了记忆，毫无常识，没有身份没有钱，是个小孩还一身怪力，0728还真不知道能去哪，所以见到神近耀的脸，还是挺亲切的。

当然，这说的是神近耀在的情况下。

如果神近耀不在，没人能控制住0728，他完全可以收拾掉所有随行人员，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东西。

一把握住神近耀的手，0728颠颠地跟上他们的脚步，免得又被挤走了。

神近耀看着0728贴着车窗玻璃而有点变形的脸，又握紧了几分牵着的小手。

如果……你也为神大人所用，那我们就不会对立了，对吧？

“神近耀你看！高高的楼消失了诶！”0728的记忆里第一次出现旷野，面对如此宽广辽阔的景色，着实被震撼了一把。

他把神近耀往自己这边拽了拽：“你看你看，那边有小房子，那边还有……”

神近耀听着0728的碎碎念，有时会低声回答他乱七八糟的问题，更多的时候是看着他的侧脸出神。

小翼……不论记忆有没有消失，你都不会改变。

“神近耀？你在想什么呢？”半天没听见神近耀的回答，0728回头才发现一直被盯着，不自在地推了推神近耀。

“在想你……要不要吃饭？”神近耀说到一半，眼神不自觉偏开。

“吃饭？什么是吃饭？”0728的问题让神近耀愣了一下。

“就是，你有没有……肚子饿？”见0728还是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己，神近耀又换了一种说法，“你需不需要补充能量？”

“啊，你说喝营养剂啊！我没什么消耗所以暂时不需要。”0728从后腰抽出备用的营养剂，“你需要吗？我这里准备了一只。”

“不用。”神近耀看着他把药剂收回去，“为什么……会带这个？”

“我也不知道，就是，可能觉得会用到所以就带了。”0728挠挠头，“我好像很讨厌缺乏能量的感觉，就是你说的，嗯……肚子饿。”

讨厌肚子饿……神近耀盯着窗外，在自己混乱的记忆里搜寻起来。

对了，小翼之前在实验的过程中被饿出来胃病，现在估计还是没好，只是因为失忆后没有发过病所以并不知道。

0728看向对面的两个研究员吃着动车上的盒饭，抽了抽鼻子，表示对那东西不感兴趣。

女研究员还是没办法把0728小孩子的外表，和那个破坏力惊人的实验品联系起来，此时对他态度分外友好。

她把一块包装完整的零食放在0728面前，露出一个自认为温和的笑容：“要不要尝尝看，这是我从研究所里带来的，制式巧克力。”

0728拿起来翻看了两圈：“我总觉得我在哪见过这个。”

在神近耀的帮助下成功拆开了包装，巧克力散发出淡淡香味，让0728感觉到熟悉的同时，口水不自觉分泌出来。

他舔了舔嘴唇，看向神近耀：“我可以吃吗？拜托了——”

神近耀无奈地揉了一把0728的脑袋，掰下一块示意女研究员吃掉。

在确保没有问题后，神近耀才点头允许0728吃。

学着神近耀之前的动作，掰下来一小块放进嘴里，随着巧克力慢慢融化，甜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这块巧克力并没有那种醇香浓厚的高档感，只是普通的，还稍微带着一点甜的味道。

“好熟悉的味道……”

0728闭上眼，脑海中隐约有什么浮现。

黑暗的房间。

冰冷而沉重的镣铐。

带着甜味的一小块巧克力。

还有……

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当初与神近耀战斗时，因为一句话而突然出现的那股愤怒与悲伤，再次浮现。